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霧曉後退到沙發上,一個後翻,落在沙發背後。柳嵐止從袖口滑出匕首,用力揮旋出去,匕首急速飛馳,割掉了窗簾的挽帶,仿宮廷式的窗簾優美地從兩側合攏,厚厚地遮住了落地窗,安東尼一下子被遮去了所有視線。
“可惡!”安東尼咒罵一聲,立刻按着耳麥低吼:“kiwi,房間內什麼情況?”
“哦,我也不知道,這個……這個好像被幹擾了啊。”kiwi懊惱的聲音令安東尼更加焦急,他立刻放棄了自己的崗位,收拾東西急衝衝下樓。
將窗簾打落,用干擾器干擾監控視頻,柳嵐止做得一氣呵成。被遮去大部分光線顯得幽暗昏黃的房間此時籠罩在沉沉的殺氣之中,柳嵐止第一次覺得自己身處一處危險地方,彷彿這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充滿着莫名的令人害怕的未知,而這,全都來自翻落在沙發背後無聲無息了的女人!
柳嵐止皺眉,匕首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後回到自己手裡,他習慣性地玩轉着匕首,眼睛死死盯着沙發。
忽然,一個物事從沙發背後竄出,柳嵐止揮出匕首,刺中物事,帶同着向後飛去。但下一秒他也被人從側面踢中,斜飛了出去。
昏暗裡,眼睛已經成爲可有可無甚至是障礙,柳嵐止想要閉眼感知,卻被對方迅猛無比,猛如驟雨的攻擊壓制地喘不過氣來。對方似乎非常熟悉人體周身穴道,每一次的攻擊都對準了自己的穴道,沒有多餘的出手,拳打掌劈,柳嵐止甚至覺得呼吸不暢。
他突然感到一絲畏懼,身爲頂級殺手對於危險的特殊感應,他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殺死。
想到死,柳嵐止突然全身血液沸騰了起來。如果對方能殺死他,那麼一定比他強,或者比養父母都強,如果自己能傷得對方一分半毫,說明自己也不算太沒用!柳嵐止改攻爲守,不再想着如何進攻,反而是嚴密防守自己周身穴道。
緊密的防衛一時間讓莘霧曉也無從突破。莘霧曉突然改變了打發,不按章法,劈頭劈腦甩了對方一巴掌,打得柳嵐止都懵了,趁着他失神的一瞬間,莘霧曉如惡狼撲食一般將他撲倒,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露出森森白牙。
這種打法不是她從查韋斯手裡學來的,而是她的狼爸狼媽身體力行教她的。雖然那已經是很久遠的幾乎要消失在記憶裡的事情了,然而有些習性,已經融入骨髓,糾纏在她的靈魂上,不可分割!
柳嵐止知道自己輸了,對方如果此時不是僅僅掐着他的脖子,而是對準他的太陽穴狠狠一擊,他這一生就完了!
柳嵐止無法反抗莘霧曉,而莘霧曉除了用雙膝壓住他的雙臂穴道,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點着他胸中膻中穴,並沒有殺死他的意思。
兩人僵持着,在黑暗中喘着粗氣。劇烈起伏的胸膛說明雙方這場仗打得十分艱難。
“你是止嗎?”莘霧曉突然問。
“嗯。”柳嵐止有些錯愕,但他還是回答了。
“我不殺你,你走吧。”莘霧曉突然放開了柳嵐止,站起來,跳到安全的距離,轉身就走。
柳嵐止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做,對於他這樣的殺手,中途停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柳嵐止站了起來,滑出另一隻手裡的匕首,你不殺我,我可沒說過不殺你!
當莘霧曉聽到後面破風而來的聲音時,她只來得及向旁邊一閃,胸口有股涼意,被劃傷了!
她按住傷口,咬牙,罵了句:“中山狼!”
與此同時,安東尼破門而入,一大片光線從大門涌入,柳嵐止本能地朝旁邊跳開,幾個翻滾躲閃着安東尼的掃射,然後躲進了廚房裡。
“走!”安東尼喝道。
莘霧曉憤恨回頭,頭上的假髮不知何時已經掉落,露出短短的黑髮。安東尼環住她火速撤退。
柳嵐止走了出來,撿起地上的假髮,無言,腦袋中只留下莘霧曉最後的回眸。
老威克已經乘車逃走了,大批安保人員正涌上來,kiwi黑進酒店的電力設施,遠程遙控關閉了酒店的電源,使乘坐電梯的安保們不上不下全關在電梯裡,剩下走樓梯的被安東尼且走且滅。
安東尼帶着受傷的莘霧曉火速離開,到了後巷,上了安全車,安東尼一邊開車一邊將醫藥箱丟給莘霧曉,火大地咆哮:“我說了應該遠程狙擊的!”
