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麼,江問‘玉’苦笑,沒想到江順居然還好意思在她面前提‘責任’這麼個詞,那麼他是認爲他爲父的責任盡到了麼。
“在我活着的那十七年裡,你盡到了爲父的責任麼?”
“怎麼沒有盡到,我可是養了你十七年的,若非有我,你早就是餓死了,到後來也不是我不養,而是你自己命薄死了,不能怪我,”江順沒有絲毫臉紅的說道,“所以我在地府的開銷你必須得承擔。”
江問‘玉’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裡帶着清晰的諷刺之意:
“是我命薄還是你心太硬,若是我心臟病復發的時候你肯叫救護車來,我會活不到十八歲?”
“什麼,居然是這樣,丫頭你怎麼一直沒有把真相告訴爺爺。”
到底是不放心,張建國尾隨着江順追了過來,卻也沒敢上前,免費被當做攻擊江問‘玉’的理由,便躲在了鬼羣裡,卻不料因此聽到了這個驚鬼的消息。
“爺爺,說出來又如何,反正又回不到過去,這些事我原本提都不想提的,若非他找上‘門’來,我連想都不願去想。”
是啊,回不到過去,張建國心裡很清楚,也就沒有再在這問題上打轉了,而是飛到江問‘玉’身邊,炮轟起停在前面不遠處的江順:
“要丫頭養你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那十七年裡你是給了她一口飯吃,可你別忘了你們都是拿她當牛馬使喚的,煮飯洗衣服打掃衛生還有帶弟弟妹妹,就是請個保姆都沒那麼廉價。”
“她是我‘女’兒,我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不就是做點家務嗎,難不成我還白養個吃鹹飯的,你有能耐你咋不接她回去養。”
“你……你無恥……,明明是你不肯讓我帶她回去的,若是當初你答應了將她給我養,她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不會因爲你要將她嫁給傻子而舊疾復發猝死。”
看着江順那張寫滿着自‘私’自利的臉,張建國不顧年邁瘦弱的身體準備衝上去打他一頓,卻被江問‘玉’及時的拉住了。
“爺爺,完全沒必要爲這種鬼動怒的,只要不搭理他就好了,反正我早就習慣了,我都已經死了將近四年了,該放的早就已經放下了,沒必要把這些不高興的事記在心裡。”
江問‘玉’的話裡滿滿都是心酸與無奈,讓圍觀的鬼都心有慼慼焉,紛紛出口支持她,‘性’子暴躁的鬼甚至指着江順就是一頓臭罵。
剛剛被罵的時候,江順也不覺得有絲毫的不適,可眼看着罵他的鬼越來越多了,罵的話越來越難聽,江順就有些不樂意了。
“你們這些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鬼,沒事繼續溜達去,在這裡裝什麼大頭蒜,這可是我們家的家事,誰若是再囉嗦,我就揍誰一頓。”
因爲江順的態度蠻狠,又擺出了兇狠的模樣,圍觀的鬼大多數閉了嘴,只有少數幾隻認爲自己武力值不錯的還在聲討,江順火了,果然提起拳頭就往地下衝去,想要去揍那些還在支持江問‘玉’的鬼,卻被江問‘玉’攔了下來。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別隨意遷怒別的鬼,你再蠻狠我也不會認下你的。從我死了的那一刻,我就只當你是陌生人了。”
認不認他爲父親,江順其實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
“即便你不想認我,你也得養我十七年,就當是還債。”
“若我說不呢?”
沒有心情再與江順對峙,江問‘玉’面無表情的道。
對於這個問題,其實江順早就有所準備了,當下便有恃無恐的道:
“你敢!不住在幽冥城就以爲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吧,告訴你,若是你不答應,我不僅要在全幽冥城宣揚你不認生父,還要讓張建國這老鬼沒好日子過,日日活得心驚膽戰。”
“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自‘私’自利,”江問‘玉’垂下眼瞼。
不得不說,江順用張建國威脅江問‘玉’算是戳中了她的軟肋,地府可不像陽世有那麼多的警察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若只是‘騷’擾得鬼生活不順是沒有衛兵會來制止的。
難道真的要養着江順?
