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喊冤就查誰,明憲宗這話一出口,立馬沒一個敢喊冤的了。
明憲宗冷哼了一聲:“怎麼樣,現在還有人覺得狀元爺擔任左右僉督御史不合適嗎?”
羣臣面面相視,隨即炸了開來。
“簡直太合適了!老實說,以狀元爺的才華,做個左右僉督御史那都是屈才了嘛!”
“就是,鍾大人,你就別佔着茅坑不拉屎了,擡起屁股走人吧。”
“慢走,不送!”
平常交好的幾個黨羽也紛紛調轉槍口,對着老態龍鍾的鐘大人一陣突突突,鍾大人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噴出,倒在了金鑾殿上。
“看看看,皇上說的對吧,說他身體不行,他還非要死撐。”
“就是,來來來,快來人把這老頭擡下去,要死也別死這裡,搞的滿屋子晦氣。”
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地鳳凰不如雞,丟了官的鐘大人跟街邊的要飯老頭也沒什麼區別了,侍衛們一上來,就像拎小雞似的把鍾大……鍾老頭給拎下去了。
就這樣,龍再生一上來就直接當上了四品大員,起點直接高過了絕大部分人一生都達不到的終點,然而這對於龍再生來說,則真的不過是個起點罷了,他的目標是大殿正上方的龍椅寶座!
此刻已經時至中午,正是到了明憲宗用午膳的時候,退朝之後,他單獨召見了龍再生,賜龍再生與自己一同用膳。
來到皇帝用膳的廳堂,剎時,廳中麗影閃動,花裙宮女來往如梭。
廳頂上空增添了十餘盞彩色宮燈,宮燈在旋轉,把五顏六色的燈光,映到銅鏡上,再反射出來。
大廳變成了一個神奇的夢幻世界。
一桌酒簇在廳中。
李公公請龍再生在上首客賓位上坐下。
四名花裙女子應命前來伺酒。
酒餚早已經備好,明憲宗將許多菜品都賞賜給了龍再生,讓他多吃點,龍再生謝恩過後,便與明憲宗一起開動了。
酒過三巡。
龍再生已微帶醉意。
明憲宗便詢問他對今日的賜官可還滿意。
龍再生自不會說不滿,連聲謝主隆恩。
明憲宗微微一笑,似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忍住了,趙又廷一連幾日沒有進宮,讓他調查的事,他也沒有回稟隻字片語,這讓明憲宗心裡很是沉不住氣了。
然而,再沉不住氣,也得忍,此事關係實在重大,明憲宗不能不謹慎爲之。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進來通報,國師在外求見。
明憲宗皺皺眉,國師這個時候來見他做什麼?略一沉思,宣。
不多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身穿錦段道袍的道人在太監的引領下,進了大廳,正欲給明憲宗行禮時,忽然瞥了龍再生一眼,老練橫秋的臉上頓時驚雲密佈,呆立當場。
明憲宗注意到了他的變化,隨即冷聲道:“國師,怎麼了?”
國師回過神來,連忙給明憲宗行禮:“沒……沒什麼。”
可是,眼睛卻仍舊不忘再掃龍再生幾眼,而臉上的驚異之色更重。
被他這麼一弄,明憲宗也不由犯了疑:“國師,這乃是本屆的金科狀元,龍再生,國師覺得他有什麼不妥嗎?”
國師連忙乾笑了兩聲:“沒什麼,沒什麼,原來是金科狀元,難怪相貌非同常人,貴氣十足。”
龍再生謙遜道:“國師過獎了,晚生愧不敢當。”
明憲宗不禁皺了皺眉,國師俗名湯千秋,年少時便在五臺山出家修行,擅卜卦,測吉凶,夜觀星象,預知禍福,無一不準,道法可謂高深莫測,天下聞名,十年前,被明憲宗拜爲國師,成爲國師之後,又接連預測了好幾粧天象異聞,令滿朝文武驚歎,明憲宗對於他的道法可謂是深信不疑。
現在他對龍再生幾度變色,明憲宗隱隱感覺到事有蹊蹺,但是面上不動聲色,吩咐李公公賜座,讓湯千秋一同用膳。
湯千秋謝恩過後,入座,整個席間,他的眼神都不時的掃視着龍再生,這令龍再生頗爲不自在。
君臣三人就這樣,在沉悶的氣氛中,吃完了。
龍再生受不了湯千秋的反應,當即提出離開,明憲宗也沒有挽留,並讓李公公一路護送。
龍再生一走,明憲宗即刻屏退左右,不留一人,然後冷聲道:“國師,究竟怎麼回事?”
湯千秋略一遲疑,忽然跪倒在地,真切的道:“請聖上下令,立斬龍再生!”
明憲宗臉色驟變,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忽然,明憲宗一掌拍在桌案上,厲聲道:“大膽!龍再生乃是金科頭名狀元,國之棟樑,豈可無由便斬的道理,你究竟安什麼心!”
湯千秋臉色雖然惶恐,但依然道:“陛下請息怒,請先聽臣道來。”
明憲宗冷哼一聲:“說!”
湯千秋道:“日前臣夜觀星象,發現帝星之東,有一紫微星冉冉而升,而且近來越來越靠近帝星,而其星光也越發驟亮,臣斗膽斷言,將來這顆紫微星恐會有替代帝星之嫌。”
明憲宗的臉色越發的冰冷,帝星被替代,那便意味着有人將替代他的帝位,這還了得!
湯千秋繼續道:“臣方纔觀察龍再生,發現他天庭暗含紫氣,而且結合他入京以來的行程,與紫微星行徑完全吻合,紫氣東來,臣恐他就是那顆紫微星宿主,他非皇族,卻想豪取陛下的江山,如此不臣之心,若不趁早誅殺,他日大明江山必危矣!”
說完,湯千秋觀察着明憲宗的反應,本以爲明憲宗會勃然大怒,將龍再生下令斬立決,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明憲宗不但不怒,神色間反而帶着些許喜色。
“你說他會取代朕的江山??可有十足把握?”明憲宗問道。
湯千秋面露難色:“沒有十足,也有九成,陛下,雖然龍再生暫時未有所動,但陛下也不可不防啊,須知,寧殺錯,勿放過,這纔是爲君之道啊,若是皇上不想揹負亂殺忠良之名,臣願意替陛下行萬難之事!”
湯千秋說的言辭激烈,真情急切,然而明憲宗的反應卻再次讓他震驚了,明憲宗絲毫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反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