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晉慘死,查出盡然與素姑大人有關,瑾公主復活,卻顛覆以往的愧疚;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關着的等着他下令,可是無論犯了多大的錯,始終都是忠於自己的人,他於心何忍?現在的皇甫桀於心何忍啊。
突然之間,皇甫桀感到整個王宮都是空蕩蕩,退朝之後,他依然坐在殿上,放眼望去,他的大好江山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麼美好;這如畫的江山由一堆白骨促成,他在上面如坐鍼氈。
正惆悵緬懷間,忽然夜兮獨自一人步入正殿;外面連公公張羅着幾天後的冊封之事,夜兮聞訊之後前來正殿面見王上;皇甫桀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她,像是看透她的靈魂,看透她眼眸中一股邪佞之氣。
“夜兮參見王上。”夜兮屈膝欠身,恭順地喝道。
皇甫桀並不是往常那樣緊張,反而有些好奇地問道:“夜兮,你怎麼來了?”
“夜兮來看王上。”夜兮今日裝扮有些隆重,繁花絲錦製成的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繡着凌雲花紋,紗衣上面的花邊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袖邊的是渾圓的薔薇晶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怎叫她不奪人眼目;夜兮在皇甫桀身邊已不是一兩日,兩人分分離離,離離合合數次,相處之下也頗爲了解,然而,皇甫桀並不覺得夜兮是個注重外表的膚淺之人,可如今看來,夜兮的轉變着實令他大吃一驚。
夜兮毫不在意皇甫桀的愕然,提起厚重的裙襬一步一個臺階地朝着皇甫桀走去;在最後三個臺階的地方,夜兮停下來,面對着皇甫桀,含笑說道:“王上,這件衣裳本來是夜兮打算在冊封之日穿上的,可是今天看到了,卻忍不住穿上身,夜兮想早一點讓王上看到,想早一點成爲王上的妃子。”
“選妃的時間不過三日,夜兮再等三日就好。”皇甫桀站起來,走下去拉着夜兮的手,倏地發現她又是冰冷的雙手。
“王上,夜兮有一種預感,這三天一定會出很多事。”夜兮面色凝重地說:“我怕我等不到那天了。”
“怎麼會呢?”皇甫桀摟着夜兮,認真地道:“夜兮,你答應本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離開,永遠不能和我分開。”
“王上,夜兮怎會捨得與你分開?”夜兮也緊緊地抱着皇甫桀的腰際,她忍不住落淚,哽咽地道:“可是,夜兮有一個深藏很久的秘密想說出來,夜兮擔心哪一天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不要說。”皇甫桀身子一顫,惶恐地喝道:“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的秘密,我相信你沒有隱瞞本王任何事。”
夜兮仰望皇甫桀,看着他緊張的俊臉,她又心疼起來;撫着皇甫桀的臉,她牢牢地把他刻在心底,她慢慢地沒有自己的時間了,大部分她都被魔心控制着,這時候難得清醒,她必須再好好地看着他。
“可是王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其實……”
“啓稟王上。”宮外有小太監大聲喝道:“國師回宮了。”
皇甫桀聽到小太監的通傳,完全忽視了夜兮要說的話,他鬆開夜兮的手,鎮定地喝問:“你是說修玄道人返回王宮了?”
“正是,道長現在就在城門外,道長先命身邊的小道人前來通傳奴才,所以奴才立馬趕來稟報王上。”
皇甫桀雀躍不已,他忘了,就算身邊人都背叛了自己,可是還有國師不會離開;這個修玄道人正是之前提出用血蠶救醒瑾公主的人,也是他說,陰血藏在五族之中,所以皇甫桀纔會下令讓五族進獻符合要求的女子。
修玄道人是太虛真人欽點的關門弟子,然而一開始拜師雲宗派,由文丘道長、文勝道長以及文鶴道長三人教導,後因在仙魔大戰中受了重傷,才被太虛真人救回嶺曲澗;太虛真人憐惜這麼一個好苗子,不忍心眼睜睜看着修玄道人死於非命,於是把身邊這顆仙界的聖血金珠餵給修玄,至此修玄修煉百年,仙術自然功成名就,爲了能抑制皇甫桀這個轉世邪神,太虛真人將修玄安排在他身邊輔佐,只是後面道長爲了修煉纔去往嶺曲澗的紫雲嶺,這一去就是一年多,沒想到王宮發生了鉅變。
其實不但是王宮發生了變化,在嶺曲澗的修玄道人看到星空異象,於是掐指一算,察覺人界發生變化,之前的諧和又開始出現紊亂,再不下山,只怕會引起三界混亂。
夜兮本打算對皇甫桀全盤托出,豈料被小公公的傳話打斷,皇甫桀衝出去想要親自迎接國師,而夜兮卻一人杵在正殿;忽地,夜兮心口刺痛,魔心在裡面知道夜兮的想法,變得狂躁。
“你想破壞我的好事?”
