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個人的比喻是那樣的貼切，但終歸只是玩笑和比喻。
大家一坐到小會議室，龍副市長馬上拿出省政府的相關文件，白紙黑字，碩大的公章蓋在那，雖然還沒看到裡面的具體內容，周少華還是有些激動了。
“龍市長，看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呀。”
“其實，這也是一種平衡，您看看就知道了，有關北方紙業，並沒有明確說產權歸誰。我這一次來，有兩個任務，一個是國際集團項目，經過我們的爭取，已經列入省級重點項目。還有一個，就是跟您們商量一下有關北方紙來的事。”
“北方紙業？北方紙業什麼事呀？”周少華不解的問題。
“您看看這個文件就知道了。”龍副市長並沒有多說，只是指了指周少華手上的文件。
聽他這麼一說，周少華忙拿起文件，然後低頭看了起來。說它是文件有點不貼切，準確的說，這應該是一件省政府下發的省長辦公會議紀要。以省政府文件名義下發的。
“關於調整北方紙業主要領導的決定及北方紙業股份制改革的會議紀要。”周少華輕聲讀到。
“什麼？北方廠的領導又要變了？這纔多長時間呀，怎麼又變了呢？”坐在一旁的劉菲菲小聲的對王素容說道。
“爲適應北方紙業股改的需要，經上級部門研究決定，從即日起，免去閆旺北方紙業董事長、總經理職務。成立北方紙業股份制改革領導小組，主持北方紙業日常工作和股改工作。
組長：華羣，北方市市長
副組長：許漢祥，省輕工總會副會長，總工程師。
副組長：龍飛，北方市常務副市長……”
周少華越看越驚訝，到後來，他竟然讀不出聲來了，因爲下面的成員中，幾乎都是北方市的領導和北方紙業的領導，比如市招商局長，財政局長，發改委主任，北方紙業黨委書記等等，這樣算下來，省裡的領導只有許漢祥一個人，而許的身份又極其特殊，雖然掛名省輕工總會副會長，其實從北方紙業出去沒多長時間。
“龍市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這麼大變化，我怎麼一點的消息也沒聽到呀？這裡面也沒提產權歸屬問題呀。”
“您沒聽到消息那就對了，這個文件，我也是昨天下午纔看到、才知道的。”
“這麼神秘？還有這個領導小組……”周少華看着龍副市長，欲言又止。
“您的意思這個領導小組級別有點低呀？看來周董還有點政治敏感。按理說，對北方紙業這樣國有特大型企業，本身又是正廳級單位，這個股改小組，應該有省級領導掛帥的，就算是省委常委掛帥也不爲過，但現在不是特殊時期特殊情況嗎，上面有意的放低調子，您沒看到嗎，文件都是以省政府名義下發的，其實，這都是在省委常委會上定下來的。”
“您要這麼一說，我更糊塗了。”
“這有什麼糊塗的？我不是講過了嗎，領導的技巧就在這裡。領導最主要的工作是什麼？當然是搞好平衡了。其實這麼做，就是一種平衡。從這份文件中，您至少能看出這樣幾個平衡來：一個就是由省委降級到省政府，爲的是給在省委常委會上，那些曾經提出過反對意見的人一個平衡。常委會上有關北方廠產權歸屬的提議沒有通過，媒體又出現那麼多不同的觀點，現在以政府名義下發文件，是不是等於說，政府與省委從來就沒有過分歧？這是不是照顧了某些人的面子了？給某些人一個臺階下？
還有就是你從文件裡，根本就看不出來，北方紙業的產權歸屬有什麼改變。但這個領導小組就很讓人玩味了，組長是華市長就不用說了，小組領導，勉強算得上省裡領導的，只有許副會長一個人。而許副會長的特殊身份誰不知道？這樣算下來，其實，這個領導小組並沒有省裡的領導參與。這說明什麼？說明北方紙業的產權雖然沒有在文件上明確歸屬，但實質已經歸北方市所有了。糊塗廟糊塗神，這本身就是一種平衡，也算是給某些人一個面子。
領導小組降級處理這件事，也是很有技巧的。如果您是那位曾經在常委會上極力反對提議的領導，真的碰上哪個不長眼的傢伙當面問起這件事來，您就不會太尷尬了：讓下面的人搞去吧，我已經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是掌掌舵就行了。您看這個藉口多體面呀，讓下面的人搞去吧，如果要是常委當這個組長，那就不是下面的人了，因爲常委與省長書記是一個級別的。”
“噢，您要是這麼說，我似乎明白點了。龍市長，您看我這樣理解對不對，得到實惠的，您就不要去爭這個面子了；沒有得到實惠的，卻要給足您的面子。這樣平衡一下，雙方都能接受得了。”
“您這樣理解，也對也不對。確實，正如您說的那樣，得到實惠的，給不給面子都可以。而沒得到實惠的，總要給點精神安慰吧，尋找一下心裡的平衡吧。
說它也不對，被給了面子的一方，其實已經失去了某種講條件的資格了，否則，他們對這個面子，這個精神安慰絕對不會接受的。說得俗氣一點，就是您得了大頭，我也不能空手，怎麼着也得給我點小實惠吧？但這一次卻不是這種情況。我剛纔說過了，這一次，對方已經失去了講條件的資格，如果您還要硬扛着，那這個精神安慰都沒有了。”龍副市長神情嚴肅的說道。
“怎麼會是這種局面呢？怎麼着也是一方諸侯吧？能這麼慘嗎？”
“這麼慘也怨不得別人，那個閆旺也太大膽了。他在這件事中，犯了三個不可逆轉的錯誤，一個就是明目張膽的把老婆和弟弟的公司入股，一點的遮掩也沒有；二是竟然把十幾個億的淨資產，評估到四個億，這一轉手就賺了八個億；三是在省長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發改委把這個方案給批了。他這一手，害苦了一大批人了，省長都捱了他一際悶棍。您說說，受害的這些人能放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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