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市風起雲涌,最震撼的自然是天墓老人與虛無子的戰鬥,可惜這種層次的戰鬥,並不是每個人都感覺到。
百姓過着自己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而能夠感覺到的,心中莫不是大恐懼,似乎源自靈魂的恐懼,感覺到上天的壓迫,很多人都震驚看着內湖的方向,眼睛裡帶着極度的震驚。
壓迫來的猛,去的也快。當一切恢復平靜的時候,衆位高手蟄伏,就像是埋葬才沙漠中的鴕鳥,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
此時,雷楓坐在院子裡,望着天空,感覺到懷中五行金針的躍躍欲試,就在生死雙鉤綻放光彩之時,它不甘寂寞了。
應該是它的舞臺,但是卻蟄伏着,心中的不爽傳達出來,雷楓苦笑,暗道:“看來真的是沒有徵服啊。”
三少爺看着斷刀走到雷楓面前,瞪着雷楓,說道:“我要走了。”
雷楓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因爲終南離開不阻攔被三少爺埋怨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但是各自有各自的路,當終南選擇撇掉殘廢的枷鎖,走出屬於自己的路時,一切似乎已經註定了。
三少爺大聲道:“我要走了,你聽見沒有?”
雷楓扭頭,沒好氣道:“聽見了。要走就走,哪來這麼多事情。你不應該告訴我,要告訴屋裡那位。”
三少爺沉默,頹然坐下來。
屋子裡的女孩兒很安靜,沒有出現,大清早的陽光,沒有喚醒沉睡的女孩兒。金吉兒在睡覺,經過昨晚瘋狂的聊天,累得不想起牀。
三少爺輕聲道:“我真的要離開了。”
雷楓笑道:“天墓開啓,你不打算碰碰運氣?”
三少爺搖頭,說道:“我們都不是傻子,當初來的時候自然是抱着如此想法,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覺得很不對勁。”
“高手比想象中還要多,太扯淡了。”三少爺嘀咕,像是在抱怨,說道,“不僅聖子到來,連老一輩的高手都進來。不知道搞什麼鬼。”
雷楓問道:“害怕了?”
三少爺怒道:“老子是那種人嗎?害怕兩個字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怎麼寫。你什麼眼神!”
雷楓聳肩,摸着懷中的五行金針,輕聲道:“走吧。有些人的道路不在這裡。我也不清楚天墓中存在什麼,但是總感覺不對勁,心中有點悶。”
三少爺沉默下來,許久之後,嘆口氣,說道:“也許你是對的。我雖然不知道神靈谷爲何對天墓如此重視,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的實力,真的不夠看啊。”
雷楓笑道:“這一次,你難得謙虛啊。”
“我又不是傻子。”第二次,三少爺說自己不是傻子,其實進來西京市,面對如此多的高手,年輕的,老一輩的,在其他地方,跺跺腳都是強橫的霸主人物,其蜂擁而至,爲的是什麼?
當兩人陷入沉思,天空已經大亮,金吉兒依然沒有起牀。三少爺不想再等了,起身道:“走了,有空去神林谷玩,我做嚮導。”
雷楓不置可否,說道:“神靈谷應該不歡迎我。等你坐上谷主再說吧。說不定,我一到神靈谷,喊打喊殺的,小命不保。”
三少爺轉身離開,背後的斷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雷楓望着遠去的背影,明白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他們有着自己的道路,終南武功廢掉,經脈斷了,然後竹杖芒鞋走進了竹林中,三少爺的刀斷了,揹着那把似是而非的大刀,走向了陽光中。
這兩人都是天才,聖地中將來的絕世人物,可是即便如此,前面的路依然很難確定,生死未知。
未來,真的很遙遠,神秘而且危險。
三少爺離開後,金吉兒出門了,望着竹林,安靜的坐下來,其實他她早就醒來,可是不想出來,只是不想感受離別的悲傷。
說也奇怪,與三少爺認識時間很短,他沒有終南的英氣,也沒有雷楓特殊的魅力,但是相處時候,覺得很開心。
大概這就是感覺,只是兩個人不在同一個世界。金吉兒很清楚,她身上揹負着責任,自身家族,還有路總的公司。
不在同一個世界,如何在一起?
