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山

七日之後的一個傍晚,天色已經陰沉了下來,火雲山上一片祥和寂靜。那縱橫交錯的閣樓中,燈火通明,偶爾能夠聽見‘叮、叮’的聲音,便是巡夜隊在巡邏了。

“師傅,我回來了。”

一聲輕喝,在辰鳳的院子裡響起。緊接着,房門便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一身嶄新的白綢衣,隨風飄舞,及肩的長髮梳理的很是整齊,俊俏的臉頰上閃着自信的微笑,眉宇之間,盛氣凌人。

“納嚴啊,你這麼快就振作起來了?”坐在椅子上的辰鳳,一臉的驚訝。原本他還很爲納嚴擔心的,但現在看來,前者的意志力,真的是超出他的想象。

納嚴微微一笑,往日天才那般的氣勢,又從新回到了他的骨子裡。當下,便將在山洞中與火雲老祖的奇遇,以及自己對未來的領悟,都詳細的向辰鳳說了一遍。

“嗯,造化啊。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能夠遇見那個老鬼,也算是你的福氣。看來,你終於是鐵了心,要再次修武了?”辰鳳捋着鬍鬚,欣慰的說道。

“沒錯。”納嚴狠狠的點了點頭。作爲一個男人,他可不想被人永遠的稱作廢物,即使成功的希望極其渺茫,他也會拼盡全力,堅持到底的。

“師傅,我這次來是和您道別的。”納嚴忽地說道。

“要走嗎。爲什麼?留在這裡修煉不是很好嗎?你放心,有我護着你,沒人敢在欺負你的。”辰鳳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出了一絲不捨。

一旁的納嚴聽了這話心如刀絞,從小到大,辰鳳便如同他父親一般,照顧、呵護着他。開心的時候,他們總是一同度過,而難過的時候,身旁總會出現一個寬大的胸膛,讓他可以盡情的發泄。十幾年裡,這份情,都未曾改變……

淚花,終於是忍不住了。

大滴大滴的熱淚,順着納嚴的臉頰,滑落在地上。

“辰師傅……”

納嚴哀嚎一聲,身體向前一撲,直接是撲進了辰鳳的懷裡。如同兒時一般,盡情的抽泣着。

用手輕輕撫摸着納嚴的鬢髮,此時辰鳳的眼角中,也是淚光閃動。他一生無兒無女,納嚴便是他心中的寄託,能夠和他在一起平安快樂的生活着,便是辰鳳最大的夢想。但,孰是如此,他也明白,現在的納嚴,正是雛鷹展翅飛翔的時候,繼續留在火雲宗,只會耽擱他的前程。所以,即使心中有多麼的不捨,也必須該放手了……

擦乾了納嚴臉頰的淚水,辰鳳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強顏歡笑着說道:“好了,大男兒志在四方,外面的天地,才更加的適合你。但你要記得,火雲宗永遠都是你的家,在這裡,有很多人一直在關注着你。”

“我知道,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師傅……”納嚴堅定的說道。

“那你要不要和若菡打聲招呼,她可是一直很關心你的?”

提到若菡,納嚴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似乎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情愫,將他們牽連在了一起,誰都沒有去捅破那層紙。

“算了,還是不告訴她的好,我現在這般模樣,怕是會被她笑話。”納嚴無奈的搖了搖頭。

辰鳳聽了這話,閉口不語,他都活了五十多年了,少男少女之間的這點瑣事,還能逃得出他的法眼。當下也不再廢話,拉着納嚴的右手,二人緩緩朝山下走去。

火雲山連綿的石階處,辰鳳與納嚴並肩而行,兩人的步伐很輕盈,不緊不慢。一路之上,雖是無人說話,但他們彼此都能夠感受的到,對方那種難捨難分的眷戀之情。

終於,巨大的山門出現在了二人的視野,二人這才停了下來。

“師傅,送到這裡就好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納嚴向辰鳳施了個禮,語氣誠懇的說道。

