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垂着腦袋不敢擡頭,眼睛自然落在了地上,突然發現趙閒的鞋子竟然還是上次她做的那雙,雖然乾淨,但已經繃了幾根線頭。
“錘子哥,你,你怎麼還穿着這雙布鞋。”小夢‘啊’了一聲,心中驚喜不已。
“我家小夢做的鞋子,當然要珍惜了。”趙閒嘿嘿一笑,其實主要是應爲他離開常州之後,身邊沒個會持家的女人,讓怡君呆家裡持針拿線當小媳婦不太可能,沒人給他做鞋子,他腳比較大買來的鞋子穿着又不舒服,除了硬邦邦的軍靴就只能穿着這雙了。
小夢忙在櫃子上的包裹裡翻找起來,不出片刻竟尋出一大堆贊新的布鞋、鞋墊等物件,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搖頭道:“你現在可是大人物,老穿着我做的鞋子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這時代可沒有縫紉機之內的物件,那些鞋襪可都是小夢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趙閒見狀無奈搖頭,突然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坐着,嚴肅道:“你叫我什麼?”
“啊?!”小夢微微一驚,臉色唰的紅了,以前在常州趙閒老是口花花調戲她,她到沒覺得不對勁,可現在突然再次見到趙閒,反而令她極爲羞赧,見趙閒面容嚴肅,她不禁害怕的低了低頭:“叫你錘子哥…”
“那不就得了。”趙閒甩了甩飄逸的長髮,開導道:“都把我叫錘子哥了,還把我當大老爺看,我有那樣嚇人嗎?”
小夢扭捏的搖搖頭:“不是大老爺,你說過當完兵回來,就,就要娶我…”
小夢可是標準的賢惠小媳婦,自小就學那‘三從四德、夫爲婦的天’之內的教育,已經隨了趙閒就要把丈夫當天來看,對待他的態度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活潑,她臉色微紅的道:“我娘已經答應把我許你了,花語姐連婚書都替你簽了,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婚書?!”趙閒奇怪的挑挑眉毛:“我還沒上門下聘舉辦婚禮啥的,怎麼就先把婚書籤了?”
小夢羞不可耐,又不知那來的膽子輕輕嗔了趙閒一眼,聲若蚊吟的道:“納妾有明媒聘娶,坐小轎進門便可,那用得着舉辦婚禮,我又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說完,還羞答答的掏出一個紙封,寶貝似得拿出來給趙閒看了一下。
趙閒隨意一看,還真是納妾的文書,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小夢在他眼裡可還是以前那個經常從他鐵匠鋪前路過,一見到他就躲着走的可愛小女孩,沒想到現在如同連文書都簽好了。
趙閒暗自搖頭,花語這急性子,上次把黃天天急匆匆的給我娶進門也就罷了,現在又把小夢急匆匆的娶回來,我還沒在家就往屋裡給我娶媳婦,真是……真是太幸福了。
趙閒被小夢欣喜的摸樣,弄得大爲不好意思,委身與自己做妾還如此珍惜,若放在原來的世界,這麼好的姑娘估計每個百八十萬手都別想摸一下,更別說當小老婆了。
對於小夢的心意,趙閒就是木頭也該明白了,對此只能搖頭一笑,勾勾她的下巴笑道:“什麼妾不妾的,等我把當前的麻煩解決了,就給你補一個完完整整的婚禮。”
小夢雖然心中欣喜,可又透出一絲猶豫,搖頭道:“不行,你和黃家小姐有婚約,提前納我爲妾倒是可以,我做不了妻子的,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哎!”趙閒又好氣又好笑的颳了她一下,笑道:“你管這麼多作甚?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便是,其他的事情我自有主張。”
“好,好吧…”小夢忙點了點頭。
“叫聲相公聽聽。”趙閒彈了彈手上被小夢視若珍寶的文書,輕笑着說道。
小夢心中一顫,眼中禁不住蒙上一層水霧,輕輕哽咽了幾下,抱着趙閒的胳膊,仰頭看着他顫聲道:“錘子…相公…”
錘子相公?這不是在罵我吧?趙閒嘴角抽了抽,半晌沒反應過來。
小夢叫完就係上圍裙,又開始收拾起屋裡,連頭也不敢擡,默默的準備飯菜吃食。
趙閒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很喜歡這種當大老爺的感覺,太消磨人的意志了。給太子當差的事情也扔到了一邊,明天問起來就說皇后娘娘把他喚去了便是。
飯菜只是尋常的小炒肉,小夢的廚藝卻沒話說,趙閒最近大魚大肉的吃了不少,卻還是覺得親手爲他做的吃着才舒心。
下午又陪小夢在京都逛了逛,聊了些尋常的小事,一天又這樣過去了。
夜晚,趙閒躺在牀上,小夢則睡在院子的另一間屋裡,畢竟她纔剛住在這裡,趙閒要保持自己高大、帥氣、穩重、成熟的形象,還是過些日子在教她做愛做的事情吧。
趙閒頭枕着手臂,默默地想着自已的心事,御林軍左統領的派令,聯想到今早上皇后爲何無緣無故把叫去誇獎了一番,趙閒便猜到這是她的意思,可她爲何無緣無故的給了我這麼大一個官?莫不是皇上想提前重用我?
