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虹輕聲道:“淑妃一直覺得皇后之位應該是她的,這些年來一直都用盡了心思想要得到後位,只是母親的母族小心行事,母妃又是天底下頂聰明的女子,自然一點機會都沒有給到淑妃,所以在淑妃的心裡,其實也無比懊惱,她縱然寵冠六宮,可是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妃子,她的兒子在尋常人家裡那就是個庶子,更何況是皇家。”
喬慕雪笑了笑道:“我覺得她有那麼多的心思花在搶皇后之位,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去教教自己的兒子,我說句不好聽的,就二皇子那德性就算是做個普通人也只能免強及格,做爲皇子,他除了蠢之外還是蠢。”
“淑妃的心思的確在後位上要多一點。”凌淵虹輕笑道:“只是她又如何不清楚,如果沒有一個聰明懂事的皇子,她的位置就算是坐得再牢也是不穩的。”
喬慕雪的眼裡有了一分不解,凌淵虹又道:“當初淑妃第一次下毒害我的時候,我不過只有三歲,當時母后無比生氣,曾到父皇那裡哭了一天一夜,結果不但沒有等來爲父皇爲我做主,反而讓父皇更加討厭母后,也是自那一次之後,母后對父皇徹底死了心。”
他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語氣裡有了一抹淡淡地憂傷:“母后雖然一直是很聰明,之前卻心思單純,自那之後,她的性情大變。”
喬慕雪的心裡也有些悽然,自己的夫君愛的是其它的女子,自己的兒子還被人算計的險些喪命,且自己的夫君知道之後還百般維護那個女子,這對任何女人而言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而那時的凌淵虹還那麼小,還沒有自保之力,這想來是皇后存活於後宮之中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後一一絲希望。
凌淵虹此時說話的語氣無比平淡,可是喬慕雪還是能聽出他壓抑在心間的濃濃哀傷,她原本就被凌淵虹抱在懷裡,此時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當即伸也摟住了他的腰。
她輕聲道:“母后真不容易。”
“是的,她非常不容易。”凌淵虹輕聲道:“這些年來我是親眼看到她是如何步步爲營的過日子的。”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眼裡也有了一絲狡黠道:“你方纔不是在問二弟爲何會是那樣一副蠢鈍的樣子嗎?這其實是母后的功勞。”
喬慕雪的眼裡有些不解,凌辰輝並不傻,只是行事有些衝動,而且也太過張揚,這樣一副性子養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凌淵虹輕聲道:“在淑妃千方百計想要奪走母后的後位時,母后也在算計於她,只是母后對用毒之事一直都非常不屑,所以母后花了一些心思在二弟身邊的人身上,在我十歲中毒的那一年,母后讓人教會了二弟賭博,當時父皇是當算立二弟爲太子的,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父皇大怒,當即便將立太子之事押後。”
喬慕雪聞言輕輕嚥了咽口水,乖乖,這些個女人鬥起狠來,那真是一等一的厲害,皇后
這手段比起來淑妃來高明不止一段。
凌淵虹又道:“母后先後派人教了二弟賭博,縱情聲色,然後在教習先生上也花了一些心思,雖然明面上是讀了很多的書,其實卻沒有什麼書是真正讀進去的,在少傅和太傅們面前,二弟是個才識淵博的,但是到了父皇那裡卻成了心思狹隘狠毒的,然後再輔以其它的事情,二弟便成了你看到的這副樣子,等到淑妃想起來要好好教兒子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晚了。
喬慕雪聞言失笑,暗暗覺得宮裡的這些女人個個都是人精,這些手段當真個個都無比高明。
她似又想起一些事情又問道:“可是他爲何那樣針對你?”
“針對是我很正常的。”凌淵虹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我的弱,又哪裡難襯出他的兇悍和蠻不講理?”
只他這麼一說,喬慕雪不由得伸手輕輕摸了摸鼻子道:“那這一次我們回京的時候我打了他兩巴掌豈不是打錯呢?”
