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山轉來轉去,卻一直沒有找到仙兒爲她孃親結廬守墓的地方,心裡正在想着是不是老皇帝忽悠自己,卻見遠遠的半山腰處,嫋嫋青煙隨風升起,看的甚是分明。他心裡一喜,腳步加快了許多,直往青煙升起處奔去。
離着還有幾十丈的距離,便見一大片的竹林茂盛清翠,顆顆的竹筍剛剛冒出頭來,長勢旺盛。竹林裡搭着一座小屋,全是空竹製成,甚是輕巧簡便。想起在杭州城外龍泉村見到的情形,仙兒的孃親性喜翠竹,仙兒定然在這裡沒錯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輕輕喚道:“仙兒,仙兒——”竹林空曠,寂靜無聲,無人應答。
走到竹屋前,輕輕推了推竹門,吱呀一聲輕響,大門打開,只見屋內擺着一桌兩椅,一張繡牀,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屋裡收拾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還點着一抹上好的檀香,陣陣幽香傳來,叫人心曠神怡。這麼高雅的地方,一定是仙兒爲了紀念孃親特意收拾的,林晚榮點點頭,在屋內巡視了一番,卻沒有見到仙兒的影子。
屋內猶有餘香,說明這裡一定有人居住,只是不知道這丫頭到哪兒去了。他出了門來,繼續向林裡面走去,行進了片刻功夫,就聽一陣清脆的淙淙流水聲傳入耳膜,眼前現出一條清澈淺顯的小小溪流,竟是從山上流下。
溯流而上,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蘚苔遍地的青冢,正依偎在溪流泉邊、竹林之側。一個渾身縞素的身影,背對着自己跪在地上,香肩輕輕顫抖,似是正在哭泣,她身邊處,方纔燃過的火紙猶有餘溫。
“仙兒——”他輕輕喚了一聲。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聞言一顫,急忙轉過身來,一張素麗的臉龐出現在眼前,秀美的細眉,清澈的眼神,微微蠕動的櫻桃小嘴,頰邊沾染着晶瑩的淚珠,不是仙兒還有誰來?
“相公——”仙兒淒厲的嬌呼一聲,飛一般的投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有力的身膀,失聲痛哭起來。
“哭吧,哭吧。”林晚榮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心裡滿是憐愛:“哭出來就好了。”
仙兒倒在他懷裡,香肩一陣陣的顫抖,哭得似乎要斷過了氣去,嘩嘩的淚水,溼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林晚榮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唉的一聲輕嘆。明明是國色天香、身份尊貴的大華公主,卻偏偏親眼目睹了一幕人倫慘劇,與父親反目成仇。一個人在外面顛沛流離這麼多年,這其中的辛苦心酸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真是苦了這丫頭。說起來,安姐姐和仙兒的經歷真的很相像,都是一樣的漂泊天涯、四處爲家,難怪她們師徒兩人關係如此之親切,竟差點超過了她老公我。
“咦,怎麼還有一條小溪?”林晚榮在仙兒耳邊輕輕言道,語氣中甚是詫異。
秦仙兒擡頭四處望了一眼,美麗的大眼睛已經哭得紅腫起來,抽泣着道:“相公,你說什麼,什麼小溪?”
林晚榮笑着在她鼻樑上颳了一下,將她臉頰上的淚珠緩緩擦去:“你要再哭下去,別說是小溪,就連長江黃河,也要多出幾條了。”
秦仙兒秀臉一紅,哼了一聲,忽地從他懷裡脫出來,嘟着嘴偏過頭去,輕輕言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怎麼不去找你的青旋?”
這丫頭竟然還記得那天的事?!也難爲了她這記性。林晚榮拉過她小手笑着道:“今天我誰也不想,就想着我的好仙兒。仙兒,幾天沒見,你長得越發漂亮了,嘖嘖,看這眼神多麼清澈,這小嘴多麼紅潤,我看要不了幾天,你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了,我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老公了——天下第一公。”
秦仙兒本是聰明伶俐的女子,若是別人對她拍馬屁,她連聽都懶得聽,偏偏這人不是別人,是她自己親手挑選的郎君,聽聞他話,心裡欣喜,臉上陣陣發熱,卻執拗的哼了一聲,不肯看他一眼,說道:“你說這麼多好話來哄我,是不是在你的青旋那裡碰了釘子,拿我來找些樂子?我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肖青旋排第幾?”
