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元這才哼了一聲,跟着蘇巖到了院中。
“師兄有什麼話,就說罷,他許半生雖然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哪怕石家父子也算是救了柔柔,可他明明有足夠的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偏偏爲了他師兄和師侄提升境界,不惜害了我崑崙兩名弟子的性命。”
這兩名道士,其中年長的那個,是他親傳弟子的弟子,也即是他的親徒孫,這叫秦開元怎能不惱火?
蘇巖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道:“玉陣,貧道知道自己在崑崙如今已經是邊緣人物,腆着臉坐在這長老之位上,也不過是掌門恩賜罷了。你心中惱火,我也明白,可你能否告訴我一句實話,你是不是昨天就已經來了?讓我去機場接你,只是一個幌子吧?”
秦開元老臉一紅,心說事已至此,也無需隱瞞了,便尷尬的點了點頭。
“你爲何下山?”蘇巖又問。
秦開元道:“奉掌門之命。”
“讓我今晚去機場接你,也是掌門的意思吧?”
秦開元再度紅了紅臉,點點頭,不好意思開口。
蘇巖嘆道:“掌門信不過我啊,不過,換做是我,想必也信不過一個牆頭草,是我自作孽。”
“師兄你別這麼說……”秦開元不通人情世故,可蘇巖畢竟是他的師兄,他總要客氣兩句。
蘇巖慘然一笑,道:“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還能不清楚麼?對此,我並無怨言,你也無需擔心。我只是問你,你覺得掌門可算出柔柔今晚此劫?”
秦開元一愣,隨即說道:“師兄是說掌門早已算出今晚之事,他也是有意成全那對父子?”
“只怕不是爲了成全他們父子二人,他們的緣法,牽涉其中,但也只是搭了個便車而已。今晚柔柔此劫,恐怕唯有那對父子才能化解。”
“一個花架門舌之境的女子而已,我倒不信我還殺不了她!若是貧道在場,哼!”秦開元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自信的,更何況,石大定剛纔說的明白,對方只是武者,嚴格說還算不上修行者,秦開元的境界跟方琳的確都是舌之境,可哪怕武功稍遜一籌,難道還不能用道法以及法寶麼?
蘇巖苦笑搖頭,道:“許真人和掌門都算出今晚此劫,若是能夠由他們解決,他們又何苦明知慘烈,依舊如此?掌門不信任我,這一點我能夠理解,或許他認爲柔柔的劫難會是因我而起。玉陣師弟可知道,上次我與掌門及玉虛師兄一同下山,收下柔柔爲我崑崙弟子,掌門動用了一支年劍推演柔柔將來的命數?”
秦開元搖搖頭道:“這我卻是不知。”
蘇巖嘆道:“這一次,只怕掌門也不會吝嗇,至少動用了一支月劍。”
秦開元無言,心中想到,爲了一個天生靈體,既然動用過年劍,月劍的確也不在話下。
“若真如我所料,掌門必然是算出我若不在此,柔柔便不會有真正的危險,不過是有驚無險罷了。甚至,這也是柔柔的一個考驗,以促成她的道心。”
秦開元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他道:“掌門不會懷疑是師兄要對柔柔下手的,師兄無需多慮。”
蘇巖依舊苦笑着,說道:“不管掌門心中如何所想,但恐怕我所猜不虛。推演結果便是我不在柔柔便有驚無險,我若在,只怕……”
秦開元再度無言。
“無論掌門與其他門人是否相信我,我自己總歸是知道的,我全無加害柔柔的心思。如此,師弟你和我其實是一樣的,具體緣由我不甚了了,你可明白?”
秦開元想了想知道,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由。
“我錯怪了許真人?”秦開元道。
蘇巖搖搖頭道:“也未必就是錯怪了他,但是不管怎樣,柔柔的靈體是他發現的,那麼柔柔便可說是他讓給我們崑崙派的。縱然這其中有他自己的考量,但總歸是一份大禮。今晚這件事,無論背後的真相如何,柔柔現在沒事,這纔是最最重要的。至於清離和明遠,只能說這就是他們的命數了。”
秦開元怔怔半晌,最終還是接受了蘇巖的勸解。
“崆峒派,我不會放過他們!”如今,秦開元也只能遷怒於崆峒派了。
蘇巖又道:“剛纔那位石道友也說了,這個叫做方琳的女子,說白了也只是官家後代,強加給崆峒派的,藝成之後恐怕她也從未回過崆峒,漫說崆峒,只怕與花架門也毫無干系,遷怒於他們,也實爲不智之舉。”
“那麼我崑崙兩名弟子的性命,就這麼算了?”秦開元怒道。
蘇巖搖搖頭,再度嘆道:“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你我可以掌控的範疇。恕我直言,玉陣你不問世事,一心修行,我又是是尸位素餐之人,此事我看還是報於掌門知曉,讓他決斷下一步該如何進行吧。”
秦開元愣了愣,點點頭,道:“我這便與掌門聯繫。”
總歸是現代社會,秦開元掏出一隻手機,給龍潛坤打了過去。
龍潛坤也一直等着秦開元來電呢,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他徹底放下了心,道:“玉陣師叔,看來此事確與玉瑾師叔無關,柔柔今日也多有驚嚇,關鍵是靈體要過了子時方纔大成。今晚不宜多動,你們各自休息吧。明日你們去拜訪一下許真人,關於柔柔要入世修行的事情,你問問他的意見。”
秦開元不解,道:“我崑崙之事,爲何要問一個外人意見?”