莘霧曉一手按住傷處,一手在醫藥箱裡摸索出藥粉,撕開衣服,想也沒想直接將止血藥粉倒在傷口上。
“嘶——”劇烈的疼痛讓莘霧曉蒼白了一張小臉,她眉頭緊皺,頭向後仰,脖子繃得緊緊的。
安東尼大力拍在方向盤上,咒罵一聲:“*!”
忍過這陣疼痛,莘霧曉的額頭已經佈滿了大顆的汗珠,她將藥粉瓶丟進醫藥箱裡,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仰着頭喘息。
安東尼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她疲憊的樣子又不忍再說什麼。
莘霧曉閉着眼睛,回想着自己臨走前回頭看到的最後一個映像——是他!
竟然是他!他就是止!那個在意大利春宵一度的男人,竟然就是讓她大感興趣的頂級殺手止!
因爲受傷,莘霧曉暫時停止了一切行動,被安東尼送回公寓養傷。查韋斯陰沉着臉,對莘霧曉因個人原因而造成任務失敗,人員受損感到非常不滿。當他揮手說會讓別人接手這項任務時,莘霧曉淡然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遠程遙控器,只說了句:“不用了。”然後按下按鈕,就將遙控器丟在查韋斯桌上,留下一句:“任務完成。”人便走了出去。
“歡迎收看聯邦新聞。曼和維克大股東,威克·伯敏特·奧威爾,於昨晚死於家中。據家中傭人訴說,MR.奧威爾在書房辦公時突然暈倒,七孔流血,當場死亡。法醫經過屍檢發現MR.奧威爾體內內臟全部破裂,就像是被某些爆炸物炸了……”
電視中的女主播正在流暢地播報新聞,突然電視被按掉,一個遙控器被丟在桌上,奧利維亞坐在皮椅上,旋轉過來,輕柔地對站在面前,一言不發的柳嵐止說:“孩子,你的任務還是失敗了。”
“是,母親。”柳嵐止沒有任何的辯解,淡然地垂下頭,接受了失敗的事實。他的腦海中,至今任停留在那最後一眼。
奧利維亞撫了撫額頭,有些失望:“告訴母親,那種小型炸彈,究竟是怎麼進入老威克的肚子裡的?”
柳嵐止沉默,他不知道,對於老威剋死於這種手法,他也很詫異。他在這個女人手裡失敗了好幾次了!
“知道對方是誰嗎?”
“知道。”
“那麼,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知道。”
“去吧,孩子,去做你該做的事情。這次的失利,就當做一次教訓。”奧利維亞擺擺手,讓柳嵐止下去了。
等柳嵐止走後,鄧杉從陰暗處走出來,坐在另一張皮椅上:“蒼狼。”
“是的,這種古靈精怪的東西,只有他們纔有。”奧利維亞的眼神陰鷙了下來,手緊緊握在一起,渾身散發着戾氣。
鄧杉伸手握住她的手,笑着說:“兩軍交戰,總是有勝有負,不必介懷。不過,嵐止這孩子對保護的任務也沒有上心,這麼輕易就讓人鑽了空子,你不罰他,可不能服衆啊。”
奧利維亞心神一鬆,戾氣全散,對着鄧杉柔柔地笑道:“我沒事。‘舜’本來就不適合保衛,是我硬逼着他去的,我也有一半責任。懲罰就算了,就讓他將功折罪吧。”
莘霧曉的傷口不長,在鎖骨處,很深,幾乎割進肌肉裡,經過組織裡的醫生的處理,已經沒什麼事,只需回家靜養。
養傷的幾天,安東尼一直陪着她,小心幫她換藥,給她放水擦拭身體。但她卻像失了靈魂似的,常常沉着臉不知在想些什麼。安東尼以爲,她接受不了失敗,所以情緒纔會那麼低落。莘霧曉這個名字,意味着優秀、不敗,但是這次在止的手裡吃了這麼大的虧,難怪她會接受不了。
安東尼自己也很生氣,並不是氣她任務失敗,而事實上,她也沒有失敗,老威克還是死了。安東尼氣的是她竟然臨場放了對手,才讓自己受傷。那個止就有那麼吸引她,以至於連殺他都下不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