太一派外門之中,早已因爲許半生的表現產生了諸多爭議。
許多弟子都在控訴許半生的無賴戰術,他們紛紛爲此不平,覺得應該剝奪許半生進入下一輪選拔的資格。
可是,這些話也只能在他們之間傳遞,沒有任何一名弟子膽敢到內門前輩面前去申訴,他們很清楚,規則便是規則,許半生的突圍雖然頗顯無賴,投機取巧,可那也是在規則允許範圍之內的。許半生敢挑戰規則,可他們卻不敢。
出人意料的,仇魂對此卻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有弟子到仇魂面前去挑撥,他也無動於衷,相反,在他心裡,默默的對這個進行挑撥的弟子判了死刑,不管這個弟子將來是否能夠進入內門,在仇魂這裡,他將永不會被視爲“自己人”了。
一天之後,選拔的第二輪來臨,直到這時,仇魂才終於對那些喋喋不休之輩說了一句話:“你們若是覺得靠耍賴可以進入第二輪,下次不妨試試。”
一句話,幾乎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仇魂再也不理會他們,邁步朝前走去,那些不斷在他面前攻擊許半生,以爲這樣可以使自己在仇魂面前加分的人,默默的讓開了一條路。
直到仇魂走遠,這些人才紛紛帶着疑惑的嘀咕:“這是怎麼了?他怎麼會幫許半生說起話來?難道他不該是我們這些人裡最痛恨許半生的麼?”
一個自作聰明的傢伙說道:“你們吶,就是傻,仇魂恨許半生是一回事,可許半生進入第二輪,卻是減低了第二輪的難度,所有進入第二輪的人,現在都偷着樂呢。”
一時間,彷彿所有人都明白了,看似走遠了的仇魂,其實也聽到了這句話。他甚至連腳步都懶得停一下,這幫鼠目寸光之輩,仇魂也簡直是受夠了。
許半生進入第二輪,的確看上去降低了第二輪的難度,可這降低的難度究竟落在誰身上還不一定,而仇魂其實根本無需操心這些,以他的實力,放眼外門幾乎沒有敵手,這第二輪的難度是否降低,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無非也只是勝的輕鬆一些或者稍微費些手段而已。
對於仇魂而言,他對許半生進入第二輪是不樂見的,因爲泛東流和牛凳的存在,甚至還有其他人有可能得到內門的授意,會在第二輪的選拔之中對許半生相讓,這樣的話,許半生將很容易進入勝者組。衆所周知的,勝者組的八人將會有一個被錢吉、虎同方直接選中的名額,而這個名額,幾乎註定是許半生的。
仇魂當然希望許半生不要出現在那個五人名單之中,甚至於,他希望泛東流和牛凳都不要出現在這個名單裡。可事與願違,三人都進入了第二輪,他們之中,至少也會有兩人進入八強。
如果說,那些喋喋不休在仇魂面前挑撥的傢伙,只是成爲仇魂心中不可交的一份子,那麼,這個自作聰明的傢伙,甚至將會成爲仇魂今後敵視的對象。
偏偏他現在還自鳴得意的很,享受着其他弟子的附和,以爲自己猜中了仇魂的心思。
又走了兩步,仇魂轉臉問刀狂:“你怎麼看?”
刀狂一愣,隨即醒悟仇魂所問的是什麼,他連忙道:“仇師兄在外門,除了那些築基成功卻無法通過內門考覈的師兄們,根本沒有敵手,又怎麼會關心第二輪的難度是否被降低。如果說是我存此念想,倒還說得過去,我的實力和牛凳以及其他幾名師兄弟就在伯仲之間,誰勝誰負只看臨場發揮,若是讓我抽中許半生的籤,我就算是抄了個便宜。”
聽到這話,仇魂暗暗點頭,但卻同時挑了挑眉頭,心說,這刀狂果然是外門弟子之中審時度勢最清醒的一個人,但是,很可惜,他還是差了一點點。
“是這樣的麼?”仇魂彷彿在對自己說。
刀狂又道:“這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念想而已,而實際上,任何一個抽到許半生這支上上籤的人,恐怕都不會太好過。真要讓我選擇,我寧願抽到和許半生同時突圍的陳元亮和範徵,這反倒把握大一些。許半生麼,看上去最弱,但若真是當他最弱的話,這人一定要吃個大虧。”
仇魂眉毛一挑,心說刀狂也看出來了?這個許半生的古怪很多啊。
第一輪混戰的結局,是許半生以陣法將三人困住,然後一舉絞殺了三人。而這三人,顯然是自投羅網的,若是他們堅持不入陣,許半生也似乎便對他們無可奈何。
可真是如此麼?許半生很清楚,第一輪混戰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從容佈陣,第二輪卻是單挑啊,大家直接上演武場,一對一面對面的廝殺,誰會給你那麼長的時間佈陣?
看上去許半生的陣法到了第二輪似乎更加有效,畢竟對方若是想戰勝他,就必須入他的陣,可若是連陣法都布不成,又哪裡來的入陣?