“記住,凡事不要太勉強,你現在的等級太低,千萬別被小人傷了性命。”辰鳳耐心的囑咐着。同時,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錢袋,遞給了納嚴。

伸手接過,納嚴暗罵自己一聲糊塗,怎麼能連錢都不帶,便下山呢?要不是他師傅心細,恐怕下了山,他便要餓肚子了。

尷尬的笑了笑,納嚴將錢袋塞進內衣兜裡,道:“師傅保重,我走了。”說完,邁開大步,朝大門外走去。

“站住。”

正在這時,一聲斷喝,將納嚴前行的身影,給叫住了。

轉過頭,納嚴忽的發現,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冒出了一隊人馬。爲首的一匹高頭大馬上,坐着名青年,手提一把白骨折扇,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周凌雲。”納嚴沉聲喝道。

“辰長老,納嚴兄弟,你們來這裡是要幹嘛呀?”周凌雲一臉的冷笑,見到辰鳳,竟然連馬都沒有下,可見其狂妄至極。

“我的徒兒要下山,我來送送他,怎麼,有何不可嗎?”辰鳳眼睛裡閃出一絲精芒,前者那桀驁不馴的態度,讓他很是不爽。

“換作別人,這到沒什麼。但這納嚴,三番五次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豈不是拿咱們火雲宗當成菜市場了不成。總之今天,我便要將這小子擒住,送到我父親那裡,接受懲罰。”周凌雲說完,一聲令下,身旁二十多名火雲宗的弟子,搭弓上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看你們誰敢!”

辰鳳身形一移,擋在了納嚴的前方,武皇級的威壓暴鋝而出,瞬間震懾全場。那二十多名火雲弟子只覺得四肢無力,頭昏腦脹,全然沒有了氣力。

“一羣廢物。”周凌雲大罵一聲,雖然他現在也在承受着辰鳳所帶來的威壓,但馬上踏入武元之境的他,並未受到太大的阻礙。一怒之下,抓過背上的弩,瞄準納嚴眉心,“唰唰唰……”三箭射去。這三箭速度極快,如暗夜的流星般,轉瞬及至。

“你找死……”

辰鳳沒有料到周凌雲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出手,當下怒火攻心,爆喝一聲,身形朝前者所在之處快速的衝了過去。三支箭在經過他身體的同時,全被勁力彈飛了出去。但他仍就沒有停下,右拳握緊,轉眼便來到了周凌雲的馬下。

“轟”

如擎天般的一拳,兇猛的轟在了那匹馬的脖頸處。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嘶鳴,那匹馬的整個馬頭‘砰’的一聲,爆裂開來,恐怖的勁力硬是將騎在馬背上的周凌雲震飛了出去。

血雨飄灑,賤在了那二十多名火雲宗弟子的臉上,頓時,所有人肝膽俱裂,紛紛跪倒在地,大聲的喊着‘饒命’。

周凌雲控制着身形,緩緩落下,整潔的衣衫上,也被噴了少許的血跡。一張臉憋的通紅,他知道,如果辰鳳的那一拳打在他身上的話,那他恐怕比那匹馬的下場也好不了多少。當下,不敢在口出狂言,只是目光幽怨的望着前者,腳步緩緩的向後退去。

“哼……”

辰鳳也是出了口惡氣,這兩年被這周氏父子冷眼相對,他心中的憤怒也憋到了一個頂點。沒有在繼續理會那羣矬人,辰鳳轉過身,走到納嚴身旁,深深的望着他那清澈的眼眸,半晌,慈愛的一笑。“走吧,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師傅,你也要多多保重身體。”納嚴說罷,不再猶豫,轉身便朝山下走去。

星夜,一道白色的身形,逐漸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只留下一道巍峨的大門,聳立山間,上面寫着三個大字:火雲宗。

於此同時,火雲宗內某個房間裡,一個嬌美的女孩安然而睡,偶爾嘴裡還癡癡的夢囈着:“納嚴哥哥……納嚴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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