“你打他又豈會打錯。”凌淵虹輕笑道:“我瞧着挺好,他被打了原本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想來也不會拿來到處亂說。”
喬慕雪輕輕伸了伸舌頭,凌淵虹的眼裡也有了一抹笑意道:“我十歲中毒眼盲之事對外一直都說是我的身體不好發病了,可是父皇心裡卻極爲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只是他對淑妃一往情深,不願意發作,只是在他的心裡,終究是覺得欠了我不少東西。而後他經常來看我,自然也會考考我,這一考,我和二弟的區別也就更加明顯,他的心裡也就更加覺得虧欠於我。”
喬慕雪輕輕吐了一口氣道:“皇家的事情真的是無比複雜,是不是就是因爲這樣,所以皇上對你和其它的皇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是的。”凌淵虹輕聲道:“尤其是近幾年,淑妃行事更加的囂張,父皇的心裡也就越發不喜,只是沒有發作罷了。父皇心裡雖然並不喜歡母后,卻也知道他能登上皇上全仗母后,他自己也知道他對母后不好,所以近幾年來也覺得自己有所虧欠,這些年來,我和母后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過了不少。”
喬慕雪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些皇后娘娘想來也能算得到吧!”
“是的。”凌淵虹幽幽地道:“所以母后纔會到父皇那裡讓他爲我賜婚,當時父皇是找了好些個大臣來問他們的意思,問他們是否願意把他們的女兒嫁給我,你知道嗎?那些大臣沒有一個願意,當時父皇就火了,直接指了喬相。”
後面的事情方纔和凌淵虹已經說了,喬慕雪聽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
正在此時,馬車停了下來,苗靖的聲音傳來:“大皇子,皇宮到了。”
喬慕雪和凌淵虹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裡都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喬慕雪先下的馬車,然後伸手將凌淵虹扶了下來。
凌淵虹對於她這樣扶他的感覺,心裡說不上來是
溫暖還是彆扭,他已經裝了十幾年的瞎子了,這種日子也過夠了。
他和尋機會讓眼睛復明了,要不然在人前總讓她照顧他總歸讓他覺得不太好。
喬慕雪自不知他此時心中所想,只是含笑扶着他朝宮門口走去。
宮門口處早已停了一頂軟轎,太監恭敬地將凌淵虹扶了上去,喬慕雪這才知道凌淵虹進宮也是有優待的,她知道除了皇帝、皇后和太后之外,其它任何人都不能坐轎。
很快就到了第九重的宮門前,再往裡走就是內宮。
到內宮的門口,軟轎也停了下來,凌淵虹下了轎,由喬慕雪扶着他。
早有太監在前面領路,喬慕雪前世也去過故宮,此時看到大齊王朝的皇宮,只覺得比之故宮要更多幾分人氣,論宮殿之雄偉倒是差不多,只是風格有些不同。
只是不管風格差多少,在這皇宮之中,到處都能看到森嚴的等級制度,都能感受到皇權的至高無上。
喬慕雪對於皇權之事一直都覺得和她沒有太多的干係,可是此時這般站在皇宮之中,她便突然覺得皇宮和好已經有了一種極爲奇怪的感覺。
她一時間也弄不清楚那種極爲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卻又覺得一種從心底生出來的綿綿憂傷極快的將她漫延。
那白玉所雕的圍欄精緻而又秀麗,不知怎的,她卻隱隱覺得那些圍欄上染滿了鮮血。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凌淵虹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輕聲問道:“怎麼呢?”
“沒事。”喬慕雪將心神抽回,回了他一記淡淡的淺笑道:“只是第一次看到皇宮,這般站在皇宮之中,心裡總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凌淵虹聞言輕輕一笑道:“無坊,以後來的次數多了應該就會習慣了。”
喬慕雪的眼梢微擡,輕聲道:“也是。”
“等以後我們成了親,你以後就要經常進宮了。”凌淵虹輕聲道:“委屈你了。”
喬慕雪聞言微微一愣,一時間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她並不喜歡皇宮這個地方,凌淵虹卻已輕聲道:“在我的心裡,你就是個極爲自由自在的人,皇宮對你而言還是太大的束縛,是我太過自私,想要你陪在我的身邊。”
喬慕雪的眼裡盪出一抹淺笑道:“你想太多了,我沒有你說的好麼灑脫,再說了,這條路也是我自己選的,和你並沒有任何干系。”
凌淵虹的眼裡滿是複雜,伸手輕輕拉過她的手,卻沒有再說話。
兩人跟着領路的太監一路前行,從這扇宮門到達皇后的玉德宮其實並不些算遠,卻要斜穿過御花園。
此時正值夏日,御花園裡的草木繁盛,卻並沒有太多的花朵開放,只有一旁的太液池裡開滿了荷花。
喬慕雪看到那開得極盛的荷花反倒覺得有幾分破落的感覺,甚至覺得那滿池的荷花開的還不如明莊裡的荷花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