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風結束之後,葉歡回到了牢房,愛德森依舊坐在牀上咳嗽,一陣一陣的,攪得人不得щww{][lā}
周圍是黑暗的,咳嗽聲一陣接着一陣,一個老人劇烈的掙扎着,似乎想要將身體裡最後一口血吐出來。葉歡感覺像是,一個老人,正在和死神做最後的抗爭。
自從愛德森的身子一日賽過一日糟糕後,葉歡就將下鋪讓了出來,讓他睡在下鋪,這樣他晚上起來也方便些。
咳嗽的聲音實在搞得葉歡受不了,他終於下來,在愛德森後背上拍了拍,渡入一道真氣。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現在葉歡能做的,也僅僅就是這些了。愛德森現在所患的不是病,而是他太老了。縱然葉歡一身醫術,但實在也沒有從閻王爺手裡搶人的本事。
愛德森的咳嗽聲終於緩和下來,他擡起頭,緊緊抓着葉歡的手,開口道:“還要……等多久?”
葉歡望着這雙眼睛,一個年邁的老人眼裡,有對生命的渴望,也有對現實的不甘。終於,愛德森長久以來所養成的紳士風度,在死亡的恐懼下兵荒馬亂。
他真的怕了。
葉歡拍拍他的肩膀,將自己的手掙開,道:“快了,很快了。”
在愛德森眼中,葉歡已經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懇聲道:“帶我離開,只要你能帶我離開,我分你一半財產,不,我把財產全部給你。”
葉歡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重新爬上了上鋪。他本身並不缺錢,當擁有的財富,已經足夠滿足生活時,葉歡心中,其實對金錢已經沒有多少渴望。所以,愛德森這句話,對於葉歡並沒有什麼吸引力。
不過,若是可能的話,葉歡最後,還是會帶愛德森離開。並不是因爲想要謀求什麼利益,葉歡不上原因,爲的,大概是他心中那點爲數不多的善良吧。
不過,愛德森的話,卻令葉歡想起一件事。愛德森在黑牢外,乃是一個大財閥的掌舵人,紅蜘蛛乃是歐非交界處,一國的公主,大猩猩是美洲的知名拳擊手,就連黑……葉歡曾經問過他,據他所,他的父親乃是非洲一土著酋長。
亞坦,血熊,撒旦……這些人每個都不簡單,在外面都是富可敵國的人物。
這便不僅令葉歡困惑了,黑牢竟有天大的本事,可以抓來這麼多人,而更令葉歡想不明白的是,黑牢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搖搖頭,將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葉歡沉下心來,開始思考眼前的情況。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可以,已經完成了計劃的百分之八十,但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卻是最最艱難的。其中有兩個關鍵點,這兩個點如果走不好,這盤大局的結果,只能是滿盤皆輸。
葉歡心中已經有些着急了,畢竟,他在黑牢內待得時間真的夠久了。葉歡心中希望下一分,下一秒自己就可以離開這裡。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葉歡還必須保持足夠的耐心,認真思考每一步節點。
不過,葉歡接下來的行動節奏,還是無可避免的加快了。
一方面,亞坦在操場上每週對大家進行深入骨髓的洗腦教育,他口中最常到的詞是:正義,兄弟。間或,又有別的詞加入,‘自由’兩個字提到的頻率越來越高。
洗腦教育只是一方面,另外亞坦用堪稱變態嚴苛的教育要求每一個人。現在,黑牢內的每個犯人從早上起牀到晚上睡覺,所有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嚴格規定。
時間一忙起來,大家就沒有太多獨立思考的時間。而每當有一兩個人提出異議的時候,要遭受到的,就是堪稱狂風一般的批評。這種批評可能來自每一個人,痛心疾首,深入骨髓,真的令人懷疑,自我的存在就是一種嚴重的錯誤。
當全世界都覺得你做的不對時,又有多少人能堅持自己是正確的。
至少,這種人在黑牢內是一個都沒有。
而另外一方面,大家開始不停向黑牢提意見,大到香菸,牙膏等生活用品的發放,到伙食的口味。而這些條件,在某種程度上,都被黑牢接受了。
這種事,一方面,在試探黑牢的底線。另外一方面,卻也給犯人透入一種信念,那就是:現狀是不好的,現狀可以被改變的。
葉歡躲在黑暗裡,一直看着這一切發生,他像一個獵人,躲在草叢中,目睹獵物一步步接近陷阱,他很着急,但又必須有足夠的耐心。
這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葉歡看到獵物距離陷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當葉歡覺得距離已經足夠近的時候,他悄悄的舉起了自己的獵槍,激發了至關重要的一顆子彈。
在這一天,葉歡又向守衛提出申請,要求見白雪。在白雪同意後,守衛將葉歡帶到了白雪的辦公室。
白雪見到葉歡後,立刻就皺起眉頭,噁心得險些吐出來。
“你又來做什麼!”
