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將要被當作祭品送來天堯國之後,夜兮想過很多種死法,死亡來臨之際,她反而越發地冷靜;只可惜,臨死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在素姑大人的安排下,夜兮即將被處以火刑,這是對付不忠不貞的女子慣用的刑法之一;內司監是王宮一個附屬的刑法機構,專門關押或處罰在王宮內做錯事的宮婢太監,內司監裡面各種刑法,五花八門樣樣俱全;綁着夜兮的地方就是火刑場,她捆綁在柱子上,四周都是易燃的柴火,時辰一到,素姑大人下令點燃火把扔上去,一場大火很快就會吞噬了夜兮的小命。
單薄的夜兮目不轉睛地盯着素姑大人,她的雙眼因爲充血而顯得有些疲勞,然則在她小小的身軀裡面散發出來的剛毅反而令素姑大人精神緊繃;如若這個時候夜兮開口求饒,她或許會因爲報復的快感而暫且留下她的小命,更重要的是,知道沙侯毅的後人如此懦弱,她的私慾得到滿足,那麼殺戮便顯得微不足道;可惜的是,夜兮不但不會求饒,倒是令素姑大人非殺不可。
丹娥舉着火把走近些,凝重地問:“素姑大人,奴婢幾個都已經準備好了。”
素姑大人沉默地點了點頭,當丹娥和幾個宮婢往前走一步,突然從四面八方闖入一些大內侍衛;素姑大人謹慎地冷掃一眼衆侍衛,看到霍晉款步走來,面色鎮定地說:“素姑大人……”
“霍大人,你怎麼來了?”素姑大人眯着眼,覺察對方的來意必定不簡單。
“素姑大人……”霍晉瞟了一眼捆綁着的夜兮,冷靜地道:“這位好像是進貢來的祭品吧。”
“是又如何?”素姑大人不以爲然地冷笑。
“既然是祭品,那就是王上的女人……”霍大人嚴肅地說:“既然是王上的女人,如若要處死,是不是應該有王上的聖諭?否則……私自處死王上的人,只怕到時候王上怪罪下來,素姑大人也不好脫身啊。”
“真是有勞霍
大人特意跑來提醒老奴。”素姑大人嗤笑說道:“不過,王上早已經下了口諭,凡是水族的祭品,她們沒有陰血貢獻,去留都由老奴定奪。”
霍大人微微蹙眉,上前勸慰:“都已經十幾年了,難不成素姑大人還如此記恨水族?”
素姑大人轉身說道:“霍大人,我之所以將她處以極刑,那是因爲她自己不檢點,私下裡與別的男人幽會……王宮是什麼地方?怎能容忍這樣的女人玷污了聖地?”
“素姑大人,夜兮姑娘絕不是這樣的女子。”霍大人辯解地說。
“霍大人。”素姑大人偏執地說:“你跟她很熟嗎?從你去水族迎接她到送她來天堯國,也不過相處幾天而已……哼哼……難不成,她真有什麼魅力,擾亂了王宮,還迷惑了霍大人?”
“你……”霍晉氣結說道:“素姑大人,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素姑大人凌厲地切齒:“她非死不可……你霍大人要想做這個好人,便跟老奴過不去……”
霍晉擰緊眉心,面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素姑大人,他一個武將也無可奈何;夜兮雖然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可是她看得出霍晉的擔憂,不由得心存感激,大喝一聲:“霍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夜兮來世再報;如若您有機會再去水族,勞煩您給母親大人帶上一句話,說我死去的時候沒有受過任何苦難,走得安詳,她不必憂傷。”
霍晉望着夜兮,爲之動容,他雖有不忍,可現下這般情況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局面。
“啪——”一串佛珠斷開,珠子散落一地;跪在佛堂誦經的沙夫人睜開眼,心裡一顫,好像預示着有事情發生。
“沙夫人……”陪伴的侍女跪在地上拾起佛珠,擔憂地問:“沙夫人,佛珠斷了是不是有事發生?”
沙夫人伏在菩薩前臺,着急地念道:“菩薩,我求求你,求求你保佑夜兮……你要拿,就拿走
我的命吧,我已經活夠了,我苟且偷生這麼久,已經賺回來了,可是我的女兒纔不過十七,芳華正茂,不應該早逝啊。”
“沙夫人……”侍女聞着落淚,抱着沙夫人勸道:“您別傷了自己啊……”
“哼,好一個孝女。”素姑大人陰笑一聲,準備下令;與此同時,從外面跑進來的小太監又打斷了素姑大人。
“報……”小太監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喝道:“回稟素姑大人,大事不妙了。”
“狗奴才,你擅自闖入,豈不是找死?”丹娥氣勢洶洶地怒罵。
素姑大人冷靜又問:“出什麼事?”
“王上下令將冰姬姑娘從鳳溟宮趕出來……”小太監說:“冰姬姑娘派奴才前來通報素姑大人,希望素姑大人馬上趕去搭救。”
素姑大人一怔,忙問:“王上爲何要趕走冰姬姑娘?”
“奴才不知。”小太監說:“現在冰姬姑娘就在王宮外面候着,不敢聲張,怕惹怒聖上招來殺身之禍。”
丹娥想了想,湊上前說道:“素姑大人,既然王上要趕走冰姬姑娘,那不如就讓王上把她趕走,免得事後我們還有麻煩。”
“你懂什麼。”素姑大人側目怒斥:“狗急了還會跳牆,人急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丹娥瞥了一眼夜兮。
素姑大人看了看霍晉,暗想如果自己前腳一離開,霍晉必定將夜兮救下來;看來被冰姬的事情一攪合,今日不宜處死夜兮,倒不如將她關在陰暗潮溼的地牢裡面慢慢地折磨,萬一夜兮染上惡疾,到時候不必自己出手,她也是必死無疑。
素姑大人下令將夜兮關押,霍晉得知夜兮撿回一條命,不必枉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夜兮好幾次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她早已經習慣這種死前的折磨,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她對自己的命途十分茫然,似乎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們擺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