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蘭和黃玉霞也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雖說一起嫁給了李明遠,但是心裡的小驕傲還是有的。
玉心和秋竹,也一直是李明遠的賢內助,尤其是玉心,幫李明遠打點着火鍋生意,掌管着李明遠的錢袋子,所以底氣也是非常的足,這四人鬧將起來,實在是夠李明遠喝一壺的。
四個婆娘一臺戲加上一個不停搗亂的郡主趙琪瑛,李明遠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跟邵景亮打擂臺也不是那麼痛苦的事。
日子就這樣在一天天的嬉笑怒罵中過去。轉眼之間,八月十五就要到了。趙長青傳旨,趙興江爲正主考,趙興河和兵部尚書周安武爲副主考。楊旭輝,趙長青命他爲鎮場官,翰林學士孟然浩爲監場官。出乎意料的是,渤海的人質哈蠻陀久住京城,趙長青還封他爲站殿將軍,這回又派了他個職務,當提名官。
八月十四這天,百花樓的衆人用過晚膳,都聚集到一塊兒,聽諸葛英分派。這些日子可把諸葛英累壞了,他三番五次派人夜間出外打探,自己又去學士府找孟然浩交談,成天到晚琢磨怎麼對付趙興江一夥人。今天晚上分派衆人:姑娘們不下場,鐵頭峰不下場,諸葛英給了朱鳳蘭一封信,說:“我們入武科場後,你們照此信辦事。”接着,又對衆人做了一番安排。
十四這天的夜間,京城大街小巷、大小飯館,通宵開門。因爲這天晚上。尤其是後半夜,舉子們都要吃好戰飯,天不亮就得入場,等到日出卯時,開始比武奪狀元。因此,各店房的店東、夥計們,也都忙個不停。每個店房住了多少舉子,全上店簿,按名字人頭份,每人一盞紅燈。上邊寫着字:“狀元及第”。每人用過戰飯後。店家還送兩張餅,叫狀元餅,進科場後餓了好墊補墊補,防止心慌。
有的舉子嫌店房膳食不好。就到飯館去吃:原本百花店就一個店東、一個夥計。是肯定忙不過來的。自從千絕山的好漢陸續進了百花樓。高榜高店東就又僱了十來個夥計,吃、用、住弄得利利索索。如今,店東領着這些夥計做飯、糊燈。忙的團團轉。今晚,衆人睡得早。大夥睡得正香,諸葛英把大夥喊起來了,叫他們漱口、淨面、吃戰飯,頂盔、掛甲、帶兵刃。李明遠戴上粉龍盔,穿上粉龍袍,掛上粉龍甲,背後插上白虎鞭,挎寶劍,帶弓箭,夥計牽來獨角粉龍駒,得勝鉤上掛好粉龍槍。他這一披掛起來,真象一位天將臨凡!
店東高榜和夥計給每人送過一盞狀元燈,兩個狀元餅,還有幾皮葫蘆水。五個呆子見了,小聲嘀咕,小呆子張春說:“這些吃的、喝的,我們哥兒幾個替他們帶着吧。”五個呆子弄來兩個大皮兜子,裝上狀元餅和皮葫蘆。大家準備好了,離開百花店,走不多遠,諸葛英叫過燕子機、燕子濤、劉天表、沈金龍,叮嚀了一番。四個人說:“請先生放心。”說完,奔學士府而去。
京城裡,大街小巷明燈高懸,照如白晝。大街上人流不斷,不論馬上、步下,每人都挑砉一盞小紅燈,奔向武科場。因爲入場的時辰沒到,場門沒開,所以各路武舉只好在外面等侯。
大家又等了一時,天有些亮了,武科場裡傳來一聲鐘響,緊接着號角齊鳴,又傳來三聲炮響。武科場的大門開了,從場裡走出一隊官兵,大約有一百人上下。爲首的官員搖旗大喊:“下場的舉子們聽着,大家不要擁擠,分左右兩行入場。進門後兩邊有號棚,掛上號,領取下場比武的腰牌,才準奪狀元。如果不領腰牌而下場,按軍法治罪。”
