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說五臺山上碧山寺鐵頭峰武藝高強,就去登門拜訪。鐵頭峰挺謙虛,可邵景亮怎麼尋思的呢?他認爲人家沒能耐,要是再把他打了,出去一宣揚,那自己的名聲不就更大了嗎?於是,三番兩次要和人家較置。人家越不和他較量,他越認爲人家空有虛名,也越想打人家,非要較量不可。
人家這麼堅持鐵頭峰只好奉陪,結果沒過幾趟,鐵頭峰一個掃瞠腿把他踢倒了。鐵頭峰真是腳上留情了,邵景亮就是跌了個跟頭,連—點皮兒都沒傷着。打敗對手後,鐵頭峰也說好聽的。邵景亮心胸狹小,忌妒心盛,報復心強,他不埋怨自己沒有自知之明,目中無人,而記恨人家把他贏了。一怒下了五臺山,不保鏢了,來到南五臺山當了火居道士。一心要報那“一腳之仇”。
這麼多年他走遍天下,訪高人學武藝.他的師父有和尚,有老道,有俗家。他還收了三個徒兒,下苦功夫教了張傑、張霸,就是想要找機會鐵頭峰算賬。可是,他還不去五臺山打,而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報仇雪恥”,從而名揚四海。
如今,不管怎麼說,總算把鐵頭峰引出來了。邵景亮見鐵頭峰上擂,打量一番,喝道:“你是鐵頭峰?”
“正是.你是邵景亮?”
“不錯,正是金槍老教授.鐵頭峰,你還記得那—腳之仇嗎?”
鐵頭峰一笑:“邵景亮,那一腳並不怨灑家。那是你自己找的。不是灑家去找你,是你三番五次上五臺。再三再四非要較量,灑家只好奉陪.再說,倆人比武打上一拳,踢上一腳,乃是常事兒。更何況灑家又沒有傷着你,怎麼能算成是一腳之仇呢?這事酒家早就忘了,你的心胸來免也太小啦!”
邵景亮惱羞成怒:“鐵頭峰,你忘了。貧道可沒忘。貧道到處拜師學藝,苦苦練功,就爲報那一腳之仇!前者,你又將貧道的兩個徒兒張傑、張霸打傷致殘,貧道豈能容你?今天,貧道如不打了你鐵頭峰,寧死在擂臺上。也不回山!”
鐵頭峰聽罷,大笑三聲:“邵景亮,那張傑、張霸挑釁生非、心毒手黑,將張信、王奇、林忠、高志明打成重傷。險些死去,無奈,灑家這才下山。
張傑、張霸出口不遜。目中無人,灑家好言好話相勸,他二人大罵不止,灑家只好動手。如不看在你金槍老教授的面上。哪有他二人的性命?恐怕今天你們師徒難以相見了。再者說,灑家只是稍稍給了他二人一點兒厲害。並沒致殘。你如不信,可立即將他二人擡來。灑家當場使他二人復原。”
邵景亮心想:如此說來,我的兩個徒兒還能治!待我拿住鐵頭峰,先讓他給我徒兒治好傷,再置他於死地吧!想到這而,喝道:“鐵頭峰,閒話少說,貧道有本領就爲自己報仇,爲徒兒報仇;如無本領,死而無怨!”
“邵景亮,當真你要交手?”
“當真。”
“請。”
“請!”
說完一聲請,一個老道,一個和尚,拉開了架勢。鐵頭峰等邵景亮先動手,邵景亮也打算等鐵頭峰先伸手,兩個人就在臺上轉起來了。這一轉,臺板咯吱咯吱直響。內行人一看,知道這倆人功夫都不淺。外行人就是看熱鬧了:“嘿!這倆人真有意思,不動手光轉圈兒玩兒!”
“不知道少說話,人家這功夫大啦!”
“這叫什麼功夫呀?”
“人家那叫憋氣!”
