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金花在心裡想的是如若真是林美玉,那可太好啦!如若不是,也沒有什麼妨礙。於是,就向黑賽玉借丫環,並且單借林美玉。可是,黑賽玉說什麼也不借。
鮑金花善於察言觀色,發現黑賽玉和林美玉二人有些異常,心想:這其中定有緣故,以後尋找機會再探真假吧!說道:“那好,我就借秋菊吧。”說着,告辭黑賽玉,領秋菊回房。
秋菊來到西廂房,把被褥鋪好,牀帳放下,收拾了一番。鮑金花盤問秋菊,想從中得到點兒音信。可是,什麼也沒問出來,便把秋菊打發走了。秋菊走出西廂房,鮑金花關好房門,吹滅燈,躺在了牀上。秋菊回到東廂房,呆了一會兒,就又悄悄到了正房,將方纔鮑金花如何盤問她的事兒說了一遍。
黑賽玉向秋菊耳語一番,秋菊回房歇息。黑賽玉已拿定主意。這道姑是老賊趙長勇的外甥女,她準是看出什麼破綻來了。若不及早除掉,必招來大禍。乾脆殺死她。到那時,我就裝做不知此事。反正他們也知道,千絕山常有人夜入山寨!打定主意,到了三更天,黑賽玉青絹帕包頭,短衣襟小打扮,手提一口薄片刀,剛剛收拾妥當,秋菊也來了。
二人來到西廂房門前,秋菊巡風,黑賽玉側耳貼到門縫兒那兒聽了聽,裡邊沒什麼動靜,她把刀順門縫插進去上下一劃,用刀輕輕把門撥開。推開半扇門,側身進屋。原先,林美玉就住在這屋,黑賽玉常一來,所以對這兒很熟悉。她躡手躡腳進了裡間屋,來到牀前,聽到帳裡有均勻的喘氣聲。她左手一撩牀帳,攔腰就是一刀。之所以攔腰砍呢?因爲睡覺之人矇頭蓋腳,看不出頭瓤哪邊,她伯掀被子耽誤事兒。所以想先砍一刀再說。
這一刀下去。她知道不好,刀象砍在棉花上差不多,忙掀被子一看,牀上沒人。剛要轉身。牀下伸出兩隻手來。一下抓住了她的兩隻腳脖子。猛地一拽,撲通!黑賽玉跌倒在地,手中刀也甩出去了。
原來。鮑金花躺在牀上並沒睡着。她聽到院裡有腳步聲,便下了牀。又聽到撥門聲,就把枕頭放在被子裡,鑽到牀下,發出均句的喘氣聲,以此來迷惑黑賽玉。鮑金花從牀下鑽出來,綁上黑賽玉,說道:“黑小姐,你性情孤僻,不愛走動,怎麼還到我屋裡來了?”
黑賽玉一聽這話,氣壞了:“廢話少說,殺剮隨你!”
“我來問你,那個丫環是不是叫林美玉?”
“不是!”
房門外,秋菊聽到屋裡撲通、倉啷兩聲響,料到出事兒了,到窗下一聽,知道黑小姐被擒,忙跑回東廂房,叫醒林美玉和衆丫環,把小姐行刺來成被擒之事簡要一說,又道:“夫人,你趕快躲一躲吧,我們想法兒搭救小姐!”
林美玉說:“那道姑既要找我,我若走了,小姐必定吃苦。待我前去見那道姑,你們設法救小姐!”說着,走出東廂房。
鮑金花已經把燈點上了,正在逼問黑賽玉,猛聽有人叫遞:“休得對小姐無理,林美玉來啦!”話音未落,林美玉走進房中,對鮑金花說道:“我就是你要抓的林美玉,綁吧!你快些放開黑小姐!”說着雙手倒背,側身而立。
鮑金花問道:“你當真是林美玉?”
“當真。”
“請問何人將你救出冷寒宮?”
“高志明。”
“你可認識李明遠?”
“那是我夫孟然浩的乾兒。”
“高志明與李明遠如何稱呼?”
“他二人是兄弟。‘
“乾孃在上。”
鮑金花聽到這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林美玉和黑賽玉一下子都愣了。林美玉聞道:“你是何人?”