這個小醋罈子,還真是有些味道,林晚榮哈哈大笑道:“當然是你第一了——並列的。仙兒,好些日子不見了,可把我給想壞了——別鬧彆扭嘛,來,老公給你稱稱重,看你是高了還是矮了,胖了還是瘦了。”
“啊——”秦仙兒一陣輕叫,卻是林晚榮將她一下抱起,原地轉起了圈來。秦仙兒原本想他的緊,這些日子鬧彆扭,拼命地忍住了相思不去看他,今日得見,心裡又是驚奇又是欣喜,便嚶嚀一聲撲在他懷裡,任他鬧去了。
將仙兒柔弱無骨的嬌嫩身子放下,林晚榮將頭埋在她秀髮裡深深吸了一下,擡頭長吁一口氣道:“我的仙兒身上是越來越香了。唉,小乖乖,幾日不見你,你怎麼有的地方胖了,有的地方瘦了?”
“我哪裡胖了?”秦仙兒哼了一聲,嬌俏小鼻子一皺,嘟嘴道:“人家天天想着你,好不容易見了你的面,你卻叫着我最討厭的那女人的名字,我還能胖的起來?”
“誤會,誤會,絕對是個誤會。”林晚榮尷尬的打了個哈哈,沒皮沒臉的道:“要不這樣吧,以後我見着她的時候,也叫你的名字,這樣大家就打平了。”
“你想的倒美,我纔不要你見她呢。”秦仙兒小嘴一嘟,又道:“你說,我哪裡胖了?”
“當然胖了。”林晚榮嘻嘻一笑,眼光落在她豐滿的酥胸上,吞了口口水道:“這裡,又大了!我的小乖乖發育的越來越完美了。”
秦仙兒輕啐一聲,玉臉發紅,心裡羞澀的緊,卻又驕傲的挺了挺胸,讓他看個夠。
林晚榮魔爪伸出,正要比劃一下尺寸,卻見秦仙兒雙目通紅,兩行清淚緩緩滴落了下來。
“怎麼了,仙兒?”他急忙改摸爲抓,拉過她小手道:“見着了老公不高興麼?”
秦仙兒望了他一眼,忽然緊緊抱住他,淚珠籟籟流下:“相公,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這怎麼可能?仙兒,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就是忘記天、忘記地、忘記空氣,也不可能忘記小乖乖仙兒的。”林晚榮摸着良心,指天發誓道。
“可是,你明知道人家在宮裡面等你。你爲什麼一直不來看我?”秦仙兒嚶嚶道:“我知道,你有蕭家的大小兩個狐媚子陪伴,定然是早就把我忘記了。”
“唉,仙兒,你也知道,我是做男人的,怎能隨便進宮?我和皇帝又不熟,他要知道我來追求你,還不得拼命攔着我?這些天,我日思夜想,早晚琢磨,終於趁着今天皇帝召見我的功夫,使了個計謀,得知了你的行蹤,這就匆匆趕來了。”林晚榮眼也不眨的說道,心裡默唸一聲,老丈人,委屈你了。
“他敢?!!”秦仙兒憤火一哼:“他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回宮,就給你——”她眼神一眨,急忙住口不說了。
“給我?給我什麼?”林晚榮一驚,問道:“仙兒,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我知道,你是想問我爲什麼會突然回宮吧?!”秦仙兒小心李翼看他一眼,低下頭去輕聲道:“相公,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的。當初師傅急召我進京,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師傅對我說,你這麼大的本事,若是埋沒於民間,就太可惜了,要想個辦法幫你纔是,就叫我回宮看看。一方面,與那個人虛與委蛇,幫你出人頭地,另一方面,刺殺於他——”
“刺殺?!!”林晚榮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安姐姐也真能想的出來,叫親閨女去刺殺她親老子。安碧如叫仙兒進宮幫自己,其實說穿了,也還是想要自己引起老皇帝的注意,從而接近寧雨昔。,這個安狐狸瞞着我做了這麼多事,還一直不跟我彙報,幸虧她跑的快,不然的話,我一定將她小屁股揍爛。
