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被打的縣長
這件事情,絕不是僅僅的廢掉孫陳璞的爵位這麼簡單,而是要徹底的將孫家給消滅,所以說李長安要準備的東西非常多。
比如說一定要翻舊賬,因爲孫家曾經就有過很多的爛賬可以翻。
在古代,一般的家族如果能夠有幸得到皇上賜予的封號,那麼絕對是會感恩戴德的。
但是孫家就不一樣了,如果哪一朝代的皇上不能使他們滿意,那麼他們就會將這個皇上賞賜的所有封號,全部擱置不用
因爲在孫陳璞的眼裡,他們一直都是凌駕於皇家之上的!
而且孫府,還一直自以爲是這個國家的真正傳承者,但是每一次面臨到戰爭的時候,他們就會極度的跪舔,非常的不要臉!
但偏偏是這樣的一個家族,卻一直以來都被統治者們當做是最好用的政治工具,而且他們同樣知道,自己這個稱號的用處十分大,因爲天下的文人學子都必須要敬仰他們!
也正是應了後世的那一句話,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在三天之後,通山縣的縣長張文遠,突然接到了皇上傳來的聖旨。
對於這一封命令,他絲毫不敢怠慢,立刻動身前往皇都。
在他離開之前,他還特意派人去和孫陳璞打了聲招呼,說皇上現在就要朝他進皇都,面見聖上。
也就是在這一天,他得到了孫家的明確回覆。
李長安站起身來走下,半彎着腰盯着張文遠的腦袋,對他說道:“你把頭擡起來,讓朕看一看。”
“在這兩年時間內,孫府確實是一分錢的稅款都沒有交過,整個通山縣只有他們沒有繳過稅。”
“朕給你機會了,快點說!”
“你是不是在衙門裡面被打的?”
孫陳璞在底下密謀着什麼,但是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的不少談話記錄都已經被製作成文本,送到了皇上的桌子上。
李長安想要聽的就是這句話。
他們認識到了什麼問題?
按照皇上的性格,肯定是不會放過孫家的!
你想一想,江南省因爲嘴硬,就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就連國子監和江南書院這種影響力極大的機構,都已經被封殺了,那麼皇上推行新農政策的決心,誰還敢去懷疑半分?!
一想到這裡,李長安的心裡突然想出了一個計劃,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把江南書院,以及這個所謂聖人之後的孫家一起剷除!
六月三十號,天氣晴朗,無風無雲。
不過,讓大家能夠稍稍鬆下一口氣的是,皇上這幾年對於孫家也一直都是不聞不問的。
事實證明,只要你開始撒了第一個謊,那麼接下來就要用無數的謊言去自圓其說。
“這陛下……”
“臣通山縣縣長張文遠,在此參見陛下。”
一路上,他就在給自己的幾個頂頭上司寫信,告訴他們自己即將到達皇都了。
“屬下遵命!”
“陛下臣……”
李長安接着說道:“是不是張文遠把他們上繳過來的稅款,全部都私吞到自己的口袋裡了?”
這些官員,大多都是江南書院出身。
在去年的時候,朝廷已經將收稅的權利重新劃分了,稅款不再由當地的衙門收取,而是由國稅局的各地分局作爲主導。
“回稟陛下,是的……”
就在他出發的這幾天時間內,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臣在!”
“那他們姓什麼?”
他們兩個人一看到在金階下面跪着,全身發抖的張文遠,就知道皇上肯定是已經問過他什麼了。
“那就是在城外?”
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活脫脫像是一個被欺負了的小媳婦兒一樣。
其中有一條消息是這樣的:
如今江南省國子監被廢除,封殺,這是對我們全天下文人的糟蹋,如今天下的正義有識之士,正在被瘋狂屠戮,江南書院已經危在旦夕,聖道即將崩塌,萬千文人人心惶惶,我們一定要聯合起來,剿滅朝廷當中的奸臣!
聽到了他這麼回答之後,李長安纔對着外面擺了擺手,命令幾名士兵全部都退回去。
注意,他們用的可是“剿滅”這兩個字!
好傢伙,這孫陳璞難不成是要上天?
他是想要以自己聖人公的身份,徹底的加入到江南省的這一個鬧劇當中來?!
如今江南省的事情還沒有結束,而且遠遠的沒有結束,因爲有些人馬上又要變得頭鐵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張文遠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了,連忙開口說道:“陛下,臣全都說……臣全都說!”
李長安的語氣瞬間變得狠厲,屬於帝王獨有的氣勢,突然間如驚濤駭浪一般向張文遠襲來。
聽到了皇上的話之後,張文遠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頭擡了起來。
爲什麼李長安要這麼做?
聽到皇上的這番話之後,張文遠的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在這一次江南省的大清洗當中,他們突然認識到了一個問題。
“不姓孫……”
“走夜路不小心摔到了?”
“是孫家的人來衙門,和卑職發生了一些衝突。”
“好了,各位愛卿你們先回去吧,等朕回頭再來與你們商議此事。”
而他之所以給這幾位頂頭的上司寫信,目的也是爲了給他們打一個預防針:接下來的朝廷,可能要出什麼大事,你們千萬要做好準備,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千萬要記得保住小弟我一條性命啊!
