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隨着夏妙然的歌聲剛落,酒吧裡的公子小姐們紛紛齊聲高呼,而酒吧裡的音響師也心領神會的將早已準備好的生日快樂歌放了出來,幾乎除了許半生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輕輕的拍着手,或高聲或低聲的跟着唱了起來。
許半生饒有興趣的看着酒吧裡發生的一切,這對於他來說,都是無比陌生的。
今晚交換了不少電話號碼的他,在這一刻,終於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似乎終於徹底融入到了這個世界之中。
十八年來,許半生幾乎是和整個世界脫離的。
他身上自有一股遺世獨立的氣質,可這並非他所願,而是因爲他的命運,使得他不得不如此。整整十八年,許半生接觸過的人不過三五而已,多數的時間,他甚至連師父林淺都見不到,完完全全就是他一個人生活的狀態。
太一觀裡,因爲林淺在周圍佈下的陣法,連一隻老鼠或者蟑螂都進不來,許半生便是在這樣的環境和時間之中,面對絕對的孤獨成長到十八歲。而如今,他終於第一次的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存在,他已經入世,哪怕是天道,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而接下來,便是要在天道發現他的存在之前,使其不得不承認他的存在。
所謂逆天改命!
受到酒吧裡熱烈氣氛的感染,看着舞臺上緩緩站起,將手中的吉他放在一旁,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飄向自己的方向的夏妙然,許半生也終於慢慢的站起身來。
一隻手,扶在身側的桌面之上,許半生離開了座椅,走向已經被衆人包圍的舞臺。
舞臺周圍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他,畢竟在這樣的時刻,大家都在關注着今天唯一的焦點。舞臺上略帶俯視眼神卻洋溢着青春笑容的夏妙然,幾乎就像是女神降臨一般,完美無瑕,臉上寫滿了被祝福的滿足。
唯有站在人羣最外圍的蔣怡,卻彷彿感應到了許半生的走近,轉過身子,看見許半生,對他點頭一笑。
許半生也還以微笑,站在了蔣怡的身旁,學着她的模樣,將雙手擡起到胸前,一下一下隨着生日歌的節奏打着節拍,口中竟然也略有些生澀的唱了起來。
曲調其實是很熟悉的,每天都會在網絡上了解這個世界的許半生,當然不會錯過這首在整個世界範圍內流傳最廣的歌曲,這世上怕再也沒有任何歌曲可以在使用率上與這首歌相提並論了。他所生疏的,只是英語而已,不過好在這首歌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一句,許半生雖然學得有些生硬,卻依舊可以將這首歌完整的哼唱下來。
夏妙然當然也看見了許半生,見他終於離席走近,夏妙然的心中充滿了欣喜。可是當她看到許半生竟然站在了蔣怡的身邊,不知爲何,心中竟然生出少許的失落。
生日歌臨近尾聲,酒吧裡的燈光全滅,然後,一個帥氣的吧員,推着一輛小小的餐車走了過來。餐車之上,擺放着一個三層的大蛋糕,上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蠟燭。火光在衆人的掌聲和歌聲之中搖曳,爲夏妙然二十歲的生日帶來最後的高潮。
歌聲終於結束,伴奏也走到了最後的一個尾音,而餐車也恰好推到了舞臺的邊緣,正處於夏妙然的正前方。
“妙然生日快樂!”衆人又是齊聲高呼,聲音裡都洋溢着青春的喜悅和興奮,這裡年紀最長的也不過二十五六,最小的甚至還不滿十六歲。
夏妙然含笑表示着感謝,拿過長長的餐刀,輕輕的從蛋糕上切了下去。
因爲夏文瑞和王茜夫婦並不在場的緣故,這裡也沒有任何的長輩,於是夏妙然這第一塊蛋糕會端給誰,無疑就顯得那個人會格外的重要。
夏妙然已經剷起了第一塊蛋糕,她環視全場,不少人都已經主動的伸出了手,甚至口中還在喊叫着:“給我!給我!”