龍潛坤嘆道:“柔柔今晚此劫多有蹊蹺,只怕與上次許真人與我所言之事有關。若真與此事相關,許真人的態度將會決定我們崑崙要涉及多深,而且,此事茲事體大,不容有失,只怕不光牽涉我崑崙一派,與天下道門都有關聯,甚至整個術數界。此事玉瑾師叔知道一些,你與他商量着行事吧。”
秦開元不明所以,見龍潛坤堅決,也只得答應下來。
“玉陣師叔,你替本座向玉瑾師叔致歉,就說我錯怪他了。”
說罷,龍潛坤掛斷了電話。
秦開元收起手機,剛要對蘇巖轉達龍潛坤的歉意,蘇巖卻是擺擺手,道:“師弟無需多言,我心中有數。”
秦開元見狀,也只得點點頭。
回到大廳之中,石大定告訴二人,他們已經通知了十七局的人。這畢竟是在江東地面上發生的事情,十七局對術數界有監管職能,死了人,總歸是要知會一番的。
二人也別無他話,只是表示清離和明遠二人的屍體,他們要自行處理。
不大會兒,史一航便派了兩名十七局的人過來,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之後,二人也就回去覆命,心中卻是驚濤駭浪的,事關方琳啊,那可是跟二號領導有關的人,這件事怕是有些大。
因爲之前出了事,張柔柔自然是不能回去了,便和蘇巖以及秦開元一道,留在拳館,張紹亭自己回去,少不得囑咐他一大通,讓他千萬不要告訴父母云云。
十七局的兩名成員回到局裡之後,將這邊的情況向史一航進行了彙報,史一航也是大驚,也不顧時間很晚了,立刻給許半生打去了電話。
許半生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史一航的電話,接聽之後,直接說道:“方琳的事情,你不用多管,如果上邊有什麼壓力,你讓他們直接找我就是。”
史一航本也不想多事,只不過這是他的職責範圍,見許半生已經大包大攬,自然也就不再多說。
隨後他苦思半晌,措辭良久,想好了該如何彙報,這才用電腦打了一封電子郵件,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向上做了一個彙報,並且將許半生的話附在了最後。
中央十七局總部接到電郵之後,上下震動,局長大人雖然已經回去休息,可一個電話他就立刻趕回了局裡。所有局領導都坐在會議室裡開會,討論該如何將此事彙報給中央領導。
討論了一個晚上,大家一致覺得,這件事始終是術數界的常規事務,只不過這次牽涉到的人,跟二號領導,或者說是那位老領導有關罷了,不宜張揚,還是私下跟二號接觸一下的好。畢竟,方琳的身份本也是見不得光的。
會議結束,做出決定的時候,早已是天光大亮,再有半個小時就是上班時間。
十七局的局長同樣苦思措辭,然後親自到二號領導的辦公場所外,恭候着二號的專車。
一見到二號,便打發走了所有人,單獨向二號將方琳的事情做了一個委婉的彙報。
“許半生說,若是領導和老領導有什麼疑問,直接找他便是。”
二號雙眼發直,他當然知道,老領導好不容易纔認下了方琳,雖然不可能公開,可在老領導家裡是上下皆知的了,如今方琳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這對久病初愈不久的老領導,鬧不好又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以前的方琳如何無所謂,可現在的方琳,她也算是救了老領導的命啊。若非方琳,許半生肯定不會出手,現在,他又該怎麼去跟老領導說這件事。
看二號發呆,十七局的局長試着開口道:“首長……”
二號恍然驚覺,他知道局長的難處,便擺擺手,有些疲憊的說道:“沒事了,你先去吧,跟小孫說一聲,取消今天所有的活動,我需要靜一靜。”
局長點頭退了出去,二號卻點燃了一支他戒了許久的香菸,在煙霧繚繞之中思索此事。
最終,二號決定,還是先和許半生談一談,這件事暫時還是要瞞一瞞老領導的。
拿起電話,二號給十七局局長打了過去。
“立刻安排人手,不管如何,先把方琳找到,無論生死,妥善安置。除了許真人那邊,其他所有涉及到方琳的人,一概先控制起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