接着,舉子們按先後入場,領取腰牌。諸葛英把高志明、花家四鬼、鄔家八虎安排在武科場外,給他們留下了吃喝,帶領其他衆人進了武科場。
武科場方圓有三十多畝地大小,正門是南門,彩山殿坐北朝南,雕龍刻風,扎綵綢,掛紅燈,殿前是舉子們比武的梅花圈兒,在梅花圈兒外,東、西、南三面插着十五杆大旗。之所以插十五杆是因爲大華早起是州縣兩級制行政管理。州以上又分道,這並不是道管州,而只是劃分上的便利。
華初,分全國爲十道,即:關內、河南、河東、河北、山南、隴右、淮南、江南、劍南、嶺南。到趙長青的時候,從關內道分出個京畿道來,從山南道分出東,西兩道,從江南道分出東、西、黔中三道,這樣就成爲十五道了。這十五杆大旗上都標着每道的道名。?各地的武生進場之後,各找各道的大旗。諸葛英與衆英雄帶好腰牌,來到了山西道的大旗下。諸葛英說:“衆位弟兄,誰也不準離開這兒,這是咱們立下的規矩。”
過了一陣兒,天亮了。比武的舉子們都進了武科場。武科場放炮關了武場門,橫閂上鎖。武場的大小官員到齊了,彩山殿上邊坐着正主考趙興江,兩旁坐着副主考周安武和趙興河。鎮場官楊旭輝帶人在四面巡查,監場官孟然浩緊挨兵部尚書周安武坐着。他們每人面前一張桌案。有人報與主考,比武的時辰到了。如今兵部尚書周安武病已痊癒,一他眼望孟然浩說道:“學士大人,今天爲國選賢,你這個監場官可要監管一切不平之事,要與舉子們做主哇!”
孟然浩說:“你是副主考官,有你怕什麼?”
“不行。孟大人,你還看不出來嗎?只怕我有職無權哪!”
“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孟然浩說着一擺手。孟然浩身後站着八個人:張文、李武、蔡文龍、吉文虎、燕子機、燕子濤、劉天表、沈金龍。後四位上這兒來了是諸葛英和孟然浩商定的,讓這四位喬裝從人跟?着孟然浩上彩山殿。別看孟然浩今天是監場官。可還是老道的打扮,來的時候不坐轎,不騎馬,騎的是張果送他的那頭驢,有專人看着。
孟然浩一擺手,張文、李武明白什麼意思,便叫人擡上來一個食盒。打開食盒,裡邊有酒有菜。李太白的桌案上擺上酒菜了,他對趙興江、趙興河讓都不讓,只對身旁的兵部尚書說:“周大人。你喝一蠱吧!”
周大人說:“孟學士請自飲吧。”
“那我就自飲了。”
孟然浩在什麼場合都吃酒。別說在武科場。就是在八寶金殿上當着趙長青,也是想喝就喝。趙長青封他爲酒中仙,誰敢攔他?不過,今兒個兵部尚書不太高興。說:“學士大人。今天少喝點兒吧。別耽誤大事!”
孟然浩笑了笑:“今天爲國拔取賢才,是大喜的日子,只能多喝不能少喝。”
蔡文龍。吉文虎走上來,小聲對孟然浩說:“我們哥兒倆去了!”
“去吧。”
二人走下彩山殿,叫了幾個從人,擡着幾個大食盒,給李明遠他們送吃喝去了。衆人此時都在怒氣衝衝地數落五個呆子呢。爲啥?大家的狀元餅和幾皮葫蘆水由五個呆子帶着。半夜吃飯誰也吃不多,到這兒折騰了半天,都覺得有點兒餓了。大家找五個呆子要狀元餅,哪知道讓他們全吃光了,水也喝乾了。五個人吃得肚子鼓鼓的,最後還剩五張餅。呆子們一商量:這五張餅給誰呀?乾脆每人再饒一張吧!這一下,把五個人撐得夠嗆。大家一要吃的,五個呆子可傻眼了。
高志明說:“你們這五個人也太沒出息啦!說你們呆,你們一點兒也不呆;只怕兩張餅填不滿肚子,把大夥的全吃了。小弟不當說這旬難聽的話,怎麼不撐死你們呢!”