“仙兒,你當真的刺殺皇帝了?莫非今天的事,就是你——”林大人睜大了眼睛,齜牙咧嘴,小心翼翼問道。以安碧如的狡詐奸猾,什麼可能都是有的。乖乖,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刺殺皇帝誅九族不說,還是親閨女殺親老子,這是大逆中的大逆啊。
“你不要插嘴,先聽我說嘛。”秦仙兒輕瞟了他一眼,嬌聲說道,目中溫柔盈盈流轉,說不出的嬌俏美麗。
“好,好,你快說。”林晚榮收斂了心神,聽秦仙兒繼續說話。
“師傅勸說了我幾天,我心裡想着你,又想着給孃親報仇,最後就答應了。師傅說,我孃親葬在這相國寺後山的竹林中,那人每年春天都要來此,我便在此處守候。你也知道,我和我孃親相貌極像,那人一見了我,就認出了我,大喜之下,就要帶我回宮。”秦仙兒四處望了一眼,似乎是又想起了當日的情形。她口裡的那個人,自然就是當今的大華皇帝了,只不過他們父女的關係似乎還未恢復。
林晚榮聽得暗中搖頭,安姐姐也太小看老皇帝了,她以爲老皇帝並不知道仙兒的存在,殊不知,老皇帝早就將仙兒的身世容貌查的一清二楚,還派了人暗中保護。若不是擔心仙兒的身世爲誠王所利用,他早就將仙兒接進宮去了。
“所以,你就叫他提拔我,以此作爲你回宮的條件?”林晚榮苦笑問道,難怪老皇帝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原來是因爲仙兒的關係。不過,以老皇帝的城府,若真是爲了挽回女兒,只需要提拔重用我,沒有必要又是賜牌匾,又是賜宅子的。看來還是林大人我的真才實學起了作用,他自己安慰自己道。
秦仙兒見他神情鬱悶,對此事甚是在意,心裡一陣驚慌,急忙道:“相公,我只是想幫幫你。其實,憑你的本事,比那些碌碌無爲、貪贓枉法的狗官要強上千倍萬倍,封王拜相這些都是遲早的事。”
事情哪是這麼簡單啊,比這個複雜多了,林晚榮無奈一笑,撫摸着仙兒秀髮道:“那後來呢?後來你刺殺他了嗎?”
仙兒點頭嗯了一聲,低下頭道:“我回宮之後,便住在昔日孃親所在的居所裡。本來,我是想伺機動手的。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是有一日整理孃親遺物的時候,我卻意外發現了昔年孃親親手所書的一封信。原來孃親她是,她是——”
仙兒轉身望了那青冢一眼,哭泣着說不下去了。林晚榮淡淡嘆了一聲,他心裡清楚,仙兒之所以能如此湊巧的發現那書信,定然是老皇帝做的手腳,這是他爲了避免出現父女相殘的人倫慘劇,精心策劃安排。讓仙兒自己發現真相,既保全了仙兒的面子,又挽回了父女感情,可謂一舉兩得。
“那你現在還恨你父親嗎?”林晚榮將仙兒抱進懷裡,緊緊擁着她,輕輕問道。
仙兒像個小貓般蜷縮在他懷裡,抱住他寬厚的肩膀,嚶嚶哭泣道:“恨!我當然恨他!若不是他要做什麼皇帝,哪裡會有人來刺殺他?若沒有人刺殺他,我孃親怎麼會甘心情願爲救他而死?我又怎會顛沛流離,連爲孃親守孝都要晚來這麼些年?我就是恨他,恨他。相公,他不是我爹爹,我恨他!”
秦仙兒情緒激動起來,抱住他失聲痛哭,肝腸寸斷,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酸。
林晚榮輕輕拍着她柔弱的肩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還真是一本理不清的糊塗帳,老皇帝追求大統,這本不是錯事,只是他就算有千重心機,大概也不會想到,他要做皇帝,竟然也成了女兒懷恨他的藉口,真是事事難料啊。
秦仙兒哭泣了一陣,慢慢的恢復了些,趴在他懷裡輕聲道:“相公,孃親葬在這裡,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是他告訴你來這裡尋我的麼?”
“這個待會兒再告訴你。”林晚榮撫摸着她柔順的秀髮,嘆了口氣道:“仙兒,我來問你,你剛纔說,皇帝每年都來相國寺後山,他是來做什麼?這竹樓便是他蓋的麼?”
仙兒哼了一聲:“我孃親已經死了,就算他來一百年,蓋一百座樓,又有什麼用?能贖回他的罪孽嗎?”
