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的早晨,下了一夜的雪已經停下,涼州城已是白皚皚的一片,頗有北國風光之美景。
此時的侯府,夏侯勇已經在大銅鏡前梳洗完畢,一身細軟乾爽的貼身白布衣褲使他覺得分外舒適。喝下一陶碗肉羹,更是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相公,要不今天我們就不回去吧!”夫人在起身後戰立許久後,終於緩緩開口道。臉上帶着一絲痛苦之色。
聽到夫人的話,夏侯勇微微一愣,隨即微笑道,“夫人說笑了,正月初二回孃家,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哪是你這麼一說就行的?”
“誒!”往常要是夏侯勇這麼調侃的話,夫人早就收拾他了,但是今天夫人只是苦澀的搖搖頭。她太瞭解自己家那些勢利眼的親人了。儘管對那個家已經沒什麼感情,但那畢竟是自己成長的地方,有着自己太多的童年回憶。
“如今你已經是侯爺了,想來他們應該不敢再對你不敬!”夫人自我安慰道。
夏侯勇聞言滿不在乎的一笑,“莫說侯爺了,就是公爺又怎樣,我那個岳父跟小舅子,那眼睛都是朝天看的!”
聽到丈夫那略微不滿的語氣,夫人也是無言以對,臥室裡又陷入沉寂。
隨着夏侯勇的輕輕咳嗽,貼身侍衛便捧進了玉門侯的全副裝束。那是一身用上好精鐵特殊打製的甲冑,薄軟貼身而又極爲堅挺,甲葉摩擦時便發出清亮的振音。還有一頂青銅打製的上將頭盔,一尺長的盔矛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徑直五寸的兩隻護耳弧度精美,耳刺光滑異常。再就是一件等身製作的絲質大紅披風,一經上身,光潔垂平,脖頸下的披風扣便大放光華。
夫人幫助夏侯勇穿戴完畢,銅鏡中便出現了一個威嚴華麗且極有氣度的侯爺。夏侯勇稍事打量了一下自己,撫摩了一下披風扣上的兩顆大珠,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作爲戰陣大將,他很不喜歡這種浮華招搖的東西。但這是他被封爲玉門侯時皇帝賞賜的,兩顆當作披風扣的海珍珠是皇上的心愛寶物,這身甲冑則是皇上派工部定製的。
一身裝束絕對是價值連城,諾大的大華,有資格戴這身行頭的,沒有幾個。
“夫人,你家相公帥不帥?”夏侯勇帶着一絲嘚瑟道。
“帥,當然帥,要不然當初我怎麼會嫁給你!”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其一言,回憶道。倆人之間的尷尬一下子當然無存。
夏侯勇着裝完畢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帶着一絲請示道,“夫人,你看我們帶上明遠如何?”
聽到丈夫的提議,夫人忍不住微微一愣,隨即略一思索道,“好啊,他是咱的乾兒子,待他會孃家誰也沒閒話說!”
得到夫人的同年公益後,夏侯勇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他感覺這次去岳父家有種找場子的感覺,不知爲何,他對此次拜年竟有了一絲期待之感。
當迷迷糊糊的李明遠被告知要陪同夏侯勇夫妻回孃家拜年時,嘴巴驚得都合不攏。這你們回孃家拜年拉我幹嘛啊?不過他來不及反應便被夏侯勇派來的人督促着換衣洗漱,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便匆匆出發。
侯爺出行,這排場自然要比當將軍時更加隆重些,尤其這次夏侯勇是帶着一絲找場子的情緒在裡面,所以更加馬虎不得。
前面騎兵開道,李明遠和夏侯勇各騎一馬,一左一右的護衛者夫人的馬車,後面也有若干彪悍騎兵殿後,那出場,絕對是酷炫吊炸天。
“乾爹,什麼情況,怎麼把我拉過來了?”李明遠找個機會,湊到夏侯勇身邊道。
“沒什麼情況,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所以帶你出來見見世面!”夏侯勇當然不能說是讓你過來做擋箭牌的。
“真的嗎?您會有這麼好心?”李明遠表示我很不相信。
“愛信不信!”夏侯勇也是沒好氣的扭頭道。
車隊中途路過虎賁軍的一處行營,儘管是春節期間,但軍隊似乎並沒有放鬆警惕,連綿不斷的各式軍帳、戰車、幡旗、矛戈結成的壯闊行營,環繞水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弧形。
“苦了這些兄弟們了!”夏侯勇似乎有些傷感戍守的將士不能和家人團聚,語氣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傷感。
李明遠也知道眼下的局勢,士卒們是不可能放假的,作爲過來人,他很理解那種獨自在外過年的感受,因此也忍不住附和道,“一天不除匈奴人,我虎賁將士就要過一天這樣的日子!”
夏侯勇贊同的點點頭,不再言語,車隊迅速的前行,在李明遠感覺自己雙腿就快磨得沒知覺之際,總算是趕到了金平郡。
金平郡是整個涼州的中心,也是各郡交界處,商賈往來不息,金平郡自然也就成了涼州嘴、最繁華的郡城,州牧府便在金平郡。
“乾爹,這都快到地了,你就給我安排任務吧!”李明遠忍不住開口道。
夏侯勇臉上流露出一絲驚異之色,隨即微笑道,“你個兔崽子又再說什麼呢?好哈的,安排什麼任務?”
“行了,咱之間就別裝了,再裝就沒意思了。說吧,要我怎麼幹?”李明遠有些不耐煩道。
夏侯勇詼諧的笑笑,忍不住讚許道,“好你個小子,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啊,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我帶你出來時別有用意了?”
不屑的撇撇嘴,李明遠繼續道,“你說呢?我不光知道你帶我出來別有用意,還知道你是想借刀殺人,說,是不是想讓我出面教訓教訓夫人的孃家人?”
“你都猜到了,還問我作甚?”夏侯勇很是無語。
“不是吧?你這個幹,夫人同意嗎?”李明遠沒想到自己胡口一猜,還真猜對了。
“當然同意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喊你!”夏侯勇點頭道。
“行,既然夫人點頭了,那我也沒啥好怕的了!”李明遠鄭重的點點頭。
夏侯勇打量四周,確定沒人偷聽後,瞧瞧對李明遠道,“要是那些傢伙不挑釁,那咱也別多事,但要是他們欺負老實人的話,你就別跟我客氣,就跟上次我娘壽辰一樣,你給我狠狠收拾他孃的!”
估計是往年被整的很慘,所以夏侯勇又一股怨氣急需發泄,而李明遠也是瞭解的點點頭。“您放心吧,我保證讓他們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言罷,倆人同時邪惡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