金吉兒煩惱的捏着衣角,焦躁不安,像是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的煩躁,望着天空發呆。雷楓沒有說話,陪着安靜。
不知道是誰打破了沉默,一隻斑鳩費闖進了榕樹中,驚起了一陣鳥鳴,跟着傳來雛鳥的驚叫聲……
金吉兒起身道:“路總在京城。”
“我知道。”雷楓輕聲道。
金吉兒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說道:“路總很愛你。我感覺得到。你喜歡抽菸,中南海。你喜歡早上打坐,不喜歡太辣的事物,內褲也不喜歡太緊的。不喜歡有人看緊你。你喜歡自由,喜歡看女人的胸部……”
雷楓聽着金吉兒的話語,思緒飄到了很遠,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很久,不知道多久了,和妖精分開,現在已經兩百零七天,可是相見的日子遙遙無期。
她在京城,他在西京市。
金吉兒嘆息道:“以前我很詫異爲何路總會愛上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現在我有點明白了。”
雷楓咳嗽,準備迎接讚美。
金吉兒嚴肅道:“你真的一個混蛋,徹徹底底的混蛋。如果我是女人,絕對不可能愛上你。我真的爲路總不值得。她那麼美麗,那麼優秀,怎麼就喜歡上了你?”
雷楓差點暈倒,本來還以爲對方會讚美兩句,想不到是辱罵,望着金吉兒,眼睛充滿了無辜和不解。
金吉兒繼續道:“路總心中只有你一個人,爲了你什麼都願意做。你不在的時候,路總爲你擔憂,想要幫你做點事情,但是強制自己平靜,裝作不在乎。你看不見路總笑容背後的疲憊,因爲你從來都不在意路總。”
雷楓沒有反擊,即便金吉兒說的有些是錯誤的,但是他的確給予妖精的很少,目前爲止,似乎什麼都沒有給她,除了一個現在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金吉兒深呼吸,聯想到自身的不幸,與某個人不可能的愛情,喘息道:“你們原來不在一個世界,但是路總爲了,依然闖進了屬於你的世界,這種痛苦,你根本不瞭解。”
“你爲何生氣?”雷楓忽然問道。
金吉兒一愣,隨即苦笑,知道是因爲三少爺的離開,心中失去了很多,莫名的煩躁就是想要罵人,面前只有一個活靶子,即便是頂頭上司,也要罵幾句才舒服,可是剛纔那些花也是自己很想要告訴雷楓的。
雷楓盯着金吉兒的眼睛,認真道:“妖精是我願意用生命換來的女人。”
見雷楓前所未有的嚴肅,那種源自靈魂的誓言,金吉兒看的心中一震,低頭道:“那你爲何不去尋找路總?”
雷楓嘆口氣,起身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但是我一定會去京城。”
離開了,雷楓忽然有點難受,因爲忽然提到了妖精,還有不經意忽略但是實實在在存在朋友的離開憂愁,一時間涌上心頭,複雜難明。
雷楓出了院子,行走在小湖邊,感受着秋風吹拂下的清涼,楊柳枝失去了春天的青綠,光禿禿,甩動着。草地青蔥,不少在深秋時機掙扎的露出腦袋,嚮往秋天裡的春天。
湖邊,涼亭,中年人。
雷楓停下腳步,心中凜然,望着涼亭中的中年人,腳步沒有停止,徑直走向那人,直到涼亭邊,被風吹拂的樹枝打在衣裳上,凌亂了秋意。
“年輕人武功不錯。”中年人扭頭,露出一張看起來很年輕的人,但是眼角的皺紋出賣他的年紀,此人至少五十歲了。
雷楓震驚於對方的強大,自己精神力極爲強大,方圓千米的風吹草動都逃不出感知,但是中年人在涼亭中,竟然感知不到。
要麼是自己因爲朋友的離開和妖精的情感放鬆了警惕,要麼就是對方的武功遠遠的高於他。但是雷楓傾向於後者。
“坐。”中年人微笑道,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雷楓依言而坐,想要從對方的外表看出端倪,但是很快失望了,對方很平靜,那種恬靜的氣質是生平僅見。
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不求聞達於諸侯,中年人像是一個隱士,與塵世間的一切格格不入,他從大山出來,來到了喧囂的塵世中。
當中年轉身,看着雷楓的眼睛,閃動着一抹平靜的光芒,就像是井中月,霧中花,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的界限。
雷楓腦袋轟然炸開,頭皮發麻,現在可以肯定中年人是一個絕世高手,即便比不上天墓老人,也是和獨釣寒江叟一個級別的存在。
中年人笑道:“既然有緣,來喝杯茶吧。”
雷楓恭敬的接過遞來的茶水,聞着淡淡的清香,說道:“好茶!”
中年人忽然道:“你是雷楓吧?”
雷楓身體一緊,體內元氣擁涌動,隨時準備攻擊,可是外表很平靜,與中年人對視着,說道:“不錯。”
中年人見雷楓眼神沒有驚慌,而是一種淡然,像是看透生死的沉澱,心中讚歎,說道:“不愧是五行金針的傳人。”
雷楓羞澀笑道:“這算不算誇獎呢?”
中年人一愣,隨即笑道:“當然算是。所見年輕一輩中,除了李知守,你算是難得的。”
雷楓目光一閃,聽到李知守的名字,下意識問道:“您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