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都坐下吧,陪我這個老頭子再吃點!”秦伯揮手示意,“我在南非有個好兄弟,最近身體不太好,想要再見我一面,年輕時候曾經共患難,老來就特別珍惜過往的那些回憶。所以我也很想去見見他,這邊有你們兩人幫我看着,也算是放心的。”怕他們打斷,秦伯一口氣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楚。
“啊?南非!!”肖天和單淺佳兩人異口同聲的叫出聲,意識到兩人的過於驚訝,相視一笑,又看向秦伯。
“怎麼都這麼驚訝啊?南非也不是很遠嘛!”頓了頓,“我這趟去也不會呆很長時間的,就是看看老朋友,然後馬上就回來,畢竟小佳這邊她父親還在不遺餘力的找她,我不在也很是擔心你們倆。”
要不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到了彌留之際想要見自己,他也不想在這樣的時刻出國。
“秦伯,你就放心去吧,這麼長時間都是平安無事,只要我們還向以前那樣呆在家裡,不會出事的,再說還有我啊!”肖天知道以秦伯的爲人,他在這種時候決定出國看故友,那就說明真的是很重要的人,自己和淺佳不應該成爲秦伯的牽絆。
“是啊,是啊。伯伯我會乖乖不闖禍的。直到你回來爲止。”單淺佳也懂了肖天的意思,該快表態讓秦伯放心。
“那就好,我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到時也不用你們操心,更不用送了,你們現在出去還不是很安全。”秦伯叮囑。
肖天會心一笑:“秦伯,你真捨得我們啊?這可是好幾天見不了了。”
“要不你們跟我去算了,咱們好好把南非看看!”秦伯也很會打趣。
結果惹來兩個孩子的一直反對。
“知道啦!就送到院子門口!”單淺佳理解秦伯這樣做就是爲了自己好,也不再多言。
三人高高興興的吃了午飯,肖天將秦伯的行李交到隨行手下的手裡,又不放心的安頓了很多。單淺佳攙着秦伯的胳臂,還不停的撒着嬌,讓老爺子給她帶禮物。不一會兒就到園子門口,雖然不捨可班機不等人,只能趕緊動身了。像親密的爺爺和孫子一樣,戀戀不捨的告別……
呆在家的單淺佳已經處理好了下人的傷,無聊的擡頭看看時間,嘴裡嘀咕着:“秦伯還有四個小時就能到啦,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坐這麼長時間的飛機會不會不舒服。”
這時小黎突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你怎麼這麼沒風度啊,急急躁躁!不能成大事!”單淺佳學者秦伯以往的口氣訓着。
“小佳姐,出事了!秦伯他、他……他乘坐的那趟班機,嗚嗚……出了事~”小黎又是急又是傷心,無法連貫的敘述。
單淺佳只覺得腦袋轟一聲之後,耳朵裡只剩下嗡嗡嗡的聲音,聽不清小黎後來到底說了什麼。嘴裡不停的唸叨着“不會的,不會的……”
這時肖天也已經從報道中聽到的飛機失事的事,他也不相信秦伯會遭遇機難,親自開車去機場確認,可那就是血淋淋的事實,秦伯乘坐的那趟班機確實失事。
肖天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那個他們三人的家,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向沒有了靈魂的空殼子一般,輕飄飄的,心臟處撕扯的厲害。
單淺佳一看到站在花園前面的肖天,傷心的撲到他的懷裡痛哭起來,本來單淺佳是不相信的,她要等肖天回來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秦伯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一看到肖天那樣孤寂無魂的站着,就知道秦伯確實是出事了。
可是面對現實,所有人都無計可施,挽救不了秦伯的生命。
肖天擡手輕輕拍打着淺佳的後背,安慰着她,可自己的心裡已經鮮血淋漓。秦伯那樣的一個人,老天怎麼忍心奪走他的生命。
他們尊稱爲秦伯的秦伯,那個十五年前威震殺手界的殺手冷秋,一身輝煌無數,沒想到居然死在飛機失事上。他因爲愛妻的死,徹底退出殺手界,過着隱居的生活,終身未娶。卻在收留了危難之中的他和單淺佳之後,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傳授給了他們。秦伯對他們的恩情,讓他如何回報!
