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過去了八天,一天上午,葉知秋正在距離綠竹軒不是太遠的一片林子中狩獵,準備讓蘇丹紅做一頓好吃的。喜歡吃是他到荒木原之後養成的一個習慣,特別有了太陽真火,他的這個習慣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原本他只是十天半個月偶爾吃一次,但是有了太陽真火之後,由於太陽真火可以煉化清楚食物消化後產生的渾濁之氣,現在他只要有時間幾乎三天兩頭讓蘇丹紅給他做好吃的。
原本最好的食材應該是綠竹軒中那些吃着靈草靈果長大的動物,可惜那些圓滾滾肥嘟嘟的傢伙,他只能看卻不能夠都動手,固然它們之中很多都已經開竅了,擁有了靈識,吃了太殘忍了。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因爲晶菱和蘇丹紅,當初選擇動物放在綠竹軒中的工作就是她們做的,也許正是因爲如此,她們對那些她們親手挑選出來的動物極爲愛護,根本不容許別人傷害他們。就是一向不會拒絕他任何事情的蘇丹紅見他要吃那些放養的動物,她毅然以不給他做飯相威脅。爲了可以吃的美味的飯菜,他每一次想吃的時候,都只能跑了荒木原中尋找食材。
以他的本領不要說是捕捉普通的動物,就是強大的妖獸在他面前也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可謂是毫無挑戰性可言。不過他爲了增加狩獵的樂趣,一般打獵的時候,他會關閉五感,壓制身體能力,保持和一般人差不多水平,即便看見了獵物跑了他也不會用修仙者的能力直接抓去。在他看來,抓到了獵物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過程,以及在這個過程中得到的樂趣。
實際上這也是他修煉的心得,如果什麼事情都動用修仙者的能力解決的話,很多樂趣就都會失去,而沒有樂趣枯燥的修煉對修爲的提高並沒有什麼好處,也許這樣真元會積累的比較雄厚。但是進入化神期之後,境界的提升已經和真元的雄厚與否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因爲到了化神後期之後,修仙者已經可以調動靈氣了。只要運用得當的話,用很少的真元消耗就可以啓動大型的法術和神通,而如何能夠做到這一點就是關乎境界了。
一開始,葉知秋也走了彎路,以爲化神期的晉升也像前面一樣只要不停地增加真元,等真元達到了一定的數量自然就可以晉級了。他藉助木神珠的幫助,瘋狂地吸收靈氣,然後用太陽真火純化,居然硬生生地將真元的數量增加了近十倍,丹田都快盛不下了,但是晉級的情況卻久久沒有出現,這讓他鬱悶不已,修煉也沒有了動力。
過了一段時間,他想開了,認爲是瓶頸到了,也就不再每天都瘋狂修煉了,除了保持最基本的修煉量,他把其他時間空出來幹別的。研究研究嫁接之術、看看書、釣釣魚、賞賞花,甚至偶然睡睡懶覺,他原本這麼做只是爲了驅散因爲無法晉級而在胸中滋生的鬱結之氣。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時間過去不長,他在一次例行修煉中居然輕輕鬆鬆地就晉級成功了。這讓他很驚喜,也促使靜下心來思考,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經過觀察和思考之後,他終於發現了原因,元嬰期之前的晉級和元嬰期之後的晉級有着既然不同的方式,元嬰期之前只要能夠吸收足夠做多的靈氣,並將它轉化爲真氣,只要真氣達到了一定的數量,心境的修爲只要不是低得太過離譜,晉級幾乎是必然了。但是到了元嬰期後,如果心境修爲不夠,晉級就變得艱難起來,不過元嬰期對心境修爲的要求還遠遠沒有之後境界對心境修爲的要求那麼嚴格,特別是化神中期之後,如果心境修爲不過關的,雖然不能夠說永遠沒有晉級的機會,但是成功的機率也無限接近於零了。
說起來心境修爲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不僅提升很難,而且很容易遭到破壞,而在各種破壞心境的行爲中,瘋狂修煉急迫地想晉級的舉動無疑是最嚴重的一種。那種急迫感使修仙者的心緒時刻處於一種躁動的狀態,而這種躁動就像一根無形的棍子在心境中不停了攪動,使心境一時一刻也得不到安寧,在這種狀態之下還能夠提升心境修爲的除非他是神仙。
如果不讓心境儘快恢復平靜,失去了心境對身體中真元的安撫和鎮壓作用,真元就會暴走,輕者受到真元反噬,經脈和身體受傷,重則當場自爆,能夠將元神逃出來就已經算是萬幸了。
發現了這一個奧妙之後,葉知秋開始尋求一種安全而穩妥的增加心境修爲的方法,最後他發現只有經常保持一種良好的心態,對周遭的一切都保留着敏感和興趣,注重感悟,心境修爲才能夠快速提高。
比如花開花落,只有心態好、對周遭保持了興趣和敏感的人才有可能去關注它,如果一個人心如死灰他纔不會看什麼花開花落呢。
其實只要用心留意,仔細思考,完全可以從花開花落之中領悟到不少的東西,而這些領悟出來的東西對心境的成長是很有好處的,甚至可以說諸如此類的東西就是心境成長的養料。