其實這位也是外行.他還硬裝明白人。
二人轉着轉着不轉了,噔的一下停住,邵景亮動手遞招,二人插招過手,打在一處。沒過多久,鐵頭峰冷汗就下來了,本來他覺得邵景亮已經很厲害了,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久戰不勝後鐵頭峰暗想:“邵景亮的本事實在太大了,我勝不了他!久戰下去,我得出醜!”
臺下看打擂的人,全都抻着脖子瞪着眼兒,眼睫毛都一點兒不眨,那真是全神貫注,鴉雀無聲。正當衆人看得來勁兒的時侯,先生諸葛英高喊:“長老,下來吧!天已經不早了,看在我的面上,您高擡責手,叫邵老道多活一天吧!”
幾個呆子一聽,全樂了:先生真會說話呀!
鐵頭峰說:“邵景亮,你聽,臺下高喊叫我下去,明天再打!”說完,一縱身跳下擂臺。
邵景亮氣這個大呀:眼看和尚就要輸給我了,他們把和尚卻叫下去了,還說叫我多活一天,氣
死人也!大叫:“鐵頭峰,明天如不來,我要去找你算賬!”就這樣,邵景亮收了擂。
鮑銅剛樂得連東南西北都不認識了。趙興江滿面堆歡,請邵景亮回府,大擺酒宴。李明遠弟兄陪伴鮑銅剛回百花店。大家全都愁眉苦臉,嵌籲短嘆。
姑娘們一看就明白了八九,月姑、洪金萍。洪銀萍、李玉香、李玉蘭、錢月娥、黃玉霞、朱鳳蘭都偷着問五個呆子,呆子們全說了。衆女將對諸葛英有些不滿,嘀咕上了:“我們姐妹來到京城,有什麼事也不叫我們去,光叫我們看樓。”
“可不是嘛,好象我們姐妹只會看樓似的!”
“咱們不會跟先生說一下,到擂臺看看去呀?他們打不了擂,說不定我們能把邵景亮打啦!”
“先聽聽他們有什麼打算再說吧!”
李明遠等人也議論紛紛。諸葛英說:“長老,怎麼辦?”
鐵頭峰說“看來,先生你是個高人哪!你準是看出我不行了吧?”
“弟子不會看。”
“不,你看對了。如果再不叫我下來。我就多凶少吉了。”
李明遠見師叔緊鎖雙眉,好象也束手無策了。便上前施禮。口尊:“師叔不爲難,我師爺鴻蓮長老不是說了嗎,如打不了邵景亮,他老人家可來助戰。”
大家一聽,立時笑逐顏開,齊聲稱好。
鐵頭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我也想過了,把老師父請來。如果把邵景亮打了,咱也不露臉,萬一打不了,老師父有個好歹,這……”
李明遠忙說:“師父,依弟子之見,不用再請我師爺了。師叔回五臺山吧。別管打擂的事兒了,我們大夥想辦法對付邵景亮。”
大呆子張信過來了:“明遠,你叫師叔走,他們能走嗎?人家師父來,咱們師父走,這不叫別人話嚇跑了嗎?”
鐵頭峰說道:“我也不能走哇!”
張信說:“我倒有一個辦法。三全其美。大哥的意思我知道,一人做事一人擔,不叫別人受牽連。他知道師叔難勝邵景亮,他想叫長老回五臺山,以保安全。可是要知道。邵景亮主要是爲找長老算賬來的。長老回山,人家就不找了嗎?要是請師爺。師叔又怕師爺再敗了。我看這樣吧,明天叫師叔上擂。告訴邵景亮不在京城打了,先引他去五臺山。到五臺山下,長老可以在邵景亮面前認罪。實在不行,跪下磕個頭,苦苦央求,邵景亮念老哥兒是出家人,他也是出家人,薔不住一發慈悲,就把這老哥兒放了。這樣一來,神不知鬼不覺,偷偷地把事兒就算了啦!要是邵景亮還不饒,那就只好讓長老跟他拼命,該死該活底朝上,跟他玩兒命啦!”
