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菲菲掛斷電話，呆呆的坐在車裡，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周少華所說的這些話，她不得不信。他不是國際集團的老闆，不可能知道更多更早，就算他想算計自己，也沒那麼大的能量，國際集團不可能聽他的。最有可能就是他比自己早知道一段時間。
“周少華，你個王八蛋，要是讓我抓住把柄，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氣歸氣，但北方廠這個客戶不能丟。雖然國際集團動作這麼大，自己的這些客戶幾乎全被奪走，但劉菲菲不會輕言放棄，她還要做最後的努力。
想到這兒，劉菲菲苦笑了一下，然後又拿起電話給劉涌撥打了過去。
“劉哥，您下班了嗎？太好了，我就在您的樓下，這樣，您下樓，我在車裡等您。”一聽對方說剛下班，正要吃飯，她忙說道。
劉涌剛從辦公出來，還沒走到宿舍，就接到劉菲菲的電話，一聽她就在樓下，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來到了樓下。
“劉哥，您已經聽說國際集團的事了吧？”劉菲菲就近找了一家中餐館，一坐下後，她迫不急待的問道。
“聽說了，我也是才聽說的。”劉涌有意躲避着她的目光說道。
“是聽周少華周總說的嗎？”劉菲菲緊跟着追問了一句。
“周總？不是呀，他還在南方開會沒回來呢。我是聽同行業務員說的。”劉涌忙擺手道。
“噢，是這樣呀。劉哥，廠子裡有什麼消息嗎？”一看他緊張的樣子，劉菲菲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廠子裡……”聽她這麼一問，劉涌有些爲難的看着她，只說了一半的話。
“劉哥，咱們交往這些年了，在我心裡，早已經把您當成了自己的哥哥，有什麼話，您就跟妹妹說，我我能挺住。”劉菲菲一看他猶豫的樣子，馬上苦笑着說道。
“劉總，我聽說國際集團直接給廠裡發去三萬噸木漿。”聽她這麼一說，劉涌只好實話實說道。
“三萬噸？一次發過去的？這件事周少華知道嗎？”雖然自己早就能猜測到，可從劉涌的嘴裡說出來，劉菲菲心裡還是不由得一痛。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因爲這一次，國際集團直接跟管戶的業務員聯繫的，由業務員彙報給辦事處主管，主管直接向廠領導彙報。周總要是在家，肯定會知道的，他不在家…..就不好說了。”劉涌模棱兩可道。
“他不在家，朱傑也會向他彙報的。”劉菲菲心裡明鏡似的，這麼大的事，朱傑不可能做得了主。
“就算周總知道，他也無能爲力，畢竟國際集團是咱廠的大客戶。”劉涌看她一眼說道。
“我知道，我只是問問，劉哥，要是周少華周總回京城，麻煩您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成嗎？我有些事需要跟他交流。”劉菲菲看着他，誠懇的說道。
“沒問題，只要他一回來我就告訴您。”
“劉哥，我聽廠裡的朋友說，今年總產量能突破12 0萬噸，是真的嗎？”一邊吃飯，劉菲菲一邊問。雖然語氣上顯得十分隨意，但此刻劉菲菲的心裡還是緊張得“呯呯”直跳。
“具體數字我不太清楚，反正現在生產計劃已經排滿，開發新戶也沒紙可供，只是保證原有的老客戶和大客戶。”劉涌據實說道。
“噢，是這樣呀。劉哥，那今年的效益一定挺好吧？”
“還行，比以前好多了。”劉涌朦朧的說道。
“劉哥，這些年您沒少幫我，以前呢，因爲有別人，所以我跟你直接對話的時候少，您是知道的，那時候我也沒白了他們，生意就是這樣，有錢大家一起掙。今後有什麼事，我就直接跟您說。妹妹我心裡有數，不會讓您白辛苦的，只是這事您一個人知道就行了，就算是周總，您也不能什麼都跟他彙報，您明白妹妹的意思嗎？”雖然以前時不時的給劉涌點好處，但畢竟只是偶爾而爲，一年就那麼一兩回，所以，劉菲菲打算把話挑明瞭，以回扣的方式返給他，讓他徹底的倒向自己這一邊，這才下這麼大的賭注。
“劉總，這些年您對我不薄，說句心裡話，當年要是沒有您的關照，我我不絕對當不上京城辦副處長的。所以，對您，我一直有感恩之心。平時您給我的好處也不少，但是每一次都這樣，我還真不敢接受。您可能也知道，孫明澤當處長的時候，雖然我名義上是副處長，可實際無論是權力還是收入，在整個辦事處來說，算是最低的。
這幾年我把辦事處的人全給得罪了，周總來了之後，我沒想到他能留下我。當聽到他將擔任京城辦處長的那一刻，我我的心已經壞到了極點，心想，這下完了，自己沒希望了，要滾蛋了。
劉總，這些年我在銷售，不但沒幹出什麼名堂，還把原本一些賴以生存的本事全都就飯吃了。說實在話，我都不知道離開銷售後，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了，還能不能活下去。