“你不放過我的孩子,我們還有什麼好合作的?”
“哼,你居然相信瑾公主,她可是處處都想置你於死地的人。”
“你是魔,她不是。”
“難道你還不知道?瑾公主就是當年魔皇的女兒,要說是魔,她纔是更大的魔頭。”
“你閉嘴,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夜兮扶着旁邊的玉柱,艱難地走了幾步,可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很快就傳遍全身,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夜兮終於承受不住劇痛,跪在地上喘口氣。
夜兮憑着這個念頭支撐自己爬出去,她僅存的良知還在跟魔心搏鬥着,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她不能這麼自私,就算她很想生下孩子,可是要犧牲瑾公主和王上,她做不到啊!
……
修玄道人是個仙風道骨的白髮道長,別看他一頭白髮,其實面容俊美,十分年輕,因爲體內有聖血金珠,所以修玄跟皇甫桀一樣,有不死之身;當他聽說,水族有個女子也有聖血金珠,頓時還有些吃驚,後面皇甫桀把這麼久以來發生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原來這個水族的祭品女囚其實還是龍族的後裔。
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中,仙人乙尊犧牲自己平定天下,
而他的仙力被太虛真人化成三顆聖血金珠,爲了萬物和諧,太虛真人將這三顆聖血金珠分別安放在仙界、人界和魔界。
仙界的聖血金珠由太虛真人自己保管,後面他爲了救下修玄道人,所以把聖血金珠貢獻出來;而人界的聖血金珠他本來是打算交給龍族的人,當時太虛真人費盡心思地想辦法挑選一個幸運的人,正趕上邑公主(沙夫人,夜兮的母親)難產,於是太虛真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聖血金珠放在了小女嬰的身體裡,也就是現在的夜兮有了這顆聖血金珠做的心;至於魔界,本來是魔皇掌控,可魔皇被滅了之後,至於聖血金珠爲何落入岐靈老祖手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貧道之所以下山,也是因爲觀星看到異象,擔心之下才返回王宮。”修玄道人謹慎地說:“王上,這宮裡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
皇甫桀一怔,冷着臉問道:“國師,你有什麼事直說就好。”
“剛纔進宮時,我見王宮上空盤旋一股魔氣,想必這王宮中,應該有魔界的人。”
“可能是瑾公主復活後就如此了。”皇甫桀敷衍地說。
“當年太虛真人將瑾公主寄放在龍族撫養,早已經拔除她的魔心,按理來說瑾公主復活也不可能有魔氣盤旋不肯離去。”修玄道人鐵面無私,對斬妖除魔更是意志堅定。
皇甫桀不悅地叱喝:“國師,你好不容易返回王宮,何必一來就爲此事擔心。”
“王上,魔界重現,這個問題刻不容緩,再不阻止就怕後患無窮了。”修玄道人板着臉,態度強硬地說:“不如讓貧道施法看看?”
“國師。”皇甫桀爲難地蹙眉:“這件事情,本王心中有數,你不必管了。”
“莫非王上知道爲何會有魔氣?”修玄道人震驚地問:“那爲何王上遲遲不肯出手?難道王上的殘礱劍已經不能斬妖驅魔?”
“國師。”皇甫桀深吸一口氣,冷靜地道:“你不必說了,本王以天堯國國君的身份命令你不要管這件事。”
修玄道人緊蹙眉,搖頭說道:“那貧道就以天下蒼生的性命祈求王上絕不能姑息魔界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國師,你放心,本王不會讓她傷害任何人。”皇甫桀平靜地說:“本王之所以把瑾公主暫時囚禁在她自己的寢宮也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到目前爲止,本王也不知道她究竟要什麼,但是本王對她有信心。”
“那就好。”修玄道人又問:“那王上如何處置素姑大人?”
“她瞞着本王與岐山的人往來,並且還派出岐山的人追殺本王,這件事情已經是死罪。”皇甫桀猶豫地說:“但是本王不會殺了素姑大人。”
“難得王上如此宅心仁厚,但是貧道還是奉勸王上一句。”修玄道人意味深長地說:“對其他人尚且可以寬大處置,可是對於魔界的一切,王上絕不能姑息養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