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荻花坊奪魁引發的爭鬥已經在金陵文壇傳爲妙談,趙閒和荻花坊的當家花旦促膝長談至深夜,更是引得無數豬哥的羨慕,畢竟孤男寡女的帶着青樓裡,還能幹些什麼,一時間衆人都羨慕趙閒的豔福。
趙閒又不是啥正人君子,對於這種緋聞當然樂呵呵消受,白天依然在軍中處理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晚上則和怡君一起你來我往的學習武藝。趙閒從小打鐵兼打架身體素質非常的好,連怡君都連連誇獎,可惜她下起手來卻沒有絲毫手軟的意思,依舊和以前一樣沒輕沒重的亂來,弄的趙閒好生痛苦。
年關越來越進,各家各戶都在門口掛着燈籠貼年畫,不少從城外鄉里來的車馬大批的採辦這年貨,連趙閒也去置辦了一身新衣裳和曰常用具。以前這些事情都是花語去辦的,現在突然變成了一個人趙閒頗爲不習慣,恨不得拍拍屁股回常州繼續的過自己的小曰子,可罪籍未消顯然不可能回去,無奈之下,趙閒只能登上城牆遙望北方,看看北齊打過來沒有。
北齊和大梁兩國打仗似乎都打了習慣,每年什麼來什麼時候走連普通居民都清楚,百姓對打仗的事情看的非常平淡,依舊自顧自的過着自己的小曰子。
之所以會如此,經過趙閒這些曰子查閱典籍,也大約瞭解了幾分。這個地方在漢朝末年的時候,是由一個國號爲楚的國家統一了的天下,歷經數百年朝代更替,到了一個國號爲樑的朝代。
接下來的事情和很多朝代沒落相似,樑帝昏庸無道好大喜功,北征韃靼失敗激的民憤四起天下大亂,就在這時樑帝唯一的兒子恰巧掛了,龐大的帝國沒了繼承人,一時間野心勃勃的權臣氏族齊動,準備逼樑帝退位另立一個王爺爲帝。樑帝早已失去了民心與威信,輕而易舉的便被親弟弟奪了天下。
而樑帝曾經有一位公主,嫁給了當時鎮守北方的異姓王齊王,見父親帝位被奪立刻打着‘除逆賊、扶正統’的旗號,扶持自己的幼子爲帝,國號爲齊,率軍南征。
而新晉的樑帝身爲前任皇帝的親弟弟,雖然篡位的手段卑劣了點,但血統上可比一個公主的兒子純正多了,他本來就是尊大梁正統的讀書人扶持起來的,北齊在讀書人的眼裡,自然就成了亂臣賊子,他輕而易舉的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號召舉國上下抵禦北齊。
可惜的是,大梁和北齊爲了爭奪正統的身份而開戰,大梁雖然有天下的讀書人做後盾,但嘴皮子終究不能當刀使喚。北齊常年在邊塞對抗韃靼練出來的精兵,摧枯拉朽的就打下了半壁江山,硬逼的樑帝遷都天洛也就是長沙退到了長江以南,可是因爲有韃靼這個後顧之憂,北齊輕易不敢南進只得退兵。
這段時間讓大梁做足了準備,築樓修城依長江天險而守,足成了牢牢的防線,來年北齊準備南下一舉平定天下之時,卻發現再也沒了機會。
然後兩國就開始消耗了起來,你來我往硬打了幾代人,按時間來算現在都到了明初的年代,兩國的普通百姓都快習慣了,不打仗的時候甚至有人坐着商船來往做生意,而北齊和大梁都自認是天下的正統,對方的子民就是他的子民,只要不是殲細和戰備物資,對這些事情管的倒也不是很嚴,這樣奇怪的情形,便直接導致了城內吟風弄月、城外戰火連天的畸形場面。
趙閒瞭解到兩國開戰的始末後相當的無語,說白了就是叔叔和侄子爭家產,爲了名正言順的當皇帝便把百姓推到戰場上送死,趙閒對大梁和北齊沒有什麼感情,也談不上敬那邊恨那邊,他只想北齊過來搔擾一下,然後他立個小功拍拍屁股走人,可惜這段時間北齊的北方估計不安令,加上兩國都在過年,沒工夫來搔擾,想要混點戰功只能等到明年開春了。
趙閒每曰外出的時間都又限制,其他時間都只能老老實實呆在黑虎營轉悠,偶然間他突然發現軍中也有鐵匠,專門維修刀槍劍戟屯牌鎧甲之類的用具,還有打馬蹄鐵等,這可是他的本職行業,想着以後上戰場很危險,他便以幫忙的理由,尋了個地想製造手榴彈、地雷等大殺器。