“我是李明遠之妻鮑金花,奉命前來探聽師孃下落。”剛纔,鮑金花之所以再三盤問林美玉,雖然諸葛英對她說了林美玉的長相,可是世上長得相象的人也不少,她怕認錯了耽誤大事,故而仔細盤問。先問她是誰救出來的,她若不是林美玉,決不會說出高志明的名字來。這一問,鮑金花的心裡就有底兒了。可是,還覺着不十分託底兒,就又問了兩句。別看就兩句,但彎子繞得大。如果對方不是林美玉,決答不準!因爲孟然浩和李明遠是以父子相稱,李明遠與高志明是兄弟,所以,如不是孟然浩夫人,哪能對答如流說得準呢?
林美玉聽李明遠說過,在涼州打擂時曾招了一房妻,名叫鮑金花。可是,在洞房裡,她一頭撞在牆上,再以後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林美玉想問問怎麼回事兒,一看人家還在那兒跪着呢,忙上前攙扶說道:“快快起來。”
她見鮑金花站起身來,又說:“黑小姐乃是我的恩人。”鮑金花忙上前給黑賽玉鬆綁,施禮道歉:“黑小姐,恕我多有冒犯。”
“哪裡哪裡,我差一點兒結果了你的性命。”
黑賽玉轉身又說:“夫人,還是請到上房一敘吧。”
三個人走出西廂房。黑賽玉叫秋菊到上房伺候。秋菊出來一看,也愣神了:怎麼眨眼之間就煙消雲散了呢?忙去告訴衆姐妹。衆人一聽,忙到上房給夫人、小姐道驚。黑賽玉只留下秋菊,讓其餘人回房。林美玉不知鮑金花撞牆之後到哪兒去了,爲何來到武家寨,鮑金花弄不清高志明救出林美玉,林美玉怎麼來到小跨院,黑賽玉弄不清鮑金花和她舅舅是不是一條心,鮑金花弄不清黑賽玉和武家三弟兄是不是一夥的……燈不撥不明,話不說不透。三個人互相說了一番,頓釋疑團。
黑賽玉說,她和兩位兄長,可以和鮑金花一起,倒反武家寨。兩人越說越熱乎。黑賽玉提出,要與鮑金花結爲乾姐妹,鮑金花也有此意。就這樣,兩個人成了乾姐妹,鮑金花爲姐,黑賽玉爲妹。
鮑金花給劉蛟與黑賽玉引見之後。二人相互見禮。黑賽玉打量劉蛟:只見他身高八尺。膀寬腰細,青絹帕包頭,身穿三岔通口夜行衣,三排骨頭扣兒。青兜襠褲。魚鱗裹腿。青護膝,青快靴,一口鋼刀插在牛皮軟鞘之中。刀鞘上自帶羅漢股,系絲絛背在背後,胸前雙打鴛鴦結,走線飄帶垂掖在肋下,往臉上看,面色紅潤,五官端正,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對眸子閃閃放光,精神飽滿,好不氣派!
黑賽玉看罷,問道:“不知劉將軍上山所爲何情?”
鮑金花接過話茬兒,說道:“瞎,也是爲了盜藥之事。”她又對劉蛟說:“我們姐妹二人,得知陰陽道下毒手,傷了明遠和志明,非常着急,也想去除掉他,弄來解藥。怎奈他們師兄弟都住在大營之中,而大營防範又太嚴,實難下手。我二人只好另想對策。”
她又告訴劉蛟。說孟然浩夫人正在此處,平安無恙,鮑官保也已收服。?三個人議論了一頓,也沒想出什麼良策。劉蛟說:“嫂子,你們和官保再合計合計,我回去再與軍師、衆家兄弟商量商量。明天夜晚我還來,再定如何行動。”
“好吧。”
劉蛟辭別鮑金花、黑賽玉,下山回到大營,面見諸葛英,細稟詳情.第二天,武家寨裡,趙祿山和陰陽道向趙長勇討令上陣。
陰陽道從前山下去討陣,罵了半天,千絕山大營無人出馬,他只好帶兵回山,面見趙長勇交令。
千絕山大營裡,諸葛英與衆戰將,正計議弄解藥、救元帥和秦洪之事。有的說:“乾脆攻打武家寨,拼它個魚死網破,去捉陰陽道。”
有的說:“明天陰陽道若來討陣,咱們一擁而上。豁出一些人受傷,也要抓住他。”
正在這對,忽有軍兵來報,營門外來了一員將,言說是元帥的師兄,要見元帥。衆人聞聽,不由一愣!因爲大家都不知道李明遠?從哪兒又出來一個師兄呢?諸葛英說:“衆位弟兄,咱們擺隊相迎,看看來者何人!”