張信這番話,可把鐵頭峰氣壞了:“張信,住嘴!我不跑,也不請師父,明天上擂決分勝敗!”
李明遠說:“張信,你竟敢信口開河,胡言亂語,惹得師叔生氣!”
大家正在議論,店夥計跑來說:“諸葛先生,外面有人求見。”
諸葛英和店夥計來到店門外,見有一位家人打扮的在門口等候。店夥計說:“這位就是諸葛先生。”那人施禮見過,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諸葛英,說:“請先生親展,小人告辭了。”說完,轉身而去。
諸葛英一見信皮兒上那幾個字,就知道這信是孟然浩寫的.他急忙到自己的房中。拆信觀看。這封信正是孟然浩寫給諸葛英的,大體的意思是:見信後,速讓李明遠騎上寶馬陪同長老去學士府。對其餘人就說是長老應邀前去會友,少則三天。多則五日。此期間,衆英雄不要出百花店。鮑銅剛如來討戰,也說長老出外會友未歸,三、五日後上擂。
諸葛英看完信,略思片刻,去見衆人。小呆子張春—見諸葛英回來了,就問:“先生,誰來求見呀?”
“閒話少說,先辦急事。請長老和明遠快出去吧,有人求見。”
鐵頭峰問道:“何人?”
“人家沒報名號。”諸葛英說着,請長老和李明遠快走。
小呆子說:“走,咱也去看看,到底是誰!”
諸葛英急忙阻攔:“衆位都別動,等一會兒接進來不就都見着了嗎?小呆子,就你好起鬨!”
三個人出了房,請葛英對鐵頭峰說:“長老稍侯,我和明遠去把驢牽出來。”
鐵頭峰莫名其妙,問:“牽驢幹什麼?”
“等一會兒,長老就知道了。”
諸葛英讓李明遠去牽獨角粉龍駒,自己去牽那匹大走驢。李明遠問:“先生,到底怎麼回事兒呀?”
“孟然浩大人派人送來書信,說讓你陪長老到他府上去.還說這事兒別讓其他人知道.至於到那兒幹什麼,我也不知道。”
李明遠、請葛英把粉龍駒,大走驢牽到店門外,鐵頭峰四下一望,沒見別人,不由又問:“先生。求見人在哪兒呢?”
“長老,求見人在學士府。明遠陪同二位長老前去,到那兒就什麼都知道了。請上驢吧。”
諸葛英把這二位打發走,轉身進店回百花樓。李明遠領師叔來到學士府,孟然浩出門相迎。李明遠引見過後。孟然浩將二人讓進去,來到待客廳落座。獻茶完畢。孟然浩說:“請二位到此,只爲打擂之事。邵景亮曾拜葉法善道長爲師……”
倆人聽了這話。脫口而出。說道:“哦,怪不得他如此厲害!”
孟然浩接着說:“邵景亮得知葉道長武藝精絕,尋訪了八年之久。葉道長念他心誠。才收他爲徒。後來發現此人心胸狹小,心術不大正,就說他藝已學完了,並囑咐他不可做出非禮之事.十年之後,葉道長耳聞邵景亮已收了三個徒兒,這三個徒兒都不大好。特別是鮑銅剛。在仗着自己是寧王的親戚。助紂爲虐,胡作非爲。近日,鮑銅剛找來張傑、張霸立擂,把張信、王奇、林忠、高志明打成重傷,邵景亮又下山重立天下第一擂。這些日子,葉道長一直在京城,就住在寒舍。他每回都去看擂。所以,對邵景亮師徒的言行,那是親耳得聞。親眼得見。今日定下決心要除掉邵景亮,可是他不出頭。要別明遠出頭。明遠明天一早就去終南山金華洞見葉道長。葉道長要親傳技藝。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將長老請到寒舍,清靜幾日爲好。故而派人下書給諸葛先生。言說請長老來寒舍會友。並叫明遠陪同。”
鐵頭峰和李明遠非常喜悅。這事不是明擺着嗎?葉道長傳藝,李明遠勝邵景亮,鐵頭峰不光把臉找回來,而且世露臉呀!再說,李明遠去學藝。鐵頭峰要是還在百花店,明天上不上擂?上擂。贏不了;不上擂,鮑銅剛他們準來討戰,那百花樓還能呆下去嗎?現在,他以“應邀出外訪友”爲名,在這兒一呆多美,既清靜;名聲又好。這安排多妙呀!倆人都覺得孟然浩確實是個高人!