您知道嗎，當週總告訴我，哪都不用走，只要願意，還可以留在京城，只是副處長的位置不能坐了，但有一點，一定會比以前的收入高出很多的。
您一定體會不到那一刻我的心情。起死回生？不不，還不夠，應該是死而回生。就像是一個就要快被溺水而死的人，突然抓住了那一絲生的希望。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也正是從那一刻，我在心裡暗暗的下定了決心：這一生，只許周總負我，我永遠也不會負周總，那怕最後他拋棄了我，我也不會那樣做。因爲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給了我繼續走下去的信心。劉總，我這麼說您一定能理解吧？”
“他真的有這麼好？劉哥，您想沒想過，他這是在利用您，讓您死心塌地的爲他做事。”劉菲菲本能的說道，因爲她不相信他會有這麼好的心。
“您說的有可能對，但對我來說，給了你第二次生命的人，就算他想利用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還有一點，您可能不知道，雖然現在我沒有了副處長這頂帽子，可收入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劉哥，您大可不必這樣想的。現在您的這個收入，原本就是您應該得到的。只是以前，您沒遇到好人，那個孫明澤絕對不是個好人，我跟您這麼說吧，原本應該是您的很多東西，他都給私吞了。”
“劉總，過去的事就不說了。我只記着一句，那就是好人自有好報。孫明澤的下場不會比我好的。我不想走他的那條跑，我要做我自己，我不想丟了這份工作，不想離開京城，所以，偶爾的一些好處，我還勉強能收着，要是像您說的那樣，那我我真的不敢……劉總，請您理解我。”劉涌看着她真誠的說道。
“劉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的。我是商人，我給您，那是因爲是您應該得到的，否則，我不會那麼做的。您千萬不要有別的想法。”
“劉總，您誤會我了，我不收，不是因爲我怕別人知道。而是我從心裡不想收，不想做出對不起周總的任何事。”劉涌說道。
“劉哥，不是我誤會了您，而是您誤會了我。雖然我跟周少華之間有有那麼大的過節，但畢竟那種事也不全是他的責任。事情又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您也看到了，周總雖然心裡也有芥蒂，但他不是照樣沒把我公司砍了嗎？我也知道他是個好人，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我不會害您，更不會害他的。”聽他一再護着周少華，劉菲菲忙把話拉了回來，因爲自己明白，就算再怎麼挑撥，這個劉涌也不會上當的，更不會站到周少華的對立面。自己如果再這樣堅持下去，反而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劉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您不會害周總的。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周總知道不知道，我都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的。這麼跟您說吧，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就算跟周總一點的關係也沒有，但我是周總留下來的，是他力排衆議，讓我呆在京城辦的，我不能給他丟臉。”
“好好，那小妹就聽您的。但劉哥，您可不許不幫我呀。您知道，我爸沒了後，北方廠我我再也沒有朋友了，在我心裡，只有您，還像哥哥一樣的關心我保護我。”劉菲菲不愧爲是個精明的女人，她馬上來了一個懷柔政策，眼圈一紅，有些哽咽着說道。
“這點您放心，不管怎麼樣，您對我也是一個有恩的人，我劉涌沒有別的本事，但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您，是我的責任。”
“劉哥，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在周總面前，還請劉哥您多幫我說說話。我知道現在國際集團的來勢很猛，我也沒有跟它抗衡的能力，我只是想拾遺補缺，撿一點他們剩下的邊邊角角，做點小生意，能夠讓自己活下去就行了。”劉菲菲繼續用懷柔手段示弱道。
“其實，廠子裡雖然收下國際集團的三萬噸木漿，但以目前的生產形勢，我認爲還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劉涌看着她，雖然話只說了一半，但他相信，以她的聰明，不會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