葉知秋將這這種提高的心境的方法,取名聽心。意思很簡單,就是聽從心的召喚,不理會外界的干擾,不做違背本心的事情。其實要做這一點很不容易,比如一個人已經很累了,不管身體還是本心的選擇都是立刻睡覺,可是如果這個時候一個好朋友讓他去做某一件事情,他礙於情面不得不去做了,這樣就違背了本心。不管他當時是真心想幫助朋友,還是勉爲其難,心中都難免會有情緒,而這種情緒顯然對保持平和心境是有害的。
葉知秋悄然無聲地接近了一頭半大的野豬,這是他特意選擇的。小了吧,可能不夠吃的,自然他自己是足夠了,但是萬一他的屬下來蹭飯呢?給他們吃了,自己吃不夠,心情難免不好;大了吧,口感不好,吃的不舒服,也會影響心情,要知道他的嘴在蘇大廚的調教之下,已經變得極爲刁鑽了。
就在他找準了出手的位置,準備一柄鋼叉送入野豬的咽喉時,一陣轟鳴之聲在他的頭頂響起,而那頭他選定的野豬也受到了驚嚇,一下子竄出去了老遠,同時它也發現了他,立刻一溜煙地跑了。
他嘆息了一聲,舉頭向轟鳴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取了狩獵用的鋼叉,向綠竹軒所在位置走了過去,步履和緩,不疾不徐,顯得極爲從容。
他雖然看起來走的很慢,其實速度已經達到了的驚人的程度,一步跨出,人已經在千丈之外了,幾步之後他已經到了綠竹軒的旁邊。他離開很久之後,他留在地上的影子才慢慢淡去、消失,這個過程長的驚人。
收起綠竹軒後,葉知秋知道自己要離開了,其實在轟鳴聲出現的瞬間,他就有了要離開的想法,不是他自己經過種種厲害權衡之後要離開的,而是他的心告訴他要離開了。
早在八天前,他見到杜幻娘等三人,並從他們身上發現種種特異之處後,他的心其實已經動了,他需要答案來平復這種意動,而想找到答案,他就必須離開荒木原,呆着不動,答案是不會自己出現在他面前的。
收起綠竹軒之後,葉知秋找了一棵倒伏的大樹,在它平躺着的樹幹坐下,不急不躁,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過了沒有多久,一個清朗的男聲在他的頭頂響起:“易秋風易仙君在下面嗎?在下李慕白想見尊駕一面,不知道仙君可否賞臉?”
似乎就是等着聲音的,聽見了上面的喊話之後,葉知秋輕輕地站起了身,就像上樓梯一樣,舉起右腿向上邁。只一步,他就到了荒木原上千丈高的地方,停在了一輛大車的前面,正好和大車上的人保持在同一水平面上。
那是一輛黃金打造的戰車,長寬都超過了十丈,高度也超過五丈,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架戰車,而像是一座移動的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固然豪華氣派,但是拉車的生物卻更爲驚人,那是六匹全身火光繚繞長滿了紅色鱗甲的怪馬,呼吸之間,不停從鼻孔之內向外噴着火焰,每一匹怪馬的身高都超過了兩丈,威風凜凜,散發着迫人的氣勢。
看見那六匹怪馬後,葉知秋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那六匹怪馬居然和赤炎還有淵源,它們雖然身上犼的血脈遠遠沒有它濃郁,但是它們都已成年,如果單打獨鬥的話,赤炎是可以穩贏,但是如果是一對六的話,那就是鹿死誰手不好定論了。
看完了拖車的怪馬,葉知秋纔將目光移向了車上的人,偌大的車上一共只有六個人,其中三個他還認識,正是杜幻娘和那兩個孩童,不認識的是一對夫妻和一個趕車的老者。
那對夫妻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男的略微大一些,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長的是風神俊朗,器宇不凡,女的略微小一些,大約在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嫺靜溫婉,好一朵深谷幽蘭。
趕車的老者雖然滿頭白髮,皺紋如刀刻,但是整個人就像一尊銅澆鐵鑄的雕像,冷硬沉穩,衣服下高高墳起的肌肉,讓人不敢輕視。
葉知秋在打量別人,別人也在打量他,除了杜幻娘和那兩個孩子之外,那對夫妻和高車老漢都在觀察他,他們一開始都是滿臉的驚喜,不過過了一會驚喜就變成了疑惑,最後都平靜了下來,卻隱隱地透出了失望。
葉知秋似乎知道原因,淡淡地一笑:“看樣子,我是讓諸位失望了。不過各位既然到了這裡,我也要離開,不知道各位不可不可以行個方便,讓我搭一個順風車啊?”
那對夫妻和趕車老者似乎沒有想到葉知秋會做如此反應,都不由得爲之一愣,最後還是那名青年男子最先反應過來了,笑着說道:“朋友客氣了。所謂與人方便於己方便嘛。朋友,如果不嫌棄簡陋,那就請吧”
“那就謝謝了”葉知秋灑脫一笑,邁步向黃金大車走出,但是就在將要邁上大車的時候,一條巨蟒似的黑影驀然出現在了他的勉強,向他惡狠狠地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