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當初春的第一束陽光,灑在京都的大街上時,趙閒也到了萬寶樓的門口。
萬寶樓的總部,自然比江南的分店要豪華許多,飛檐大瓦富麗堂皇,燙金的招牌在初陽下閃着璀璨的光芒。
雖然纔剛剛開門,裡面的幫工卻都早早起來,整整齊齊的站在店門左右,還有幾人出來迎接兩位小姐的到來。
安碧柔提着長裙,邁着小步,緩緩往店裡走去,臉色很是沉穩,而店鋪裡的店員都頗爲恭敬的垂首看着她。
趙閒見她不苟言笑,嚴肅的跟教導主任一樣,忍不住笑道:“安大小姐,有誰惹你了不成?沉着臉跟要殺人似得,女人要多笑笑才能養顏活膚嘛。";
安碧柔微微一愣,她自幼學着經商接觸的人情世故較多,爲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些在店裡她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習慣,見趙閒開玩笑,她也沒有在意,自顧自的進了店門。
“她一直就是這樣,別去管她。”怡君從車廂中鑽出跳下來,拍了拍裙襬站定,用眼睛指着萬寶樓道:“我帶你進去瞧瞧,你現在是安家的少爺,這以後都是你的產業,別所有事情都推到我們頭上,你自己也得學會經營纔是。”
我的產業,趙閒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反應過來,這安家的東西自然就是他的東西,這麼大個遍佈全國的連鎖金店,突然成了自己的東西,趙閒感覺就跟中彩票一樣,不過自從成爲安厲兒之後,這種事情天天都在發生,他也見怪不怪了。
跟着怡君進入店中,周圍在此工作的店員都好奇的看着他,昨日的事情他們早已聽說,都明白這個穿着禁軍服飾的高大男子就是未來的國公也,表情一個比一個恭敬,弄得趙閒反倒不好意思了。
隨着安碧柔的步伐,趙閒來到了萬寶樓後方的一間房裡,這是間土胚房,裡面幾個大火爐燒的通紅,屋裡溫度明顯上升了不少,或許是怕發生火災危及其他的地方,和前面的高樓是隔開的。
安碧柔不敢靠近火爐,只是站在門口把管事的工匠叫過來說着什麼。
趙閒略一打量,這場景和他的鐵匠鋪非常想象,不過明顯要豪華和乾淨不少,工具也都是比較小巧的物件,看來是用來融化金銀打造首飾的作坊。
此時這裡面正有一個矮胖的工匠,長相憨厚親和,手上肌膚常年被火焰炙烤顯得乾裂粗糙,手指卻非常靈巧,他似乎沒發現來人,正專心致志的拿着鐵鉗在火中融化銀錠,旁邊還放着幾件模具。
屋裡悶熱氣溫難聞,怡君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蹙眉道:“趙閒,你以前在這種地方打鐵十幾年,是怎熬過來的,在我看來,在這裡呆上半天都能被烤熟了。”
趙閒穿着較厚,也抹了抹額頭的細漢,輕笑道:“開始也受不了,時間久了就會習慣的,其實和蒸桑拿沒什麼區別。”
“什麼是蒸桑拿?”怡君轉過頭來,好奇的問了一句。
“這個嗎。”趙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蒸桑拿是一件養生的方法,對護膚養顏很有效的,要不下次我們兩一起試試?”