不,江問‘玉’不甘心,更何況,江問‘玉’還有個疑問,江順是怎麼知道她的事的,腦子裡急速的想着解決的辦法,嘴上卻想着拖延點時間: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現在的情況的。”
幽冥城說大也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江問‘玉’又不是住在幽冥城,江順是從哪裡知道她的消息呢。
“這還要謝謝你的張爺爺,沒事跑街頭下什麼象棋,若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沒投胎,還做上了鬼差,有了不錯的收入。”
說到這個,江順就忍不住嘿嘿笑了,只能說他的運氣還真的不錯。
來到地府已經兩個月多月了,江順初來的惶恐早沒了,發現地府的鬼都有免費的住處,也不用吃東西后,江順可以說是高興得快要發瘋了,這意味着他都不用出去工作。
可是高興了沒幾天,江順就厭煩了每天在街上東遊西‘蕩’、或者回屋睡覺,沒有錢出去玩樂,這讓江順覺得很無趣。
陽世沒有親人給江順燒冥幣,他也不願意出去工作,卻又想在幽冥城吃喝玩樂,這哪裡行得通,最後沒辦法,江順只能出去找工作了,有錢才能去享樂。
幽冥城的工作並不是那麼好找的,這一點江問‘玉’是深有體會,而江順這樣不學無術的懶鬼更是難找到工作,這讓江順很是焦躁。
偶然間,江順在街頭看到張建國與鬼友下象棋,見張建國身上穿的衣服是幽冥城那些高檔服裝店裡纔有得賣的,頓時覺得很是驚奇。
江順和張建國關係一向不好,也不會直接上去與他打招呼,而是不着痕跡的問了一些常在那裡看下棋的鬼,得知了張建國現在全是靠他在往生殿當鬼差的孫‘女’養着。
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江順可是知道張建國是沒有孫‘女’的,但卻有個視若孫‘女’已經死了三四年的‘女’孩,那就是他的‘女’兒江問‘玉’。
偷偷跟蹤張建國後,江順知道了張建國的住處,也不厭其煩的向張建國周圍的鬼打聽江問‘玉’的情況,確認名字和年齡都‘吻’合後,江順就‘激’動了。
怕張建國知道後與江問‘玉’通氣,又得知江問‘玉’現在每個休息日都會來看張建國,於是今天一大早江順就蹲在張建國家的陽臺上了。
聽完江順得意洋洋的敘述,周圍的鬼噓聲一片,而江問‘玉’卻是冷笑不迭:
“你有這毅力去打聽這些,還不如勤快點找份工作。”
“辛苦活了那麼多年,我都沒享到福氣,在地府等投胎的二十多年,我纔不願意去工作,”江順不屑的道:
“反正聽說你們鬼差工資‘挺’高的,你每個月給我幾億‘花’‘花’就好了。”
“幾億?你以爲我是印冥幣的啊,要多少就有多少,”江問‘玉’有些無奈,不過這不是重點,“再說,我又沒答應給你生活費。”
“那你就不顧念你的張爺爺了,”江順聞言兇光畢‘露’的‘逼’近江問‘玉’。
江問‘玉’咬牙,就是因爲這個她才投鼠忌器,不敢轉身離開幽冥城。
“丫頭,你別管我,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以後你也別來看我了,”張建國知道江問‘玉’的爲難,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堅定,“我就不信你都不來看我了,他還能一直守在我家‘門’口。”
“爺爺,你別說了,讓我再想想辦法。”
就在江問‘玉’一籌莫展,搖擺與答應還是不答應的答案之間時,一道清亮的男聲響了起來:
“臭丫頭,你咋這麼笨,跟嚴老大打聲招呼,把你爺爺接去往生殿住着唄,你難道不知道在往生殿可是有鬼差帶着家人一起住麼。”
往生殿的鬼差其實都有個特權的,若是有親人來去世入地府,在親人投胎期間,可以接來往生殿一起住,也算是享受天倫之樂。
只是鬼差每天工作修煉都忙,接親人來住也沒多少時間陪伴,也怕相處久了會捨不得親人去投胎,所以很少有鬼差親眷住於往生殿。
鬼差辦有一本很厚的員工職責與福利,江問‘玉’只翻了前面幾頁就覺得看得暈頭轉向,便也沒注意後面的福利,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一點。
江問‘玉’轉頭看向說話的鬼,卻驚訝的發現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搖着把紙扇的柳超。
“真的可以帶爺爺去往生殿住麼?”江問‘玉’確認道。
臭丫頭,難得善心大發的給她出主意,反而被質疑了,柳超不高興了:
“好端端的我騙你做啥,你不相信可以回嚴老大那裡看那本責任與福利的書。”
“沒有,我只是不知道鬼差居然還有這樣的福利,謝謝你啊,柳大少,”江問‘玉’興奮的道,轉頭笑眯眯的衝着張建國問道:
“爺爺,你跟我一起去往生殿住着好不好,我那裡還有好幾個空房間。”
“好!”張建國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江問‘玉’,你別忘了你是我‘女’兒,有給我養老送終的責任,”江順的臉頓時黑了。
“在幽冥城不會老也不會死,你就安心吧,”江問‘玉’冷笑,轉頭招呼張建國,“爺爺,搬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