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鯤呆呆的看着蔡大太太,她覺得自己也算是算無遺策了,但是現在這個,真是她沒想到的。大房的心思,她知道,可是爲什麼派大太太來說,自己跟大太太熟嗎?
“原本伯母提及,小侄萬不該拒絕的,只是,這個……”辛鯤好一會兒才輕輕敲起炕桌來,表情十分的糾結。
“可是爲難?”
“是,這鋪子之前一直是瑤兒父母的,他們不幸離世之後,瑤兒也是苦心經營,若不是她身心俱疲,她也不會進京找我們了。那天,蔡大人也在,這才把生意接了過去。現在瑤兒也要嫁了,帶着當初賣鋪子的銀子,還有辛家給的嫁妝,她這輩子也就能安生的過去,現在說把鋪子還給她,縱是一文錢不用,對辛家來說,也真不是什麼好事兒。”辛鯤看看門外,這是大堂的東屋,此時,丫環在外面站着,辛瑤去鋪子,沒在家。就算這樣,她似乎還怕被人聽見一般。
蔡大太太也鬱悶,她一早是來找兒媳婦的,不過兒媳婦一聽她說完,直接說她可不能去說。這事太得罪人了,順便把蔡閣老當初逼着辛鯤去江南的事一說,想想辛鯤在江南看似蔡家幫了他,可又何嘗不是他在幫蔡家,不然,蔡權的屍骸怎麼能運回京城,讓大家看清胡倫的真面目。淑媛就沒說,辛鯤已經布了天羅地網,讓胡倫不會好過的話,她還知道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
“現在蔡家要退出江南了,就把這東西還給辛家,您讓辛家怎麼辦?辛大哥病成那樣,捨命去江南,那是爲了百姓,可不是爲了蔡家。瑤兒接了那鋪子,她怎麼辦?她都要嫁了,還是嫁一個蠢笨如豬的書生,她能去江南嗎?還有,她去了,能去巴結胡倫,好繼續經營?”淑媛真是說得又快又狠,一點也沒想過,對面的是婆婆大人。
蔡大夫人可是被當成當家大兒媳婦娶回家的,出身不俗,處事精幹,知道兒媳說得不是沒道理,但是老公交的任務還是得完成,想想兒子媳婦住在這兒,總不好把關係弄僵了,這才親自過來說,反正她是長輩,還怕辛鯤不成。但這會兒,被辛鯤這麼說了,她還真不好再說什麼。
“這樣,你跟瑤兒再說說,畢竟是祖產,蔡家當初也只是替她保管,現在蔡家自身難保……”蔡大夫人定了一下神,還是把這事定了調子。
“蔡夫人,這個,當初辛家可是付了一半身家當保管費的。現在您若要扔回鋪子,我們再賣給誰?不能讓我們賠兩回本吧!”辛鯤收回了笑臉,這回,她真是說得很不客氣了,當初可沒說這是保管費,有收人一半身家當保管費的嗎?現在說管不了,就塞回來,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話不是這麼說吧?若不是蔡家……”蔡夫人也不幹了,都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這會有點拉不下臉了。
“是啊,話不是這麼說的,若是這樣,蔡大人大可把鋪子拆分,取了辛鐵匠的牌子,至少不會太虧本。”辛鯤笑着拿起了茶碗,雖說端茶送客指的是上級對下級,但此時,她也表現出不耐煩了,看蔡夫人沒有走的意思,“若是交給辛家,辛家能做的,也就是把店分開賣掉,整體賣當然會貴一點,可是現如今誰買?”
“你也不用拿喬,想買的人,多了去。”蔡夫人這回就沒留下了,一挺腰,就那麼走了。
辛鯤笑着搖頭,輕輕的伸了一下腿,自己快船離開,這纔回家兩天,想來,江南的事,要發生、要發酵,時間還真不會短得了。蔡家要退出,那是因爲他們很清楚,胡倫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合作的了。只要不能合作,那麼蔡家生意,蔡家的三爺都得要倒黴,這個不用辛鯤來做,胡倫投靠了皇上,現在他很清楚,他要怎麼把蔡家的勢力趕出江南。所以,現在,她不急,蔡家急。
蔡關其實今天在家,不過母親來找妻子,他就故意躲開了,他很清楚昨天二嬸三嬸他們相繼過來,都是與‘辛鐵匠’相關。現在他真不想管,當初收辛瑤一半的身家,他一點都不內疚,因爲這是蔡家提供保護的價碼,而這個價碼不是自己提的,而是辛鯤提的。
現在鋪子在他們手上一年多,在江南,還沒人敢收蔡家的保護費,他也看過賬本,利潤比辛瑤掌握時少了一些。他也算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辛瑤的利潤可是分了兩成給總督府後,平日裡還要孝敬各級官員之後留下純利。現在,二叔卻以人生地不熟爲由,把利潤降下來了。中間的貓膩,誰還能不知道。
縱是二叔拿走了一部分,這一年,送回京城的銀子也不少了,現在跟辛家說,‘我們不要了,你們把之前的銀子還給我!’這個蔡關說不出口,就算辛鯤跟他說了,只要他來談,她就放手。但蔡關真拉不下這個臉,他甚至沒有把這事告訴妻子,省得回頭裝得不像。讓老孃逼自己出頭。
等着老孃走了,他纔回了內院,淑媛還一個人在那兒生悶氣。看蔡關進來了,忙上前,“您在家啊!”
“原本在外書房整理一下字典的事,進士們留在江南,好些事,只能我自己來了。”蔡關搓了一下臉,看向了妻子,“聽說娘來過了,有事嗎?”
“相公,我能說婆家壞話嗎?”淑媛氣鼓鼓的說道。
“不能!好好說話。”蔡關沉着臉,接過茶喝了一口。想想看,“怎麼了?”
“公公讓婆婆來讓我去辛家探口氣,公公說,之前是辛家求他們買的‘辛鐵匠’,現在他們是‘完璧歸趙’,這話說得……反正我不去,我把婆婆給懟回去了。婆婆若是讓您休了我,我也不去。”淑媛憤憤的坐在了蔡關的對面。
蔡關張着嘴,都忘記喝茶了,這是父親說的?雖說認真的一想,好像還真沒有說錯。好一會兒,點點頭,不置可否。
“您這是啥意思?”淑媛還真沒有這七竅玲瓏心,踢了他一下。
“就是說,別管了,當不知道吧!”蔡關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