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巨喝,將真在閉目裝逼的劉半仙嚇了個趔趄,急急睜開眼睛望去,卻見面前站着個身材極爲矯健的男人,劍眉虎目身高八尺,拳頭足有他腦袋大小。
他連遲疑都沒有,瞬間就想起了此人是誰,畢竟那金陵城外的獨擋千騎的將軍,在金陵城已經家喻戶曉了,他還暗算過人家,能不記清楚嘛?
“哎呀呀!”劉半仙嚇的身子差點軟了,二話不說掀了攤子拔腿就跑,方走的兩步就被大手揪住衣領提了回來,他想也沒想直接跪下了:“趙閒大爺,小的只是個混口飯吃的江湖人,給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招惹您啊!你是真命天子,貴氣非凡……”
“呸!”趙閒毫不客氣的噴了他一臉唾沫,氣沖沖的道:“你才真命天子,你全家都是真命天子!”
劉半仙一臉莫名其妙,轉而苦着臉道:“趙閒大爺,你就繞了小的吧!那些事都是李玉逼我乾的,我給您賠不是了!”
趙閒怒目而視,氣沖沖的道:“就因爲你這混蛋暗算我,我女兒都快滿月了!”說的此處,趙閒又愣了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如果不是這傢伙下藥,和柳大老婆後來估計就沒什麼事了。
思念至此,趙閒看着這傢伙也不是那麼痛恨,反而拍拍他的肩膀,輕笑道:“算了!爺是個豁達的人,陪個百十兩銀子給我閨女做奶粉錢便是,往事爺既往不咎。”
“啊?!”劉半仙雖然不知道奶粉錢是什麼東西,臉色依然變的比死了爹還難看,猶豫半天也不想掏錢。
星雅漫步走在街邊,真要與趙閒說話,回首卻見趙閒不在身旁,反而遠遠的在後面與一個白鬍子老頭拉拉扯扯。
來到近前,便聽到趙閒敲詐勒索,她眉目間顯出錯愕的神色。香脣輕啓勸道:“趙閒,這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士惹你了嘛?你怎麼可以隨便欺負人,讓人看到多不好!”
我欺負他?趙閒哼了一聲:“這個老傢伙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我是在爲民除害。”
“是嗎?”星雅深邃的美眸裡,忽的露出幾絲笑意:“我怎麼覺得此話,用來信任你在合適不過了。”
趙閒臉色頓時一黑,引的她掩住嬌笑了幾聲。花容亂顫酥胸起伏,在闌珊燈火的映襯下頗爲動人。
劉半仙僵持良久,也捨不得掏錢,最後眼前一亮,急聲道:“趙閒大爺,錢小的確實沒有。不過你方纔問的哪位姑娘,我倒是有些線索!”
“你以爲我傻啊?”趙閒輕輕哼道:“就你這滿口冒泡的江湖騙子,十句能有一句真的?快點拿錢,不然賠命!”
“哎呦!”劉半仙苦着臉道:“小的都這份上了,那裡敢騙您。今日我在街上算命的時候,確實瞧見都指揮使陳大人的公子,在和一位面生的姑娘套近乎。那姑娘面色蒼白腳步虛浮,好像受了傷……”
趙閒聞言微驚,猛的抓住他的衣領,急道:“你說真的?那姑娘現在在那兒?”
“這個…”劉半仙面色頗爲爲難,乾笑道:“哪位姑娘渾渾噩噩的,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我就看到她沿着街邊走了,陳公子一直跟在旁邊。至於去了那裡,我也不知道。”
趙閒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下落,總算是有了線索。他放下劉半仙,轉身便準備去陳慶的府上看看,方纔轉身,後面的劉半仙便開口道:“那個……趙閒大爺。我還沒說完了!”
“嗯!”趙閒愣了半晌,又回頭來,奇怪道:“有話快說!”
劉半仙嘿嘿笑着,神態恭敬的道:“小的這江湖人。出來混日子也不容易…你看是不是?”
“我擦!!”趙閒擼起袖子,想了想還是掏出錠銀子,扔給他不耐煩的道:“有屁快放!”