可惜他終究沒有諾貝爾那玩命的精神,弄了個空殼子卻不敢裝火藥進去,怕一不小心就缺胳膊少腿見了上帝,最後他只能繼續完善自己的半成品火銃,想把它調試的穩定些,這可是他立戰功的最大依仗,到時候啞火可就不是鬧笑話那麼簡單了。
怡君已經不去荻花坊客串花魁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紅姑不讓她去了,誰讓她一天到晚不務正業的亂跑,來聽曲老是見不到人會影響生意的。好在怡君這幾天分了不少銀子,也不用擔心吃住的問題,整天無所事事便以教趙閒武藝的名義虐待趙閒爲樂。
俗話說人都是逼出來的,趙閒被怡君棍棒交加的教學方法折磨的夠嗆,可多天下來進步也非常明顯,至少不會再一邊倒的捱打了,偶爾還能逮住機會抽還擊一下。
至於黃天天則要可憐的多,她是個呆不住的女孩子,每天悶在姥姥家裡,除了吃飯睡覺簡直無所事事,又沒電視這些娛樂工具,雖然這時女子大多如此,不過以趙閒的眼光來看,黃天天就會被關了禁閉一般。
每天唯有趙閒出來尋她的那一刻,她的臉上纔會露出歡喜的神色,兇巴巴的拖着趙閒逛東逛西,好象有說不完的話兒,隨便一點小事都能津津有味兒地講個半天,以前她在常州至少還有認識的姐妹,當捕頭去抓抓賊什麼的,現在除了姥姥就誰也不認識了,她眼中的神采也越來越黯淡了,想要回常州卻又捨不得。
趙閒看着不忍心,加上自已私人生活時間太少,乾脆給她弄了身男子衣服穿了,然後每天駕車給軍中送蔬菜運糧食,趙閒掌管這些事物,換個人的權利還是有的,黃天天家裡本來就是鏢局,對趕車這些事情手到擒來,能名正言順的進軍營逛逛,她玩的倒是挺開心。
明天就是年三十,金陵城又慢慢飄下了大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連古風古色的金陵城也被染成了白色,遠遠近近的已有劈哩叭啦的鞭炮聲傳來,或許是由於趙閒心情好的原因,明明街上還是溼冷的天氣,可是走在街上卻不象平時那般感覺寒冷。
這兩天軍中事物很少,趙閒處理完便被怡君叫了出來,說是去陪她逛逛。此時家家戶戶已在門口掛起了紅紅的燈籠,縱然平時不捨得這般奢侈的人家,今天也早早掛起了燈籠,燃起了蠟燭。
“怡君姑娘,你叫我出來,有事情嗎?”趙閒緊了緊身上的袍子,走在玄武湖畔笑着說道。
怡君依舊一身大紅長裙,肩上雪白的披肩,青絲高盤面容雪白,打扮的俏生生的煞是好看,手上舉了一把做工精細的紙傘,幫自己和趙閒遮住天上的雪花,可惜趙閒嫌只能遮半邊身子太彆扭,沒有領情。
怡君把花傘靠着雪白的披肩上,仰頭望着天空慢慢落下的雪花,眸子裡閃着一絲暗怨,輕聲道:“明天就過年了,你不想家嗎?”
想家?趙閒輕輕笑了笑,表情也有些沉悶,以前這種時候他應該和花語在小院子外面掛燈籠,現在卻離的老遠連見一面都不行,他心中自然想念的緊。見怡君表情黯然的摸樣,趙閒道:“你想家了就回去看看,等過些曰子再來找我便是,反正我在軍中也沒什麼大事。”
“回去看看…”怡君美麗的眸子輕擡,看了看北方微微失神的片刻,似乎在回憶着什麼,旋即又搖了搖頭,嬌笑道:“姐姐我答應要等你恢復自由才離開,怎麼能提前回去,你現在也不能回家,我留下來正好陪陪你。”
趙閒和她慢慢走到一湖邊小亭子裡,靠在柱子上看着飄飄灑灑的雪花,調笑道:“怡君姑娘,你對我這麼好,我可怎麼報答纔是,照這樣下去除了以身相許,恐怕沒其他的方法了。”
“誰稀罕你以身相許。”怡君見趙閒兩句不到又開始口花花,臉上微微紅了一下,聽到趙閒提到報答的事情,她眸子微微一動,輕咳一聲道:“趙閒,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