鐵頭峰笑着問孟然浩:“學士大人如何結識了葉道長呢?”
“大長老,提起此事,實屬巧合。我在獨家城遇難,張果道長在會友路上將我救下,他說會友會的就是葉法善。二位道長給我治傷,與我談說天下大事.我誇讚乾兒藝高膽大,敘說如何開弓、降獸。二位道長細問明遠人品,相貌,並說以後要會會明遠。後來。我回到京城,葉道長也來京城。他途中得一寶馬,進了京城後,相中了百花樓的大花園,就住在假山洞裡。那時,他時常到寒舍來,說起了欲收明遠爲徒之事,併爲明遠帶來盔、甲、袍、鞭、槍,再贈送馴好的寶馬。我當然樂意,派人下書給諸葛英,叫他們來京住百花樓,讓明遠先來打店。就這樣,我與葉道長交往越來越密。”
孟然浩和鐵頭峰嘮得挺熱乎。一夜無話。第二天—大早,李明遠用過早膳,按着孟然浩的指引,騎馬出城奔終南山而去。
終南山在京城南面,離京城不足百里。李明遠騎寶馬來到終南山,有紅衣道童、青衣道童領他進了金華洞。李明遠拜過師父,剛敘談了幾句,葉道長就領他和兩個道童來到山後的一塊空場上,指若兩個道童對李明遠說:“紅衣道童是你,青衣道童是邵景亮。他二人此武,如同在擂臺上你戰邵景亮一樣。你要仔細觀看。”
“是。”
紅衣道童和青衣道童站好,各說了一聲“請”,便動手打了起來。紅衣道童用的是李明遠所會的功夫。李明遠想:這紅衣道童的拳腳跟我是—個九兒裡的呀!看着看着,突然,見紅表道童的招法變了,顯看散亂,拳腳也跟不上了,邊打邊退。青衣道童卻一招快似一招,步步緊逼。
紅衣道童退着退着,兩隻腳一絆,啪,倒在地上,右腿伸着,左腿蜷着。青衣道童往上—撲,紅衣道童猛然起身,蜷着的那條左腿腳下一用勁,身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就在這一剎那,飛起右腳踢在青衣道童屁股上。青衣道童噔噔噔倒在地上,紅衣道童衝上前去。用左腳踩住青衣道童的右腿,雙手抓住他的左腿,往上就擡。葉法善讓兩位道童住手,轉臉對李明遠說:“看見了吧,就是這樣打法。”接着,把青衣道童打發走,讓李明遠隨着紅衣道童的動作練,他在一旁指點。
李明遠學藝用心,葉法善指點得法,兩天的工夫,李明遠就學會了這套招法。第三天,青衣道童與李明遠對練,葉法善在一旁指點要領。第四天頭晌,葉法善又和李明遠對練。用過午膳,葉法善對李明遠說:“徒兒,你該回去了,明日上擂定要除掉邵景亮這一孽障。”
“恩師,只怕徒兒有負您的心意……”
“不會的。你學得很好,爲師心中有數。”
“恩師,萬……”
“徒兒,你放心大膽,定能勝他。萬一有失,有爲師兜底。但爲師助戰之事。只可你知我知.就是爲師傳藝之事,除孟然浩、你師叔和諸葛英之外,也不要對他人言講。”
“謝恩師。徒兒銘記師訓。”
李明遠拜別葉法善,下山飛馬奔往京城。李明遠先到學士府,拜見了孟然浩、師叔,簡要說了一下山中學習之事。孟然浩說:“我也不留你們了,你們快回去和諸葛英商議明天打擂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