當張文遠到達皇都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二十九號了。
張文遠連忙開口說道:“陛下贖罪,就算是卑職膽大包天,也絕對不敢這麼做啊!”
鄧光文是專門管理國家稅務的,而劉文柱則是當朝的那個大臣。
但是張文遠萬萬沒有想到,當他來到皇都之後,立刻就被幾個人給盯上了。
李長安看着鄧光文,開口問道:“是不是通山縣的稅務局,還沒有組建完畢?”
李長安的臉上沒有半分惱怒的神情,繼續和顏悅色的對他說道:“你可知道,欺君之罪乃是死罪!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確定你只是走夜路的時候摔了一跤?”
李長安對他明知故問的說道:“你們發生了什麼衝突?”
沒過多久,劉文柱和鄧光文全部到了頤和殿。
按照這幾天孫陳璞派手下到皇都的活動,以及親自給自己寫的那一封奏摺來看。
但是眼下,他們討論的只不過是通山縣的稅款問題,作爲第一當事人,他肯定是要把所有的事件全部還原一遍的,包括兩年前收稅的情況。
李長安的話音剛落,從門外立刻走進了幾位身強體壯的士兵。
“孫府一直都沒有繳稅,從前年開始一直到今年,一文錢的稅款都沒有上繳過。”
在皇都的大街上,隨隨便便地找出一個人來,可能都要比他的官位更高,背景更硬。
“今年孫府的稅款實施不肯上繳,卑職要求他們按照新農政策的辦法去交稅,但是他們不願意,所以說就派人到縣衙門,接着就和卑職產生了一些衝突。”
此時他的眼睛已經腫成了大包,在臉上的不少位置還有着淤青,他的嘴角徹底破了,不斷的有血跡向外滲出,他的眼角此時還掛着幾分沒有幹掉的淚水。
李長安剛剛算完帳,下人立刻走上前來報告道:“陛下,張文遠來了。”
張文遠出於本能的確認了一下,緊接着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改口說道:“不是,他們不姓孫!”
他就是要派官員去催收,然後等着孫陳璞公然抗命。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是十分複雜的,他不知道爲什麼在自己被打之後,就立刻受到了皇上的召見。
此時此刻的張文遠,已經是鼻青臉腫,傷痕累累了。
聽到張文遠終於肯開口講實話,李長安對一旁的下人使了一個眼神,那名侍衛連忙拿起紙筆,開始記錄。
李長安的臉上看起來依舊心平氣和,開口對他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李長安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那你再給朕摔一下看看,朕倒想知道,你能不能摔成這個樣子!”
接下來,張文遠就趕緊收拾行李,開始趕往皇都。
“那你一個人跑到城外,去做什麼了?”
“回稟陛下就在今年的五月末,峪山省已經將下面各個縣鎮的稅務分局名單提交上來了如今還在走流程
“好了,現在先不必等他們走流程了,朕命你親自派國稅局的官員下去,將孫家漏繳的稅款全部收回來,之前漏繳的稅款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他們必須一次性給我補齊!”
“這……”
“那這就是孫陳璞下達的命令了。”
在剛纔所說的這三個人當中,哪一個不是一頂一的謀略家?哪一個人的政治嗅覺會差?
而且張文遠也根本不糊塗,相反他聰明的很。
“這,陛下……”
在召見張文遠的途中,李長安已經收到了一些風聲。
所以說面對着聖人公的威脅,張文遠只能表現的像一個小綿羊般乖巧。
“回稟陛下,臣只是昨晚走夜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個跟頭。”
難不成是皇上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就在五天之後,張文遠終於抵達了皇都。
“還不肯說?那好,來人,把張文遠給我拖出去砍了!”
“臣等告退!”
而他們一旦這麼做,那麼不就是自己走到了李長安設的陷阱當中嗎?
這樣之後,他們不就是把自己的後路全部堵死了嗎?
“是……不是!卑職怎麼可能會在衙門裡被人毆打呢……”
“臣在前幾天的時候,遇到了一夥強盜,那夥強盜心狠手辣,強行把卑職拉過去毆打了一番,然後卑職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求陛下恕罪臣實在是給朝廷丟臉了!”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通山縣有問題,畢竟在去年的時候,鄧光文就曾經和皇上提起過一次,只不過當時的李長安並沒有說什麼。
“去年和前年這兩年,通山縣上繳的稅款有什麼問題嗎?”
在接下來的半年,可能就是布料生意的一個爆發時期。
也恰好正是在這個時期,皇上居然招見了通山縣的縣長。
聽到李長安的這一番話之後,張文遠點了點頭。
“這……那些強盜都是無名無姓之人,卑職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叫什麼……”
孫陳璞告訴他,在皇上面前說話一定要萬分注意,雖然說你現在當官了,但最後千萬不要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孫陳璞竟然偷偷的派人來到了皇都,而且還提前和不少官員通了氣。
這些人是誰呢?