小呆子說:“老兄弟,你罵吧。反正我們也吐不出來了。”
李明遠說:“算了,說也沒用,他們已經吃了,咱們忍着點兒吧。”
高志明:“比武時叫他們下去!”
正在這時,蔡文龍、吉文虎帶人擡來好幾個大食盒。食盒裡裝滿好飯好菜,就是沒酒。別看孟然浩喝酒,可他不給這些人喝。因爲他們還要下場比武,生怕吃了酒誤事。大家十分感謝孟大人,忙把幾個大食盒打開。
李明遠說:“張信、王奇、洪亮、尤海、張春,來,吃吧!”
五個呆子一看:吃虧啦!怎麼?這麼好的菜飯,大瞪兩眼一點兒也吃不下去啦!
高志明說:“怎麼樣?好吃的不少吧?我們吃,你們幹瞅着吧!”
大家吃完,蔡文龍、吉文虎帶人擡着空食盒走了。這工夫,哈蠻陀點完名,趙興江又給他一個差事,叫他騎馬進梅花圈兒,先把奪狀元的規矩說一下。哈蠻陀騎馬進梅花圈兒轉了幾個圈兒,高喊:“衆武生聽真,奉天子聖旨,今日恩科武場,爭奪狀元,爲朝廷取賢。凡是下場的武生,不分老少,不論貧富、不分貴賤、不管僧道兩門,也不論殺人兇犯,只要武藝高強,一律按才錄取。只要馬上、步下能露幾招,入場後決不空回。萬歲自有安排。今年奪狀元與往年不同,力勝三傑者爲進士,力勝五傑者爲探花,力勝七傑者爲榜眼,只勝不敗者就是頭名狀元。凡是下場者,必須有腰牌。這考場就是戰場,如果動起手來,刀槍無眼,傷者白傷,死者白死。如果一方敗出梅花圈兒,不準追趕,如果對方落了馬,不準再斬,違犯者亂棍打死!”
哈蠻陀一進梅花圈兒喊話,從武生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了。此人身高八尺開外,黃金盔、黃金甲、黃金抹額,盔兩邊包耳護頸,狐狸尾,雉雞翎,護心寶鏡亮如秋水,九股勒甲絛,腰繫一巴掌寬的大帶,兩扇徵裙分爲左右,大紅中衣,足登一雙牛皮戰靴,外套紫戰袍,腰中挎純鋼劍,得勝鉤掛着一口大砍刀,往臉上看,面似黃姜,濃眉環眼,渾身上下,都顯露出十足的神氣!
比武開始了。千絕山的衆人有的沉不住氣,就要下場。諸葛英攔住說:“且慢。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人背後有能人。我們先看幾戰,再下場不遲。”
小呆子說:“咱子明遠是天下第一名英雄,狀元就是明遠的啦!”
李明遠臉紅了,不自然的說:“可不能這樣眼空四海!”
這時,梅花圈兒的東邊,馬跑擺動鑾鈴響,有一匹戰馬踢跳咆哮如飛似箭,衝進梅花圈兒。哈蠻陀一看此人,銀盔、銀甲、白龍馬,手中一條亮銀槍。二十多歲。細眉俊目,鼻直口方,面如白玉,威風凜凜。大聲喝問:“來者報名?”
“我住山東濟南府袁家鎮。我名袁曉丹。”
哈蠻陀說:“好。你算第一名下場。也就是臨時的頭名狀元。你可以問問誰來與你交鋒!”說罷,哈蠻陀退出,回彩山殿去了。
袁曉丹勒馬高喊:“各位英雄、武生。我袁曉丹抖膽第一名下場,想奪狀元,不知哪位下場比武!”
言還未盡,梅花圈兒外躥來一匹花斑豹,馬上一員大將,二十上下,銅盔銅甲,面如赤金,粗眉環眼,秤砣鼻子,火盆大口。這員將催馬擺叉,闖進梅花圈兒。袁曉丹攔住:“來將通名!”
“我家住在山西吳家谷,我姓吳名亮字永剛。”
二人通罷姓名,殺在一處。彩山殿上,兵部尚書周安武說:“孟學士,他們打上了,你別喝啦!”