諸葛英與衆將士,聽說李明遠的師兄來了,都感到莫名其妙。因爲誰都知道李明遠沒有師兄.不過既然人家自稱是李明遠的師兄,投奔這兒來了,不管怎麼的,也得出去看一看呀!諸葛英一聲令下,鼓樂齊鳴,列隊相迎。衆人來到營門,擡頭觀看:戰馬左側站立一人,精神飽滿。英俊魁梧!頭戴一頂烏金盔;身披烏金龍鱗鎧,絆甲絲絛九股勒,內襯杏黃袍一件,護心寶鏡如秋水;站立好似黃金塔,渾身上下透雄威!衆人看罷,心中無不讚嘆:哎,好一位英雄!
再看英雄身旁那匹戰馬,嗬,真是一匹良駒!身高有八尺,頭尾丈二長;一對竹籤耳,兩眼明亮亮;蹄子半尺高,四腿粗又壯;站如一團火,周身放紅光英雄騎它征戰,萬馬營中任闖!這匹馬名叫火焰駒。得勝鉤上掛着一對鎏金鎲和一個黃緞子包。衆人看過,都覺着這位英雄騎這匹寶馬,那可太相當啦!那位英雄見來了這麼多兵將,列隊相迎,忙上前拱手,說道:“衆位英雄,不知哪一位是李明遠?”
諸葛英答道:“我家元帥身體不爽,未能前來。請問英雄貴姓高名。”
“我名徐漢文,奉師命下山,投奔師弟李明遠。”
之所以有這麼多人淨奉師命來投李明遠的,鮑官保、鮑金花、剛來,這又來了一個徐漢文!還是因爲世外高人張果雲遊四方,跟什麼人都接觸,上至達官顯宦,下至山民農夫。至於武林,那就更甭說了,那些上了年紀的高手,差不多都認識張果。不僅如此,就連皇上他都見過。張果在范陽一帶轉了一圈兒,從范陽回來,到山東訪友救了孟然浩。後來,他到隱賢山訪友,又趕上孟然浩遭劫,驢受傷跑去了。
張果從孟然浩口裡得知李明遠等聚義千絕山,他治好驢傷之後。離開了隱賢山。一打聽,知道李明遠已兵發武家寨,便騎驢四處奔走遊說,讓那些高人打發徒兒,投奔李明遠,解救黎民百姓、挾保社稷。就這樣,鮑金花、鮑官保、徐漢文等人,各奉師命,下山投奔李明遠。
葉法善與張果關係非常密切。葉法善本在山東靈泉洞,張果在終南山金華洞。邵景亮擺天下第一擂時。張果出外訪友去了。葉法善就在張果的金華洞向李明遠傳藝。這次,就是張果不來找葉法善,葉法善也要派徒兒徐漢文下山。因爲葉法善得知陰陽道和鐵臂熊這兩個惡道,已被趙祿山請去打李明遠。張果來了一說。二人不謀而合。葉法善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命徐漢文下山。徐漢文他學藝在先,李明遠是葉法善後收的徒兒,當然徐漢文是李明遠的師兄了。
徐漢文來到千絕山大營。面見衆英雄,報過名號。衆英雄面面相覷,誰也沒聽說過這個名。甭說衆英雄不知道,就連李明遠也不知道呀!因爲葉法善沒告訴過李明遠,李明遠哪能知道呢!還是軍師諸葛英腦瓜兒靈,來得快,一下子想起李明遠的師父葉法善收的這位徐漢文了。諸葛英對徐漢文說道:“莫非徐將軍是奉葉老道長之命來的?”