還有沈凌山這個老頭,進京之後也沒見他露過面,按理說和他也算有幾分交情,我進京了他不可能如此後知後覺吧?
“嘭嘭!”正在思索間,房門突然出現幾絲輕響。
趙閒瞬間警戒,把火銃和那白色的竹管全掏了出來對着門口,謹慎道:“誰?”
“我…”一聲淡淡的輕哼從門外響起,還帶着少許緊張。
柳姐?趙閒心中微微一動,臉色微微變了幾變,輕輕摸了摸脖子上的長命鎖臉上表情摻着幾絲複雜,旋即看到門口那人影的輪廓,他又是輕輕一嘆,露出一絲驚喜笑容:“柳姐,大半夜來尋我,有事嗎?”
“吱呀!”房門被推開,安夫人靜悄悄鑽了進來,身上裹着白色披風,臉上如往常一樣冷冰冰的,眼神卻有些不自然。
趙閒自牀上坐起身來,點燃了一盞油燈置與桌上,披着外袍在桌旁坐下,招呼道:“坐吧。”
安夫人沒敢擡頭看光着胸口的趙閒,而是微微蹙眉在對面坐下,眸子微微轉了一轉,輕哼道:“你爲什麼不回安府?還一聲不吭的搬來了這裡?”
雖說她挺害怕見到趙閒,可趙閒不告而別又是另一回事,她在府中等了許久也不見趙閒出現,向怡君細一打聽,才發現他自己在外盤了個院子住下,心中不禁奇怪。
趙閒拿起茶壺給她倒上一杯,卻發現已經涼了,便悻悻的收下,開口笑道:“安府不是我家,若老住在哪裡會引起人的懷疑,所以我就先搬出來了。”
“是嗎?”安夫人覺得是這個道理,便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擡眼輕輕瞟了趙閒幾下,眸子裡閃出一**言又止的神色。
趙閒明白了安夫人就是此時沈凌山當天那個冷血的殺手,比怡君專業數倍,竟然在自己面前竟然露出這副扭捏的神態,他不禁笑問道:“柳姐,有話直說便是,我倆還有啥不能說的。”
安夫人猶豫片刻,很想跟他說明他就是安厲兒的事情,可又覺得若真告訴他的話,日後策反他歸順北齊定然困難,還是保持現狀的好,免得以後…
安夫人幽幽一嘆,想了想便輕聲道:“也,也沒什麼,只是我有身孕的事情,京都還有一人知道,我怕她泄露出去,所以…”
“誰?我幫你弄死他。”趙閒掏出自己的火銃,打量着帶着幾許羞態的安夫人,笑呵呵的說道。
“不行。”安夫人立刻擡頭白了他一眼,哼道:“若要滅口,何須讓你動手,她是宮裡的風御醫,和我有幾分交情,上次替我號脈察覺到了不對,我怕她透露出去。”
“風御醫?”趙閒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那不就是在巴陵給人治腿的那個嗎,還和她一起吃過飯了。
趙閒思索了片刻,蹙眉問道:“可是,你都不好開口,我怎麼和她說這件事情?我又不認識她。”
安夫人臉色變了幾變,捋了捋自耳邊垂下的髮色,輕聲道:“我就是沒注意纔來尋你的,你不是很會討女孩子歡心嗎?自己想辦法便是,若想不出就算了,她應該不會出去亂說話的。”
這話的意思?趙閒揉了揉額頭,苦笑道:“好吧,我試試看。”
正是說完,二人便沉寂了下來,安夫人坐了片刻,見趙閒低頭沉思氣氛沉悶的緊,左右瞟了瞟見屋子也沒啥可說的話題,便起身道:“我,我走了,你繼續睡覺吧。”
“路上小心點。”趙閒輕輕一笑,起身準備送她出去。
“啊?!…哦…”安夫人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奇怪趙閒爲什麼沒像以前那樣厚着臉皮挽留她做愛做的事,略顯幽怨的看了趙閒一眼,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可馬上又反應過來,暗‘啐’了自己一口,忙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走了出去。
目送她的身影隱入夜色之中,趙閒才關上門,倒在牀上喃喃道:“風御醫…風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