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銘老婆和兒子同時回到家裡,保姆聽到車響,便去開了門,母子倆進門看見史一航,頓生不悅之情。
尤其是李輝銘的兒子,直接就對保姆說道:“周姐,我們不在家,你怎麼什麼人都敢往家裡領?”
保姆似乎很害怕李輝銘的兒子,惶恐的說:“我沒有,我……”
史一航站起身來,板着臉說道:“李晨是吧?這位就是李輝銘的夫人張曉紅吧?我是省公安廳的調查員,我叫史一航。這是我的證件。”史一航把工作證拿出來在兩人面前晃了晃,又道:“對於李輝銘剛剛在濱海去世,我們也表示很遺憾,你們家屬的心情我們也能理解。不過,我還是要耽誤二位幾分鐘,不會太久,你們很快就可以去濱海料理李輝銘的後事。”
“省廳的了不起麼?我認識你們省廳孫處長。”張曉紅根本就沒把史一航放在眼裡。
“我沒什麼了不起的,你說的孫處長是孫家興吧?原本這起案件是他負責的,正是因爲他和李輝銘以及你是朋友關係,所以才申請了避嫌。”
見史一航說出孫處長的名字,張曉紅和李晨才相信了他的身份。
“本來是一個調查組前來,考慮到李輝銘剛剛去世,這起案件也還在保密階段,所以我們纔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調查。還請你們二位能夠合理的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史一航的態度很強硬,話說的雖然客氣,可姿態已經讓張曉紅和李晨明白,這不是他們可以選擇不配合就不配合的。
“史警官是吧?既然你知道我們家現在的狀況,就麻煩你長話短說好吧?”李晨邁步上前,他今年不到三十,不過卻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風範。
史一航點點頭,回到沙發上坐下,看着這對母子,等到他們都坐下之後,纔開口問道:“剛纔我已經找周姐瞭解了一些情況。根據我們之前的調查,李輝銘於七月,在吳東購入一柄禿柄的拂塵,這柄拂塵原是天師張道陵所用之物,古董價值想必李輝銘也對你們提起過。”
母子倆對視了一眼,有心否認,但是也想到既然是省公安廳來人,恐怕這件事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否認是沒什麼用的。
史一航嘆了口氣,直接拿出了手機,調出一段視頻,放在母子倆面前。
“你們不必否認,如果不是有確鑿的證據,我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時間還要打擾你們。這是七月李輝銘在吳東帝豪大酒店的非法拍賣會上拍得這柄拂塵的監控錄像,我們已經掌握了。這柄拂塵現在就在你們家書房的收藏室裡,這也是我們掌握的情況。”
李晨點點頭,但卻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周姐,周姐心虛趕忙低下頭去。
“史警官,那柄拂塵可是我父親生前巨資購買的,接近六百萬。有什麼問題麼?”
“這件東西是非法之徒盜墓所得,你應該清楚,銷贓是犯法,買髒也同樣是犯法。尤其是這個拍賣會本就是違法經營,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李輝銘是在明知這柄拂塵是贓物的情況下進行的交易,這已經夠得上我們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了。”
李晨目光閃爍,他當然知道史一航說的不假,而且也知道,警方或許會採取瞎咋呼的方式,可一個省廳能夠代替孫處長執行任務的,肯定也是相同級別甚至更高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對他們家這種有錢有勢的人說假話,就憑這段錄像,基本也就可以作爲證據了。
稍事猶豫,李晨的口氣軟了下來:“我父親剛剛去世,史警官……”
史一航見對方服軟了,便點點頭道:“我知道李輝銘剛剛去世,我也是在趕來宜氿的路上獲悉的他的死訊。人死不代表就不會被追責,現在你們首先要配合我們的調查,把贓物交給我們警方。”
李晨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小聲道:“媽,你先把拂塵拿下來。”
張曉紅有些不情願,畢竟是五百多萬呢,而且李輝銘說了,這件東西也就是見不得光,要是能見光,價值少說也在千萬以上。要讓她這麼交出去,她捨不得。
可捨不得也無可奈何,真爲了五百多萬攤上官司,總歸是麻煩事,連孫家興都主動避嫌了,這件事顯然很嚴重。
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張曉紅扭捏着身姿向樓上走去。
“張曉紅女士,我必須提醒你的是,你丈夫的死亡,和那柄拂塵有着直接的關係。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所有觸摸接觸過這柄拂塵的人,現在都已經死亡了。所以,你最好保持拂塵的原狀,連包裝盒一起取過來。”
張曉紅聞言一驚,臉上露出震撼之色,倒退了兩步道:“你是說我老公是被那個拂塵害死的?”