林晚榮微笑着搖頭,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傻丫頭,如果愛也是一種罪孽的話,那我們就是罪孽深重了。”
秦仙兒愣了一愣,搖頭不可置信的道:“相公,你說什麼,難道他對我娘會有什麼感情?昔年在江南之時,他就只不過當我娘是一個玩物,我纔不相信他會懷念我孃親。”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林晚榮微微一嘆,拉着她的小手說道:“皇帝也是人,他與你孃親朝夕相對,又生下了你,這是永遠割捨不去的骨肉親情。要說他對你孃親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絕對不相信。只不過,他身爲萬聖之尊,心思深沉,凡事不能輕易外露,更不能輕易表達感情,這是一種壓抑,是他做皇帝的代價。”
秦仙兒聽得似明非明,凝神沉思着,神情甚是專注。
“你孃親雖是因他而死,卻非他主觀意願所致,就憑他數十年如一日的來此祭奠,足以表明,他對你孃親,絕非如你所想的玩弄,而是有着極深的感情。他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不假,可是他也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你一夜之間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可是換個角度想,他何嘗不是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他與你一樣的傷心,只不過,你可以大聲哭出來,他卻什麼都不能說。仙兒啊,不爲人父母,不知父母之心,他做皇帝或許有錯,但作爲父親,他還沒有做錯過。”林晚榮苦苦一嘆,想起了自己再也見不到的年邁的父母,心裡一陣陣的發酸。
“相公,相公。”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仙兒推了推他,在他耳邊溫柔地叫喊着。林晚榮擦了下眼角,笑着道:“什麼事,是不是我說的不對?”
仙兒搖搖頭,癡癡呆呆的望着他,眼中亮晶晶的滿是柔情:“相公,你哭了?”
“沒有,我怎麼會哭呢?是風太大了嘛!”林晚榮哈哈大笑,勸誡道:“仙兒,其實退一萬步來講,你有沒有想過你孃親爲什麼會留下書信來開導你?她就是不希望你因爲這件事,而與你父親反目成仇,如果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看到你們現在這種關係,她會開心嗎?”
“相公,讓我想一想,我的心好亂。”秦仙兒幽幽說道:“你要抱緊我,一動也不許動。”
林晚榮嘻嘻一笑:“抱緊你可以,不過既然來了岳母墳前,我拜上幾拜,這總是應該的吧。”
秦仙兒臉上一紅,又是羞澀又是欣喜,急忙自他懷裡坐起身來。林晚榮在秦如仙的墳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頭。秦仙兒依着他跪倒在地,淚落滿臉道:“孃親,仙兒和相公一起給您磕頭了。”
一聲幽息輕輕響起,一個滿臉病容的華服老者,站在遠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望着跪倒在地的二人,眼中升起一陣濛濛霧氣。
“主子,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了。”瞎眼魏老頭在他身邊攙扶着他,輕輕言道。
“秦妃,霓裳——”老皇帝嘴脣緩緩蠕動,聲音細小,就連他身邊的魏老頭,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主子,有林三開導霓裳公主,應該不會出岔子,您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魏老頭恭敬言道。
“讓朕再站一會兒,陪陪秦妃,陪陪霓裳——”老皇帝微微一嘆,望着遠處依偎在林三懷裡幸福的霓裳公主,眼中滿是疼愛之情。站立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小魏子,你說這林三最喜歡什麼?”
“喜歡?”魏老頭愣了一愣,要說這小子喜歡什麼,銀子,美女,似乎一個也沒落下,樣樣都在兜裡揣着呢。“奴才不知。”他彎腰說道。
“他最喜歡的,是自由,是天馬行空。”老皇帝臉上滿是笑意:“那朕便給他自由,讓他自由發揮去。北邊地地方那麼大,又是沙漠又是草原,夠他鬧的吧。”
“皇上,您是說胡人?!您要讓他領兵?!”老魏一驚道。
二人在墳前拜完,仙兒滿心歡喜,上次是拜師傅,這次是拜孃親,自己與相公算是完美了。林晚榮找來鋤頭工具,將秦如仙的寢陵修葺一番,秦仙兒雖是素服在身,但跟在相公身側,心情開懷,笑容也多了許多。
忙完這些事情,已是夕陽西下時分,林晚榮想起吩咐寧雨昔去辦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這丫頭會不會溜號了?
秦仙兒見他心神不寧的樣子,奇怪道:“相公,你怎麼了?”
林晚榮神色一緊,拉住她的手道:“仙兒,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着急。”秦仙兒嗯了一聲,點點頭:“相公,你說吧,我不會急的。”
林晚榮盯住仙兒秀美的臉頰,緩緩說道:“今天早晨,皇帝遇刺了!”
仙兒臉上神情急劇變化,時而驚詫,時而憤怒,小手卻是變得冰冷,她美目輕閉,兩顆淚珠滾出眼窩:“相公,他傷得重麼?!”
想起今天親眼所見的情形,他也不想對仙兒隱瞞,便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據我看來,傷得很重,只怕——”
秦仙兒倏的站起,抹乾眼淚,嬌聲道:“相公,我們走!”
汗,封推時忘了要票,俺也算是曠古絕今了!現在補上,俺要票,兄弟們,俺要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