劉半仙喜滋滋的將銀子揣進懷裡,然後認真的道:“那姑娘走後沒多久,陳大人的公子就跑到小的的攤上,賣了些藥物……”
“你算命還兼職做郎中?”趙閒意外的打量他幾眼,問道:“金瘡藥嘛?”
“小的若是學過醫,就不會在這算命了。”劉半仙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和上次給您下的那種藥物差不多,只不過是薰香,你知道,這種東西就是助興用的,那姑娘恐怕……哎呦!”
話爲說完,趙閒就猛的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暴怒道:“你他娘就是個禍害!換以前老子非踹死你不可。”他心中急不可耐,二話不說拉起旁邊的星雅,往陳府急奔而去。
位於城中的巨大府邸,燈火依舊通明,大梁已經不復存在,這金陵都指揮使的位子,自然也名存實亡了。
陳家上下已經收拾好了行裝,而陳慶本人則同嶽季恆等一起去投降去了,求來個一官半職也好,求不來就攜帶家小立刻閃人,免得被齊帝給清算了。
門前已經準備好了大梁車馬,上面的箱子已經放滿,也不知裝了多少家財。
而在大宅內部,衆多下人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還有些人手持棍棒,守在東院外不讓下人靠近。東廂房內,不時傳出幾聲交談:
“小少爺,這女人來歷不明,還會些武藝,小的們已經被她傷了好幾個,在拖下去老爺回來,可就沒機會了。在小的看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一起上,把她……”
“呸!”年紀尚輕的陳敏之,好不容易看到朵漂亮的小花,那能與下人們共同分享,他拍了拍沾了許些血跡的袍子,哼道:“這死娘們,也太烈了些。好在本公子向劉半仙那老頭,討了些靈丹妙藥,任她在貞烈,待會還不得乖乖寬衣解帶,任本公子採摘…”
說的興起,他竟大笑起來。旁邊的下人也跟着笑了幾聲,看向屋裡,門口還插着幾隻細長的弩箭,隱約可看到裡面的軟榻上,端坐這一位俏麗女子,手持軟劍閉目不言,可見其面色極爲蒼白,隱隱間又泛起幾絲潮紅,劍尖微微發抖,幾次擡起,卻又放下了。
門口還有幾個手持木棒的家丁,目光上下打量屋裡的女子,眼中垂涎不言而喻。
旁邊的下人還有些猶豫,問道:“小少爺,這女子來歷不明,我們貿然把她擒來,若是傳出風聲惹了麻煩……”
“你傻啊?”陳敏之冷笑幾聲:“大梁沒了,金陵都指揮使自然也就沒了,我們要麼去異地爲官,要麼回老家做土財主,走之前犯點事,有誰知道?誰能知道?”陳敏之笑了幾聲,便搓了搓手,準備再去勸勸屋裡帶刺的美人。
閒言碎語入耳,沈雨的眼神越發冰冷了,始終看着自己的劍尖,想要發力卻覺得渾身酥軟,似是掉進了泥潭裡,越是掙扎,就越是難以動彈。
“妄我精明一世,竟也會犯這種錯誤。”她看着自己的劍尖,神智已經有些渙散,卻平靜的喃喃低語:“當時給他一劍即可,爲什麼要這樣做了?讓他自責?讓他後悔?值得麼?”
深深吸了口氣,看着劍刃上悽楚的倒影,她忽的露出幾絲笑容:“因果循環,這便是我的報應嘛?連最親近的人都可以利用,人家憑什麼毫無顧忌的信任我?誰讓我是個壞女人了……不過,無人敢親近的冷血毒蛇,總好過被圈養的溫順綿羊,至少它有反抗的力量。沒法選擇自己怎麼活,我至少可以選擇自己怎麼死,不是嘛?”
喃喃自語着,她不知想要表達什麼,眼睛漸漸朦朧,看着劍刃上遍體鱗傷的自己:“你已經這麼冷血了,爲何不再心狠一點?難道你也和他一樣,失去鬥志滿足了現在的溫存?可是他嬌妻美妾在旁,你有什麼?”
話音落時,她又恢復了平靜,淚珠滾落而下,滴落在劍刃上,模糊了上面絕美的面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