肖天很早就經歷了家庭變故,在孤身一人經過多年的磨礪之後對親情已經沒有了奢望,可先是單淺佳進入他的生命,讓他的心一點點的柔軟。後來又遇見了秦伯,他對自己和淺佳的教導說是導師,更像是年長的爺爺。
這段時間以來的一點一滴都在肖天的腦海裡不斷再現。肖天的心也接受了這份特殊的親情,他重新樹立起對家的意識,感受着親情的幸福美好,已經深入骨髓、無法割捨……
可就在這種時候,秦伯居然發生這樣的意外,肖天除了心痛,更是充滿內疚和自責,認爲自己當時如果挽留秦伯讓他別去就不會出任何事情。
這就直接導致了肖天的日漸消沉和萎靡,他不再認真訓練,就守着秦伯平時喝早茶的小桌發呆。看着這一幕,單淺佳也傷心難過,她最清楚的瞭解肖天內心的感受。知道自己這時候說什麼也安慰不了他,就多給他留出時間和空間讓他慢慢恢復,她對肖天一直都很有信心,相信他可以走出悲痛,化悲痛爲進步的力量。
正是因爲這樣,單淺佳想要陪在他身邊,永遠給他家人般的關懷的想法也更加堅定。她不想再看到肖天傷心,雖然她從小也沒有享受過跟別的孩子相同的來自父母的關愛,可是家裡的傭人和下人們,像福嬸和魏叔一些人總會揹着父親給予自己那些渴望着的關注和愛。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是有人疼的。
肖天卻不一樣,自從家裡出事後備受侮辱和痛打,只有自己和秦伯真心的像家人一樣待他。讓他從離失親人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肖天一邊悲傷着,一邊卻也打起精神來給秦伯辦理了喪事。他事必躬親,喪禮的每個細節都仔細過問準備,雖然自己不能公開露面,但將秦伯的喪禮辦的很好。讓曾經尊重雍伯的人和以前同生共死的兄弟們好好的和秦伯告別。
自從這件事情之後,肖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可是身上的刺卻少了,整個人的性情大變,不再冷漠眼神也溫潤起來。
肖天每天的訓練都加大了強度,他對單淺佳也開始要求。讓她跟自己學習更多自我保護的手段和殺手的技能。看着自己的實力慢慢上升,單淺佳的能力也更甚從前,心裡有了一點點的欣慰。保護好自己就是對秦伯在天之靈最好的慰藉。
守在單淺佳的身邊,兩人相依爲命,肖天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變得足夠強大,這樣才能夠保護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
灰暗的窗簾遮擋住了傍晚的陽光,雖然臨近夜晚,但房間的主人似乎依然沒有拉開窗簾的意思。整個房間雖然四季開着燈,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燈光也朦朦朧朧,彷彿罩着一個無形的燈罩,又好像隱在深深迷霧中。
在這樣一個四季不見陽光的屋子裡,在這樣昏暗的陽光下,所有物品都散發出一種鬼魅的意味,只有在高高懸掛的燈下的物品纔可以基本上看清楚,稍離遠一點就變得模糊了,再遠處只能依稀看個輪廓,至於更遠的角落,那裡究竟有什麼估計連這屋子裡的主人都忘了。
這屋子裡的主人?這樣的屋子還能住人?當然,不然投在地上的這個高大而又佝僂的影子是誰?
高大,是指他本來是個虎背熊腰、不怒而威的人。佝僂,是指他現在已經被一件事搞得精疲力盡、心如死灰。
他就是單凌楓,g城最大商業集團櫻夜的董事長,龐大殺手組織的老大,黑勢力的領袖。而那件事就是女兒單淺佳近幾年的悄無聲息。
無論是如何一手遮天的梟雄,在親情面前都會變得軟弱,單凌楓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啊。“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尤其是隨着這些年年齡的增長,單凌楓對單淺佳的思念更是瘋狂的生長。
是呀,一連幾年的杳無音訊,足以令一個正常的人發狂,更何況是單凌楓這樣一個反手遮天、跺腳亂顫、領出必行的人呢?所以,這些年,單凌楓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冤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自己也越來越孤獨,到後來甚至恐懼一切溫暖柔和的東西,包括陽光!
於是,單凌楓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裡,除了必要的外出外,一切事務都在這件屋子裡處理,甚至是一日三餐。
但是,今天氣氛卻有些反常,雖然佈景沒有什麼變化。因爲,今天有個人進入了這件屋子。
看到這個人,單凌楓兩眼頓時放出了異樣的神采,就像溺水臨死的人發現了一條救命的繩索,老人竟然站起身來,更難得地露出一絲罕見的微笑,用激動得有點發顫的語調說:“你、你回來了!”
“是。”來人隱在房間黑暗中,看不到面目和表情,但聽得出,語調始終沒見波瀾,整個人就像一塊千年不變的石頭,冷漠得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