這一次,葉歡沒有和白雪逗悶子,直接開門見山,道:“監獄長,有些事情我要向你提出要求。”
“又提要求!”白雪的腦仁險些砸開,她開口道:“吧,這次又要求什麼!”
“有紙筆麼?”
葉歡開口問道,罷,不聽白雪的回答,見她桌上攤放着一個筆記本,上面壓着一杆筆。
葉歡直接拿了過來,將筆記本反轉,面向自己。
白雪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紙筆被葉歡拿過去,她的視線情不自禁落在葉歡手上。
卻詫異的發現,葉歡是用左手執筆,筆走龍蛇,一拍娟秀的字跡落在紙上。白雪忍不住睜大眼睛,暗暗感慨一聲,此人外拙內秀,當真寫的一手好字,更何況,他是用右手寫。
然而,當看清楚葉歡紙上的內容時,白雪的眼睛睜得更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第一條:將放風之日從每週一天,提高到每週三天。
第二條:拆除牢房的監控攝像,保護犯人的**權。
第三條:爲了犯人的健康考慮,定期組織醫生體檢。
……
“什麼!”
白雪忍不住尖叫一聲,只見葉歡筆落於紙端,足足寫了9條,每一條要求,你都不能他提的有什麼不對。但是,但是……
“夠了!”白雪忍不住叫出聲,怒道:“我告訴你,這是牢房,不是養老院!”
葉歡聳聳肩,將手中的筆輕輕放下,口中道:“這都是犯人的要求,我也只不過是做個代表而已。”
口中的輕描淡寫,但神色間卻掩飾不住得意。這種得意就好像是算定了白雪一定會答應的成竹在胸一般。
白雪恨死了這種得意,怒道:“你放心,你這9條要求,我一條也不會答應。”
葉歡掉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口中一邊道:“從今天開始,所有犯人會集體絕食,一直到你答應爲止。”
最後一個字落地,葉歡消失在了辦公室,留給白雪的,只有滿滿的憤怒。現在,她心中的憤怒,恨不得將葉歡千刀萬剮,用鞭子一鞭一鞭抽得他跪地求饒,然後再用刀將他身上的肉割成一條一條的,最後煮熟了喂狗。
而憤怒,有時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葉歡曾經也憤怒,那是因爲他無力,直到現在,他再也不憤怒,而是用微笑掩飾一切暴力。
葉歡的不錯,從那一天開始,整個黑牢的犯人開始絕食。在過程中,沒有一個人違背葉歡的意志。大家其實都開始憤怒了,用自己的死亡表示抗議,一直抗議到黑牢答應爲止。
白雪恍然察覺,事情已經失控了,失控到根本不是自己能掌握的程度。她立刻離開辦公室,找到其他三位監獄長,共同商議這件事。
而當大家聽到白雪傳來的消息時,第一時間的感覺就是,沒有辦法!
犯人是黑牢的根基,犯人在,黑牢在,犯人都不在了,黑牢的存在也沒有任何意義。而關於犯人提出的要求,大家的看法也是一致的,那就是絕對不可以答應。
這次他們的要求實在有些太過分了,答應了這一次,難免就會有下一次。黑牢的權威不允許挑釁。
而假若這一次答應了他們的變態要求,那麼下次他們直接要求有探親假,你怎麼辦,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是黑牢,不是療養院。
可是,不答應也不行,畢竟,犯人不能有事。
而這就是一個兩難抉擇,擺在了四位監獄長面前,而他們四人,則是完全沒有辦法。
有句話,葉歡的不錯,黑牢上下,除了葉大少之外,沒有一個聰明人。這話,的可能有些狂妄,但黑牢內的關係,真的太簡單了。總共就這萬把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再複雜又能複雜到什麼程度。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怎麼知道江湖險惡,人心複雜。所以,葉大少他們愚蠢,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在這種情況下,四人急忙將犯人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部長,請求他老人家決斷。
而部長大人他……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