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是非常怪異的，當時的程素嚇的淚流，但是她咬着嘴脣，不敢哭出來。
就在這關鍵時刻，我感覺到了，周圍出現了大量的水草，從水庫那邊伸出來的，纏着我的腿，將我朝着水庫裡面拖曳。
我死死扒着地面的石頭，與那巨大的拉力抗爭了起來，旁邊的程素也在被拉扯，我竭力的想伸手去拽她，但是拽不到。
我眼瞅着程素被一點一點的拉下水，她不斷的在水裡面撲騰，朝着我尖叫：“大白！！大白！！咕嚕嚕……救……”
而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就立刻昏闕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周圍也天亮了，奶奶守在旁邊，不斷的用斗笠給我扇風，哭得眼睛都花了。
我剛剛爬起來，我奶奶就給了我一個耳刮子，哭喊道：“臭小子，我說了不讓你到水邊來，你不聽！你爲什麼就那麼調皮呢！”
我捂着臉，正要哭出來，發現水庫的水被放幹了，旁邊有好幾具被白布蒙臉的屍體，一邊程素奶奶的表情已經僵住了，那張表情比死人的臉更加可怕，她低頭看着懷裡的姑娘，嘴脣淡淡的顫抖，似乎已經哭不出來了。
那姑娘就是程素。
“這就是業報麼……”程素的奶奶聲音發抖，她抱着程素，面向天空：“老天爺啊，您有什麼怨氣就朝着我來呀！爲什麼要對我的孫女這麼狠毒呀！！你讓我怎麼跟她爹孃交代啊！”
哭聲驚天動地，無比的悲慟。
老人家彷彿在這一刻一下子老了二三十歲。
程素奶奶抹着已經苦幹的眼睛，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說道：“我不會讓你走，我不會讓你比我先走！”
我奶奶驚呼：“招娣，你要幹啥！招娣你不會是要用那個吧？”
奶奶臉色慘白，也不顧我了，立刻走過去朝着程素奶奶大叫：“你知道用那個的後果，你會……”
“我已經一把年紀了，要是可以換我寶貝孫女的命，我有什麼不可以的……孫女走了，你要是讓我一個人苟活，你以爲我會好受麼！”說着，程素奶奶抱起了程素，就朝着林子走去。
奶奶老淚縱橫，而我知道，我闖大禍了。
接下去的半年，我再也沒有見過程素，而半年後，我聽說程素的奶奶死了，程素的爸媽來到了鄉下，帶着程素一起住到了城裡面。
無論我怎麼問我奶奶，我奶奶對於程素的話卻隻字不提，後來我長大了，漸漸的明白了一些東西，程素或許沒死，但就算沒死，她應該也已經恨極了我吧。
知道我的外號叫大白的，又加上如此一個羅盤，我心中已經知道了個大概，恐怕這個萬人敵便是程素，就算不是程素，十有八九也是和程素有關係的人吧。
想到這裡，我立刻說道：“奉孝，你告訴我，這些消息你是在哪裡得到的？”
“在主公你回來之前，我去找過喬玄老爺子，喬玄他們不是在鬼街麼，鬼街消息靈通，而月旦評更是遍佈天下，其中這個手帕，就是喬玄老爺子給你的，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給你。”郭嘉說道。
我拿着手絹，心中複雜，我說道：“是喬玄給你的？”
“主公莫不去尋找喬公？”郭嘉說道。
我搖頭說道：“我……可是我……”
“主公心中尚存芥蒂，其實我感覺，喬玄此人深不可測，他雖然是以老兒，但是在月旦評中極具聲望，而且手下也不乏能人異士，我私下裡也調查過喬玄。”郭嘉說道，“當然我也知道，主公你根本不愛大小喬，和她們在一起，也是被逼無奈的，喬玄代表了江東這一邊的士族階級，他將大小喬許配給主公你，也是在爲士族謀出路……”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勸我去呢？”我苦笑道。
“主公你有所不知，自從大夫人消失之後整個江東都似乎有一層陰霾籠罩……”
“哦？”
“大夫人失蹤後，主公你尚未差遣人搜查，這喬玄已經派人開始尋找大夫人的下落，後來趙普入士，與喬公關係甚好，如此一來，趙普大人也就成了士族的代表，而這一步步，都太詭異了。”
“太詭異？”
“是，主公你想啊，大夫人一失蹤，喬玄屢次推薦自己兩位女兒給主公爲妾，這是爲什麼，這可是爲了讓江東士族有所地位，其次……人失蹤後，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但是大夫人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只有一雙鞋子，還是出現在揚子江，揚子江中多蛟龍，主公你是知道的，若是有人從中作梗，線索怎會中斷！？”
郭嘉的解釋，讓我眼前一亮：“你是說，宓兒也許和喬公他們有關係？！”
“是，這並不是我猜測，而在喬公的大院之中，有一個禁苑，一般人也進不去，會不會是喬公設計了讓大夫人失蹤，然後扶自己女兒上位，然後通過主公的身份，一步步讓他喬家登的大位！”郭嘉說道。
他眼珠子一轉，繼續說道：“趙普大人和喬公私交甚好，爲何趙普大人勸主公繁衍子嗣，卻不是催促二夫人呢？二夫人乃是堂堂的武神姬，和主公若是生孩子，必然也是人中龍鳳，但是他趙普卻咬着大小喬不放，當初這個細緻的疑點，主公定然也忽略了吧？”
“你是說，喬公目前正在醞釀一個可怕的計劃？”我看着郭嘉。
郭嘉咳嗽了起來，他緩了一下說道：“正是如此……不過喬公這個人不能動，現在江東還有主公手下的郡縣，名義上是主公管轄的，但是實際管轄權，還是當地的士族，士族都是代代世襲的，他們自然想給自己一些好的條件，以便讓自己能夠順利繁衍下去。”
“若是宓兒的失蹤跟他喬玄有關係，我定然滅他喬家滿門！”我憤怒的說道。
郭嘉連忙擡手：“主公，千萬不要！現如今內憂外患皆有，而喬公如今是士族的首領，不能輕易動他，若是動了，全江東的士族若是開始排斥主公，那這天下就要變天了！西南聯軍雖然名義上和主公定下了停戰協定，但是他劉備屢次違反協定，若是江東大亂，他們乘虛而入，主公這幾年所積累的資產便要大打折扣！”
“按照奉孝之言，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呢？”我最不擅長官鬥了，我也沒有這個天賦。
郭嘉說道：“先瓦解再說，不過我覺得你可以去循跡這個線索，尋找其他關於萬人敵的事情，這個萬人敵雖然是黃巾賊的首領，但是作爲一個女人，此人能夠號令天下黃巾軍，並且隱居起來，定然是有所本事的，眼下還不到跟士族翻臉的時候。”
“也好，今次奉孝一番話，讓我眼前一亮。”我說道。
告別奉孝，我便回到了軍帳之中，而這時候銀屏拿着長槍正好走進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香汗說道：“去看奉孝先生了？”
“嗯，身體還是沒怎麼恢復，我讓他好好休養。”我說道，“你吃飯了沒？”
“相公，你回來都那麼久了，應該回去看看喬家姐妹了，再這麼忽略她們，喬公那邊可不好交代了。”銀屏咬了咬牙說道，“我知道相公心裡所想，但有時候還是以天下爲重。”
“媳婦兒。”我看着關銀屏。
關銀屏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忽然就過來抱住了我，她低低的啜泣道：“轉眼……姐姐離開已經有了一年了，若是姐姐知道相公從未忘記過她，她肯定也會欣慰，也會歡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