孟然浩也不聽呀,還是壺不離嘴,喝得那個香啊!周安武拿他一點兒沒辦法。梅花圈兒裡,吳亮揮動三股鋼叉,戰敗了袁曉丹。吳亮端叉高喊:“哪位下場?”
話音未落,上來一位小將,名叫方化,揮刀戰不多時,又被吳亮戰敗。吳亮連勝二員將,武場中不住喝彩。
小呆子說:“下去吧!”
諸葛英說:“不忙,再等一下。”
此時,又衝上一人,名叫季猛,手中端皁纓槍,與吳亮動手,不料被吳亮挑掉頭盔,撥馬敗下。
林忠說:“大哥,我下去!”
李明遠說:“小心!”
“是。”
玉蝴蝶林忠催戰馬、手端槍,進了梅花圈兒。吳亮擡頭一看:這員小將頭上雪練銀盔,身上索子連環銀葉甲,白戰袍半披半掛,護心寶鏡亮如秋水,背後插四杆將旗,勒甲絲絛,肋懸三尺寶劍,壺中有箭,袋中有弓,兩扇戰裙上釘銀釘,大紅中衣,坐下騎白龍騎,手中端亮銀槍,往臉上看,面似粉團,眉清目秀,鼻直口闊。
梅花圈兒裡,林忠的這條槍,如同銀龍擺尾,吳亮的鋼文也十分兇猛,兩匹戰馬一來一往,八蹄登開,塵土飛揚。雖說是吳亮力大叉沉,可他沒有林忠的動作快,打到第九個回合,林忠上晃一槍,吳亮急忙招架,林忠抖槍直奔小腹刺去,吳亮自知上當,再想防已經來不及了,不由大叫一聲:“我命休矣!”
林忠這一槍刺上去,吳亮不死也得受重傷。可是,林忠往回一收槍,只是把他的戰袍挑破了一個口,說道:“英雄,你我無冤無仇,我豈能將你刺死?下去吧。”
“謝林英雄留命之恩!”
吳亮帶馬跑下。林忠在梅花圈兒裡往四下看了看,叫道:“衆位英雄,哪個過來與我交戰!”這話剛出口,只聽有人一聲大叫:“我來也!”
林忠順聲一看,跑過一匹戰馬,馬上一人,見此人,頭戴烈火獅子紅銅盔,一朵紅纓飄在腦後,二龍鬥寶,黃金抹額,身披大葉連環甲,外罩大紅袍,腰繫本帶,足登虎頭戰靴,肋挎寶劍,坐下馬捲毛獸,手中端合扇板門刀,往臉上看,黃麪皮,細長眉毛,細長眼,鷹鼻子,蠍虎子嘴,殺氣騰騰!林忠看罷,大喝一聲:“來者通名!”
“我家住南五臺山,我父邵景亮金槍老教授,我名邵剛。”
鮑銅剛奉趙興江之命,把邵景亮的兩個兒子邵剛和邵強都給鼓搗來了,一爲找李明遠報仇,二爲奪狀元,三爲幫趙興江。剛纔,趙興江一見林忠下場了,便叫心腹從人去告訴鮑銅剛,讓邵氏弟兄下場。哥兒倆爭了半天,邵剛催馬先來了。林忠一聽就明白邵剛這是報仇來了,動起手來格外小心。
林忠這條槍受過名人高傳,哪知邵剛那口刀更是厲害,上下翻飛似閃電一樣,冷氣嗖嗖,一時不慎,性命難保。林忠真抵擋不住邵剛了。彩山殿上趙興江等人看了,無不高興。兵部尚書一拉學士大人:“別喝了,小侄不行啦!”
孟然浩說:“動手交鋒有勝有敗,哪個敢操必勝之權。好酒哇好酒!”他又喝上了!
玉蝴蝶敗出梅花圈兒,大呆子、二呆子、三呆子和四呆子一看,全都泄了氣啦!林忠的武藝,在弟兄們當中,也是數得着呀,他敗下來了誰還上?
諸葛英說:“弟兄們,邵剛的本領我們全看見了。打敗林忠,哪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