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的,玩心跳差點玩成心跳鄹停。朱祁鎮不由得暗暗搓了把手心的冷汗悻悻地嘀咕道。
“爲什麼?我真實在很好奇,陛下爲何如此肯定?”伯顏貼木兒端起了桌案上的烈酒一飲而盡,抹了抹脣須向朱祁鎮道,說實話,他真的很好奇。
“喜寧這等小人,怕是平章大人也不喜歡吧?”朱祁鎮笑了笑,不待那伯顏貼木兒回答又接着說道:“此人一心想挑起瓦刺與大明相爭,可是,兩國之爭,莫不是以千萬百姓子民爲代價。”
“瓦刺如今雖然勢盛,不過,卻並非沒有敵手,而我大明,浩浩百萬之師,萬萬之民衆,又豈是瓦刺能輕易啃得動的骨頭?……”
“他之所以想要從中挑唆,不過是希望證明他於瓦刺的重要性,可他卻只是爲了自己打算,並非是爲了瓦刺之國勢着想。這等自私自利之小人,若是平章大人能視若無睹,那朕就真看走了眼了。”
看着那朱祁鎮在自己的跟前侃侃而言,伯顏貼木兒的心中的震撼實在是難以言喻,就好象自己的思想被眼前之人拿着一柄鋒利到極致的手術刀,輕易地剖開,然後一一地攤開在地面上。
對於喜寧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伯顏貼木兒是打心眼裡厭惡,更何況喜寧不停地鼓惑着自己的兄長南征明地,瓦刺最精銳的勇士最擅長的乃是弓馬,而非攻打城恆險關,連續的死傷甚重,已然更讓伯顏貼木兒對喜寧這個一心只想要立功的死太監充滿了殺意。
況且,對於熟知大明地大物博、經濟強盛,內心頗爲親近漢人的文字和思想地伯顏帖木兒來說,這種做法無疑會讓瓦刺自食惡果。
不僅僅會讓大明與瓦刺之間的關係愈發惡劣,使得瓦刺更難從明地獲得他們所需要的鹽、鐵,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
更重要的是,如今瓦刺可不是沒有敵人,草原上的生存法則可是極其殘酷,傾瓦刺之力也難以攻克大明這個龐然大物。到時候,得不嘗失之下,指不定那些部落和敵人又會再次從陰暗處走出來,就像是一羣惡狼,咬向與大明相爭得偏體鱗傷的瓦刺。
對於蒙古與明廷的關係,伯顏貼木兒的心中自有一套處置方略,而朱祁鎮這位被俘的大明天子,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要修好與大明的關係,那麼,他決不能讓喜寧這個自私小人成爲攪局的一枚爛棋。
朱祁鎮的話不知道何時說完了,但是那伯顏貼木兒仍舊是一副有些發愣的神情盯着跟前這位大明天子,彷彿想要探究他的腦瓜子裡的大腦溝回究竟是怎麼構成的。
“陛下實非我等愚人可比,下臣拜伏,只是,陛下如此鋒芒畢露,難道就不怕我等心中忌憚,而不放陛下歸明嗎?”伯顏貼木兒又灌了一盞烈酒,哈了半天的氣,似乎才恢復了幾分理智,冷靜地問道,語氣卻顯得那樣地咄咄逼人。
“朕從一開始就說過,放不放朕迴歸大明,決定權在平章大人的手上,若是平章大人意欲任由太師挑釁大明,想要與大明爭奪天下,把朕一直扣下去,甚至殺了朕,亦無不可。可若是平章大人想要讓瓦刺能夠穩住大明這個難以戰勝之強敵,以便能騰出手來掃蕩一切草原之敵,那麼,留着朕這條命,怕還是有些用處的。”朱祁鎮挑了挑那兩道猶如利刃般的濃眉,坦然直面伯顏貼木兒道。
“再說了,伯顏之思,與朕想合,瓦刺與大明,很難分出勝負的,何必再如此互耗實力?”
伯顏貼木兒臉上露出了幾絲強撐的笑意:“陛下好一張利口,如此說來,怕是下臣還要多謝陛下施那借刀殺人之策不成?”
“其實殺喜寧,於你我雙方,皆有利,平章大人方纔不也在暗中推波助瀾?”朱祁鎮笑吟吟地端起了跟前的酒盞,與那伯顏貼木兒手中的酒盞相撞之後,一飲而盡。“朕非言而無信之人,平章大人之義舉,朕感銘五內,日後,若是瓦刺有危難之機,朕若有實力,自當不會讓卓羅斯氏滅族。”
聽到了這話,伯顏貼木兒不由得心頭一跳。“陛下您是什麼意思?”
朱祁鎮呵呵一笑,站起了身來,臉上的笑容愈發地意味深長:“朕只是打個比方,相信以平章大人之智,也先太師之威,瓦刺可日益強盛。只是,世事難料,就如朕,焉知會有落入瓦刺之手一日?”
看着那朱祁鎮離開的背景,伯顏貼木兒擡了擡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悻悻地一拳砸在那案几之上,震得那案几上的碧玉酒盞傾翻於案……
出了門廳,朱祁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鬢角,鬢角已然被汗水所浸溼,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強打精神從那袁彬的手中接過了馬繮,翻身上馬,勒繮而去……
“距離宣府還有多遠?”喜寧懶洋洋地在馬背上打了個哈欠,向着那身邊的瓦刺千夫長詢問道。“先行的信使派出去了沒有?”
“放心吧,早派出去了,說不定現下那些南蠻正在城下等着咱們呢。拐着這道山隘,便可見那宣府城了。”那位千夫長拿着腰間的皮囊灌了一在口馬奶釀造的烈酒,擠眉弄眼好半天才長出了口氣解釋道。
那股子濃烈的酒氣,裹夾着口臭味道傳入了喜寧的鼻中,死太監直接給薰得兩眼發綠,厭惡地以袖遮面,繼續縱馬前行。這樣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喜寧拋在了腦後邊。
畢竟如今他的地位和身份跟上一次來到宣府城下時已然是大大地不同了,如今的喜寧,可是瓦刺的太上皇,太師也先的心腹紅人,更是身爲此次出使的正使。
代表的,可是把大明給打得狼狽不堪,險些連京師都被攻陷的大瓦刺。如果當時不是那朱祁鎮壞事,自己說不定還能獲得更好的待遇,更好的封賞。一想到朱祁鎮,喜寧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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