“因爲沒有對贓物進行過勘測,我們也只能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來分析判斷,目前的情況是所有接觸過拂塵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死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皮膚和拂塵進行過直接接觸。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柄拂塵有可能藏有劇毒。根據我多年的刑偵經驗來看,很可能是埋藏太久,沾染了強烈的屍毒。”
張曉紅被嚇得不輕,臉色煞白,都已經不敢上去拿拂塵了。
“小……小周……你跟我一起……”張曉紅想起了周姐,可是周姐聽到這些話,也嚇得不輕,更加不敢上去拿那柄拂塵。
史一航又道:“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我相信你和李晨,也都欣賞過那柄拂塵,只要不與其發生直接接觸,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張曉紅聽到這話,才略微放心一些,但是總有些害怕,史一航便又道:“如果你們不敢去取的話,那就請你們帶我上樓,我自己動手取。”
張曉紅當即答應下來,她和李晨一前一後引領着史一航上了樓,進了李輝銘的書房。李晨在打開收藏室的門後,很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讓史一航進去。他很清楚,李輝銘這間收藏室裡,很多東西都是見不得光的。
史一航道:“這次我只負責拂塵的案件,其他的東西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但是,我還是想勸你們一句,如果還有類似的東西,且不說上邊會不會因爲某些原因對人體產生損害,光是一旦有一天犯案追究起來,這些贓物也夠你們坐很長時間的牢。所以,找個機會,把這些東西捐給國家吧,國家會酌情給你們一些經濟上的補償的。或許你們還是會在經濟上受些損失,但總比擔驚受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的好。不要以爲賣出去就沒事了,真要追責起來,買賣都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這是我的私人建議。”
李晨這才讓開了身體,史一航側身走進收藏室。
張道陵的拂塵被放在一隻水晶盒子裡,光是這隻水晶盒子,就價值不菲,不過比起這柄拂塵的五百多萬,也只能說是九牛一毛了。
直接端起了盒子,史一航如言並未停留,只是稍稍審視了一下收藏室裡的東西。有些字畫還呈卷軸狀,看不見也就不知道是否贓物,但是其他的收藏,如果都是真品無疑的話,十件裡怕是超過一半都是贓物。
不過史一航本就不是警察,這些事也不歸他管,他要的,只是這柄若非凶煞之氣的影響,絕對可謂價值連城的法器。至於其餘的贓物,這母子倆能按照他的話去做就最好,損失不會太大,他們負擔的起,真要不聽,史一航也懶得多管。
拂塵已經被裝上了馬鬃,長約一尺八寸,絲絲潔白,閃動着銀光。
手柄末端,用以將鬃毛納入之處,描畫着一個太極的圖案,黑白分明,即便是隔着水晶盒子,史一航似乎也能從那個太極圖案之中感覺到一絲隱約的凶煞之氣。
看來,這拂塵還真是很兇啊,難怪會一次觸摸就置人於死地。
下了樓之後,三人重新坐下,史一航將水晶盒放在茶几之上,問道:“還有幾個小問題,問完就不耽誤你們去濱海料理後事了。”
李晨和張曉紅此刻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心思,李晨道:“史警官請問。”態度明顯恭敬多了。
史一航問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柄拂塵最初是沒有這些馬鬃的,我剛纔問了一下週姐,周姐說是一個姓王的老師傅來幫李輝銘安裝的馬鬃。這是我們沒有掌握的一個人選,我們現在有理由懷疑他也性命攸關,你們認不認識這位王姓男子?”
李晨和母親面面相覷,搖搖頭道:“我父親一向喜歡些古玩收藏,早些年還買了不少假貨,我和母親對這些沒什麼興趣,頂多偶爾拿父親的收藏炫耀一下而已。你說的那個人,我們見過,但是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
“你父親的手機現在在哪裡?”
李晨趕忙掏出一個手機,說道:“這就是我父親的手機,他昏迷之後,手機就一直由我使用。公司裡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一直是我父親負責的……”
“你們的家事就不需要跟我說明了,手機我能看看麼?”
李晨點亮屏幕輸入密碼之後,把手機交給了史一航。
史一航翻查了一下通訊錄,並沒有直接的發現,便在徵詢過李晨的意見之後,回車取了電腦,將整個手機裡的所有資料都進行了複製,順手就傳了回去,讓屬下進行數據查找和分析,希望可以找到那個姓王的老人。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人直接接觸過這柄拂塵?我希望你們不要有任何隱瞞,因爲任何一次的直接接觸,都可能是一條人命。李輝銘雖然已經去世了,但是如果其他人能夠獲救,在責任的追究上,這是會被考慮進去的。”
李晨母子搖搖頭,茫然的說道:“父親對他的藏品一向很寶貝,從來都不給人看的,即便有人看,也只能如此,隔着水晶盒子。”
史一航稍稍放下了些心,因爲如果因爲這柄拂塵而死了太多人,他們十七局是絕對難辭其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