可是,夏妙然卻很快將目光定格在了許半生的身上,微笑着說道:“半生,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也謝謝你曾經救過我。這塊蛋糕,我想讓你先吃。”
衆人齊刷刷的轉過頭,目光集中在站在人羣最外圍的許半生的身上。
酒吧的燈光師也很恰逢其會的將一道燈光打在了許半生的身上,使得他似乎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今晚這個生日趴的另一位主角。
對此許半生其實還是有些意外的,不過常年的孤獨自處,讓他很難將內心真實的感受曝露在外人的面前。在旁人看來,許半生是永遠鎮靜自若的,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可以驚擾到他。而蔣怡卻能看出,許半生的平靜,或許只是因爲他對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其他人那麼關心罷了。
見許半生邁步,衆人便自覺的讓開一條通道。
今天是夏妙然的生日,她是全場最大的那一個,無論她做出什麼樣子的決定,這些人都不會去掃她的興。更何況許半生在剛剛走進酒吧的那一刻,就已經征服了這裡不少公子小姐。他的平靜,他的風趣,以及他之後表現出來的絕對強勢,都讓這裡的多數人明白,許家的這位大少爺,絕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隨和。他的隨和只是因爲沒有人觸及到他的利益,而一旦越線,他是絕對不會放棄迎頭反擊的任何機會的。
餘峰倒也罷了,在今晚這羣人中,只能說是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色。可是朱桐,他身後所代表的朱家,無論從任何方面,都絕不會比許家遜色。可是許半生,依舊以絕對的強勢進行了反擊,哪怕他之前表現的那麼的雲淡風輕。
走到了夏妙然的面前,許半生接過她伸長了手端着的蛋糕,並沒有像其他人以爲的那樣,他會說一句生日快樂或者謝謝什麼的,而是吃了一小口之後,綻放給夏妙然一個極爲燦爛的笑容,淡淡的說:“很甜。”
夏妙然笑了,笑得很甜。
而許半生這些微有些出乎意料的舉動,也讓現場不少女孩子的心裡猛然跳出了兩個字——“好酷”!是的,完全超乎常規,自然擔得起酷這個字。
蛋糕很快被瓜分完畢,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小塊,臺上樂隊又開始演奏,只是這一次,他們不再演奏那些青年男女喜聞樂見的歌曲,而是在演奏安靜的舞曲。
夏妙然將手中吃剩的蛋糕放在了一旁,安靜的看着許半生。在這樣的時刻,作爲吃到夏妙然二十歲生日第一塊蛋糕的主角,許半生應該主動過去,牽起夏妙然的小手邀其共舞。也只有等到他們兩個人走下舞池,其他人才會跟進,但是,許半生顯然無動於衷。
他不會跳舞,更加不懂得這些規矩。
或者並不能稱之爲規矩,只是一種慣例罷了。
雖然許半生表現出對這個他其實並不瞭解的社會的種種適應能力,可在社交禮儀方面,他依舊是那個山野村夫。不懂就是不懂,而在今晚,顯然也不可能有人會去提醒他什麼。
夏妙然有些失望,看在其他人的眼裡,就隱隱包涵不解乃至同情了。
不解的是這些人都認爲夏妙然既然會把自己生日的第一塊蛋糕遞給許半生,就說明夏妙然其實對許半生還是頗有好感的,他們倆的婚約雖然解除了,可是恐怕最終兩人還是會走到一起去。
而同情,則是因爲夏妙然今晚的表現堪稱主動,許半生卻好似在委婉的拒絕着她。甚至,不能說委婉,而是一種明顯的就好似一碗白米飯裡的一粒黑砂一般的明示。
在不牽涉到任何利益的前提下,許半生和夏妙然其實都是非常相配的。家世,背景,長相,談吐,一切一切都有種童話裡的王子和公主的感覺。
不少人都想起許中謙之前說過的那句話,“沒有人能退我許家的婚”。
這句話因爲許半生和夏妙然的出場,讓不少人都已經遺忘了。但是現在許半生的表現,卻又讓這些人重新記起了許中謙的這句話。
雖然許半生之前的解釋似乎很圓滿,但是現在,許多人在聯繫許中謙的話之後,都意識到,退婚這件事,恐怕是許家提出來的,許半生剛纔那樣說,只不過是爲了照顧夏家的面子罷了。
不少人都將目光投向許半生身邊的李小語,又很快將目光轉移到蔣怡的身上。這些人都在感慨許半生還真是很有女人緣的同時,也都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已經找到了事實的真相。
夏妙然的確是他們所見過最出色的女孩子之一,可是,今晚和她能夠並駕齊驅比肩而立的,至少還有兩個。一個,自然是萬種風情早已被許許多多的男女視爲女神的蔣怡,而另一個,則是清澈乾淨的彷彿一朵高山上的雪蓮的李小語。
誰都看得出李小語對許半生的唯命是從,可是對其他人,李小語卻絕對是一個字都欠奉。從李小語的氣質上,這些人都認定她也必然出身名門,只是李姓是華夏的第一大姓,他們無從判別李小語出身哪一家。
或許,正是因爲李小語的原因,許半生纔會以這樣的方式拒絕夏妙然吧。
夏妙然從來都不缺乏愛慕者,之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着,是因爲夏妙然的主動。現在見許半生完全沒有牽起夏妙然的手的意思,這些人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只是,就像許半生“拒絕”了夏妙然一樣,夏妙然也拒絕了所有想要邀其共舞的人。酒吧裡的氣氛,似乎又有些微妙的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