這樣做纔好,朕還犯愁找不到理由,把你們一起連根剷除!
沒想到這個時候,你們自己就親自把脖子伸過來了,還真是體諒我啊,還真是個忠臣啊!
“鄧愛卿。”
李長安又接着對他問道:“那一幫強盜是不是姓孫?”
但是在這一封信當中,他只說自己突然被皇帝召見,並沒有透露出其他的任何事情,以免被他們抓住些什麼把柄。
“無妨,無妨,你一個文縐縐的縣長,想必也不是那些土匪的對手。”
“臣只知道是孫家派人來的……”
李長安的語氣再次變得更加狠厲,瞬間把張文遠嚇了一跳,此時此刻,他的全身都在忍不住的顫抖。
“回稟陛下,是的……”
“豈有此理,去衙門打人是誰下的命令?”
爲什麼是這三個人?
因爲李長安根本不相信,孫府真的能把稅款一次性補齊,如果他真的肯低頭,那麼他就不是孫陳璞了。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而且還是在一個偏遠地方的知縣,應該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過大玄實在是太大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這項政策只能實施到各個省份的首府,如果到達到某個偏僻的縣,那麼人手就完全不夠用了。
“一次都沒有?”
“張文遠,你這是……”
因爲在這件事情當中,張文遠是當事人,通山縣的所有稅款都是由他來收繳的。
在大街上隨便一板磚砸下去,可能都會砸死幾個七品官。
小小的一個縣長,在面臨着聖人公這麼大的一尊大佛的時候,必須要夾着尾巴做人。
“是他們先動手打你了?”
“你在什麼地方被他們毆打的?”
雖然他的心裡是很委屈,但是他不能對外說。
李長安正在和皇都製造局的工程師們商量着,如何大規模的生產紡織機,如今紡織機的廠子已經在北方五省落地了,據說已經造出了3000多臺,連夜運往到南方的省份了。
知縣的收稅權利,其實早都已經被剝奪了。
在新農政策實行的這兩年以來,雖然通山縣的稅款一直徵收的不如人意,孫家也是一直不理會朝廷的新政策。
聽到皇上的這個話之後,鄧光文的心底微微一緊,接着開口說道:“請陛下恕罪,通山縣的稅款確實有問題!”
不僅如此,朝廷當中肯定有官員會站出來挺孫陳璞,畢竟他是聖人的後代。
一個是當朝的丞相張守正,一個事國稅局督查總使鄧光文,還有一個是內閣大臣劉文柱。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懂政治的人都清楚,事情的處理方法,全部都是和時機有關的。
其實他正在下一盤大棋!
孫陳璞一旦知道了,皇上其實是想要利用他推行新農政策,那麼絕對會發自心底的討厭這個政策,而且還會出現十分劇烈的反抗行爲。
“說話,到底是還是不是!”
不僅如此,即便是當朝的吏部尚書,又或者是丞相,見到聖人公之後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張文遠這時候都快哭出聲音來了,在李長安的這一連番問句之下,他編不出來其他的說辭了。
聽到皇上的這番話之後,張文遠連忙把自己的頭緊緊的貼到地面上,高聲說道:“求陛下恕罪!”
“是……”
“說吧,你這一身的傷疤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回稟陛下,還沒有!”
好啊才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李長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開心的要大笑出聲來。
其實這個問題,在各個省份當中都十分突出,甚至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巨大的爭論。
“那到現在,那幫強盜還沒有被抓住?”
“你說不姓什麼?”
李長安真的是對他們既往不咎嗎?
肯定不是!
聽到了皇上的問話之後,張文遠的頭上不停的向外冒着冷汗。
李長安坐回到了龍椅之上,對下人說道:“去把鄧光文和劉文柱,都給朕叫過來。”
而鄧光文的心裡也十分清楚,皇上絕對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怪罪自己,現在之所以問自己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想要在張文遠的面前,把所有的事情再覈對一遍。
再結合着他聯繫江南省,尤其是江南書院,發動天下的文人和學生,藉助着他孫陳璞的名義,公開反對新農政策的事情來看,他想要鬧事的概率絕對是很大的!
還有一些地方的稅收權利,還是掌握在知縣的手中的,而通山縣就是這樣。
“朕告訴你了,欺君之罪乃是死罪!現在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把所有的實話都說出來,無論到底是因爲什麼,只要你肯說出來,那麼朕就饒你一死!”
對於李長安來說,這簡直是一箭雙鵰的事情。
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全天下的百姓面前,和孫陳璞好好的算一筆賬,徹底的將孫陳璞給廢除掉,把學生和文人所謂的精神靠山一把剷除!
其實李長安並不討厭他們所奉行的聖道,在幾百年之前,聖道其實是非常有活力的,而且發展的十分健康,除此之外,他們還鼓勵學生們懂得禮義廉恥,讓社會的道德蔚然成風。
這一切都是好事情,只不過是在後來,被別有用心的人給歪曲掉了。
李長安現在廢除孫陳璞,絕對不是在否定聖人存在的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