“正是奉恩師葉法善道長之命前來。”
大夥兒一聽,都明白了,如衆星捧月一般,要將徐漢文接進大營。此時,有人來牽火焰駒,徐漢文從得勝鉤上摘下黃緞子包,與衆人走進大帳。諸葛英吩咐隨從打水,徐漢文卸下盔甲,漱口淨面。諸葛英向徐漢文一一引見了衆將,有人獻上了茶點。徐漢文落座,問道:“先生,我那師弟爲何身體不爽?”
諸葛英把李明遠和高志明被陰陽道打傷之事說了一遍。小呆子張春叫道:“徐大哥,你快請師父下山,給你師弟治傷吧!不然,他就沒命啦!我們這些人是乾着急,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哇!
徐漢文說道:“不必。恩師知道陰陽道與鐵臂熊善打暗器,所以,把解藥都交給我了。”
“徐大哥,那兩個牛鼻子打的是什麼暗器?”
“陰陽道打的是五毒神飛砂.鐵臂熊打的是琉璜火藥球。”說完,又轉身對諸葛英說:“先生,我先去給明遠他們治傷吧。”
“好。”
諸葛英陪着徐漢文來到後帳。李明遠與秦洪仍然昏迷不醒。徐漢文看過病情之後,打開黃緞子包.從葫蘆裡例出散毒丹,用黃酒給二人服下,又給趙克峰在燒傷處敷上藥,回到大帳。衆人問元帥與高志明的病情如何,徐漢文說道:大家不必擔心,二人七天之內定能復原。趙將軍傷勢不重,三五天便可痊癒。”
諸葛英說:“衆將官,陰陽道、鐵臂熊倚仗暗器傷人,我等七日之內不能出戰。哪一個私自上陣,割頭號令。”
徐漢文聽罷,暗中着急。哪一員大將報號之後,不想立功呀?林忠等人都想上陣,徐漢文更想上陣。因爲要是除掉了陰陽道和鐵臂熊,不單是立功,也給師弟李明遠的臉上添彩呀!諸葛英知道這三位的心思。特別是徐漢文,或許能勝兩個惡道。但誰都知道,兩軍陣上勝負難說呀!萬一再傷兩員將怎麼辦?如今有三位受傷的了,再要有兩位受傷,軍心就會浮動,士氣就會低落。
七天後,李明遠、高志明、趙克峰都已復原,就是傷兩員將也沒關係。如果能勝陰陽道和鐵臂熊,那就更好了,可趁熱打鐵,與鮑金花等裡應外合。攻打武家寨。所以,才傳下命令,七日之內不出戰。
諸葛英下完令,緊接着又爲徐漢文擺酒設宴。酒宴完畢。諸葛英安排徐漢文歇息,而後對劉蛟說:“賢弟,今晚你上武家寨,把徐漢文報號之事告訴大嫂,讓她們做好準備。七天之後:裡應外合攻打武家寨。至於哪一天、什麼時辰,怎麼打,以後再定。”
夜晚,劉蛟上了武家寨,來到小跨院。他見上房亮着燈光,上前輕輕敲了三下門。黑賽玉開門,劉蛟進屋一看,除了鮑金花之外,還有兩個男子。這二人:身高七尺開外,穿戴打扮俱都一樣,長相好似雙胞胎,目如朗星,眉分八彩,鼻直口方,大耳朝懷,青緞扎巾頭上戴,左鬢菊花顏色白,內穿短打一身青,腰間繫着皮鞋帶,背後斜插兩口劍。十字絨繩絆胸懷,足登一雙燕雲靴,對花開氅披身外。黑賽玉過來引見:“這是我的兩位兄長黑賽文、黑賽武;這位就是劉蛟劉將軍。”
劉蛟與黑氏兄弟見過禮後,把徐漢文報號,李明遠、高志明已用過解藥及諸葛英的囑咐說了一遍。衆人聽了,無不高興,鮑金花喜笑顏開,說道:“這就好了,只等到時候裡應外合,拿下山寨了。官保正在帶兵巡哨,過一陣兒才能回來,賢弟,過一會兒就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