是以,要麼是許半生布陣可以在瞬間完成,那麼憑他第一輪的表現,他的陣法足以戰勝外門的任何一名弟子。
要麼,便是許半生另有殺招。
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性,便是許半生早已知道,只要自己進入第二輪,便會有泛東流和牛凳相讓,而且內門的師長也必然會讓他抽到這兩個人。
三條路,第三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原本仇魂也是這樣認爲的,他知道內門對許半生的看重,那麼這次歷練行走的機會必然有許半生一個。可真若如此,內門爲何不直接給許半生一個名額?讓剩餘的弟子爭奪四個名額便是了。甚至於,可以給許半生一個額外的名額,錢吉與虎同方二人,帶五個外門弟子和帶六個外門弟子有什麼區別?
更改第一輪的規則看似就是爲了給許半生機會,可當許半生並未和泛東流、牛凳同組的時候,仇魂已經對這種可能性生疑,而等到許半生竟然布了個陣,並且成功的以真本事突圍而出的時候,仇魂就徹底的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當時許半生陣法已成,他憑什麼那麼肯定關凱等人會主動入陣?如果許半生消耗的起那個時間,關凱等人縱然急於突圍,也完全可以聯手在陣外耗下去。三人休養生息,縱然在戰圖之中沒有任何靈氣可供恢復,可真要是拖延下去,內門必然要插手干預。這干預的方向,究竟是向着許半生,還是向着外邊那三人,可就難說了。
當時的情形很獨特,可認真分析過後,其實仇魂能夠看出,和許半生耗下去纔是最佳的選擇。
而許半生那時候的表現是什麼?他主動在關凱面前現身,沉不住氣的倒彷彿是他。關凱是否會進入那個陣法,沒有人知道,許半生即便是有把握,那也只是在賭而已。他爲什麼要賭?尤其是他一聲道破陳元亮與範徵的藏身之處,既顯示出許半生並不那麼魚腩,又顯示出許半生似乎成竹在胸。
可換做其他人,難道不會擔心陳元亮與範徵現身之後,立刻與關凱聯手,三人聯手,許半生未必來得及一步退回到陣法裡。而三人聯手的情況下,從外部破陣,其實比從內部破陣更妥當。
這似乎說明,許半生有恃無恐。
不過仇魂很難相信一個煉氣二重天真有什麼殺招,他還是寧願相信許半生掌握了某個可以在瞬間佈下的陣法,即便那三人聯手試圖阻止他回到陣中,他也有把握在三人的攻擊到來之前佈下另一個陣法,以保自身的安全。
這一切,仇魂想了許久,他沒想到刀狂似乎也看出來了。
“爲什麼?”仇魂不置可否的問到。
刀狂看了仇魂一眼,猶豫着說:“第一輪裡,他似乎很篤定,而他的篤定我總覺得並不全來自於那個陣法,他似乎還有別的後手。否則,他不可能不清楚第二輪是個什麼態勢,他那個陣法再強,在第二輪也根本用不上。第一輪他沒能抽到和泛東流、牛凳同組的籤,我總覺得第二輪內門也不會如此安排。或許會讓他抽到兩個較弱的對手,卻應該不會讓泛東流和牛凳故意輸給他。當時泛東流和牛凳也在觀看那場混戰,他倆的表現,似乎並不確定許半生一定能突圍。此前我的想法已經證實全都錯了,於是我想,這第二輪或許也不會是大多數人猜測的那樣。”
仇魂點了點頭,心說原來刀狂並沒有想到那麼複雜的情況,而只是憑藉着一種對危險的敏銳嗅覺。
不過即便如此,也實屬難能可貴了。
“一會兒便知分曉了。”
演武場外,許半生已經到了,他的身旁,站着泛東流和牛凳,而另外幾個組的突圍者,多數也都到了。
仇魂站定之前,深深的看了許半生一眼,見許半生似乎胸有成竹,也不禁又確認了一番,覺得自己此前的猜測應該是不會錯的。
不過,這對仇魂並無妨礙,這五人的名額,仇魂無論如何都會拿到一個,他不認爲自己有可能輸給任何人。
在虎同方的主持之下,二十四人開始抽籤,這是抽取各自的順序,同時,也將會確定各自的序號。抽到一號籤的人,將會在二十四人的順序明瞭之後,再進行一次抽籤,那是爲了抽取自己的對手。
這當然也會有運氣的成分,比如在二十四人之中實力排在靠後位置的弟子,卻連續兩籤都抽到比自己實力更弱的弟子,他將會因爲自己的運氣直接進入勝者組。又比如,實力最強的抽到一號籤,然後他抽到的對手是實力僅次於他的兩個人,那麼這兩個人顯然就會因爲運氣不佳而進入敗者組。
運氣,本身也是選拔的一部分,規則如此,每個人都要在檢驗實力的同時,也檢驗自身的運氣。
一號籤被陳元亮抽到了,而許半生,則抽到了四號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