笑這麼壞,我纔不上你的當,怡君老被趙閒戲弄都學乖了,也不再多問,輕哼了一聲就看向了別處。
稍許,安碧柔讓幫工端過來一個紅布遮蓋的木盤,放在屋子的石臺上,幽幽一嘆道:“趙閒,就是這尊金佛,前幾天才由李伯親手打造好。”
說罷掀開紅布,露出裡面一尊金燦燦的彌勒佛,質地極爲精美,甚至可以看清下面蓮座上的紋路。
此時此刻,那站在爐子旁的矮胖工匠也走了過來,衝着二位小姐憨厚的笑了笑,旋即又委屈道:“大小姐二小姐,我做這一行近十年了,手底下就沒出過差錯,那羣和尚也不知那裡來的膽子,竟然欺負到您的身上血口噴人說我們造假,也不怕佛老爺收拾他們。”
安大小姐也是苦笑一聲:“李伯,你在店中這麼多年,我那能不相信你,這金佛也當着他們的面稱過,可那羣和尚根本不講理,非得說我們做了手腳,我…我……”
“大小姐!”李伯倒也是喜怒都寫在臉上,那能不明白安碧柔的意思,見安碧柔似乎是想檢驗金佛的真假,當下笑容僵住,稍許,又搖頭嘆道:“罷了,既然大小姐也相信我鑄的金佛有問題,就切開來看看吧,重鑄尊金佛,也就個把月的功夫。不過我可不動手,冒犯了佛老爺,是要遭天譴的。”
安碧柔很是爲難,這金佛人家花了個把月的時間精心鑄造,因爲客人懷疑就給切開,實在對不起這工匠,首飾工匠可不是外面的幫工給銀子都能招到人,資歷越老的就越吃香,有不少客人都是點名指定某些工匠親手打造,她當然不想隨隨便便寒了人家的心。
基於此,安碧柔只能微微欠身,解釋道:“李伯你說笑了,我那能懷疑你鑄造的金佛有假,這佛鑄好了自然不能切開,只是那羣和尚蠻不講理,我沒辦法只能尋了個人,他能在不切開金佛的情況下證明真假。”
“哎呦呦!大小姐,您可別對我這麼客氣。”李伯受寵若驚的躬了躬身:“有人能證明那金佛是真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在不切開金佛的情況下鑑定它有沒有問題,沒有一把好手藝是不可能的,不知是哪家鋪子裡的高人,來幫我這個忙?”
安碧柔忙指了指趙閒道:“他就是我安家漂泊在外多年的大少爺,今日便是他來幫忙的。”
“哎呦呦!草民參見大人。”見趙閒一聲鎧甲應該是位武官,李伯連忙跪下準備參拜,卻被趙閒一把扶住了。
他笑着看了趙閒一眼,微微有些驚訝的道:“大人當真是少年俊傑,我還沒見過如此年輕的將軍,不過這制金的手藝沒十幾年經驗是不行的,大人您真有辦法?”
後面幾個僕從幫傭也都擠到到們口,好奇的看着屋裡的情況,這些人對與李伯這種有着進十年手藝的前輩是很敬佩的,整個京城有資格鑑定李伯鑄造的東西的人也沒幾個,趙閒雖然是他們東家的少爺,可身份再高也不能當手藝使,他們都不太相信趙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我也只是試試罷了,大叔你可別見怪。”趙閒輕輕笑了一下,拿起金佛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起來,這個大肚子李了佛做的確實漂亮,連臉上的笑容都分外清晰,可見這工匠手藝確實不錯。
李伯見趙閒摸來摸去,還用指甲掐了掐,不禁搖頭呵呵一笑,大肚的道:“大人您可擡舉我,我只是個手藝人,哪敢說您的不是,您儘管看便是。”
安碧柔想到趙閒剛纔說的方法,忙讓小丫鬟打了兩大盆滿滿的水來,還重新取了十斤金料,放在了金佛的旁邊。
安碧柔心中仍然有些沒底,對着他道:“趙閒,你先在這裡試一下,若是這法子沒用再想其他的方法,免得叫來那羣和尚後,他們又藉機說我們刻意推脫。”
趙閒點了點頭,便來到了兩大盆水的旁邊。
李伯和其他的人,看着兩盆水和一大堆金子,都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顯然想不通他要如何檢驗。趙閒也沒有解釋,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拿着金佛放在臺子上,對着好奇寶寶似的怡君道:“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睜大眼睛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