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家貴的表白,周應元的心情就更放鬆了,連連拍着李家貴的肩膀,還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得力手下。
就一邊跟李家貴開懷暢飲,談天說地的,說到高興處,又把那個半截藍水玉鐲子給拿了出來。
一邊看一把拿着酒壺嘆息着:“哎,要是小弟還在,現在也該而立之年了吧。”
“恩師,你這玉鐲子是——”李家貴急速的眨了眨眼睛問道,心中卻欣喜不已。
想什麼,就來什麼啊,他剛纔還在想着,怎麼提起這事兒呢,這老頭,就自己把玉鐲子拿出來了。
“哎,這是俺們周家的傳家寶啊,想當年啊——那一半玉鐲子,應該是在俺小弟身上的。”
周應元一喝酒,這個話就多了起來。不知不覺的,竟然把自己家的那些事情,跟李家貴講了起來。說到傷心處,還動情的滴了兩滴熱淚。
“哎呦,這藍水的玉鐲子好漂亮啊,好像,俺在哪裡見過另一半啊。”
李家貴就趕緊抓住機會的,拿起那個玉鐲子,貌似使勁回憶似的嘟囔着。
“哦?你見過,在哪裡?”
周應元一愣,精神一振,忙就追問到。
他這次回大山州,除了做官,還有個目的,就是想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
如果李家貴曾經見過那半截藍水玉鐲子,那持有人說不定就是自己的小弟啊!
“這個——”李家貴卻是故作爲難的,想了包半天,又嘆了口氣,這才從身上掏出了小布包來。
“恩師您看,俺這裡有件寶貝,可是跟這個一對的?”李家貴就把小布包打開,送到周應元眼前。
“哦,這個?”周應元一見,忙就把那半截玉鐲子拿了過來,仔細看着,又趕緊把自己的玉鐲子也拿了過來。對比着。
想了想,兩個斷裂的茬口往上面一對。
啊——
周應元不由得就是驚叫一聲。
眼前的兩個半截玉鐲子,竟真的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形玉鐲。
“這,這,家貴,你這個玉鐲子哪來的?”
周應元一驚,渾身出了點熱汗,剛剛有些微醉的酒氣,一下全都跑掉了。就瞪大了眼睛,趕緊問着。
“這,這是俺爹給俺的——”
李家貴見學政大人反應這麼激烈,還有些摸不準他的脾氣呢,就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着。
“你爹,你爹叫什麼名字?”周應元就滿眼疑惑的打量着他,同時猜度着李家貴的身份。
兩截鐲子絲毫不差的合攏了,那就說明,李家貴拿出的鐲子,一定是小弟所有的。可是,這個李家貴又是小弟的什麼人呢?
小弟的兒子?不可能啊!
小弟到今年,大概也就三十多歲,這個李家貴也快三十了,小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兒子。
那小弟的東西,怎麼會落在李家貴的手裡?
既然這個是李家貴的爹給他的,那他爹?
“俺爹說,這個東西是俺大哥的。”李家貴就小心翼翼的看了周應元一眼。
“你大哥?”周應元不由得又愣了。
對啊,小弟這個年紀,當李家貴的哥哥正合適啊!
那麼說,當年,小弟是被李家貴的爹給收養的?
周應元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副朦朧的畫面來,那年,他也纔不到十歲,周家就遭了大難,被朝廷抄了家。
一切都亂糟糟的。
一家人無處存身,孃親就帶着他和小弟,住到了一處破房子裡。可是後來又有幾個家人被抓走了治罪,孃親受不了這個重大打擊,一下子就病倒了。
臨終前,就把小弟託付給了一個她年輕時候熟識的老鄉,帶走撫養去了。而他,卻被以前一個爹爹的同僚,給領走了——
兩兄弟分開前,孃親爲了讓他們以後還能有機會相認,曾經把家傳的一件藍色玉鐲子,給砸成了兩半,分給他們兄弟。
他那份,是自己拿着的;而小弟那份,是那個男人拿着的。
“你大哥,他現在在哪裡?快,快帶俺去見他!”
周應元幾乎可以肯定,李家貴的大哥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小弟。忙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吼叫道。
分離多年,也尋找了多年,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小弟了。
小弟,他,他還好嗎?
“大人,俺大哥,他,他已經不在了啊——”
周應元的激動和吼叫,可就把李家貴給嚇了一跳。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李大郎已經逝世的消息給說了出來。
什麼?
小弟已經死了?
聞言,周應元立時就如五雷轟頂一般,有點傻掉了。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下一刻,周應元的眼珠子蹭的一下就紅了,使勁提溜起李家貴的衣服領子,就咆哮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呢?
小弟,可是比他小了好幾歲呢,他都好好的活着,小弟怎麼會有事呢?
這個李家貴,一定是在騙他的!
或者,正是因爲李家對小弟不好,小弟纔出事的!
“恩師,這是真的。兩年前,他家閨女嘴饞,想吃山野味,就一直纏着他。大哥就上山去打獵,可誰知,就被野豬給頂了——”
李家貴見事態不好,學政大人有怪罪他們李家的意思。
嚇得滿頭大汗,忙就連編帶造的,把李大郎的死因全都推給了晴娘她們。
“什麼?小弟真去了,還是因爲他們家那些貪嘴孩的子?這些不孝子!”
聽了李家貴的話,周應元就氣的,連桌子都給掀了。
先入爲主,周應元的心裡,就已經怨恨上晴娘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