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周海山的家屬到來了。來的是他的父親、叔叔還有妻子。
周海山的媳婦看到鼻子插着管子的周海山,“哇”地一聲大哭。周海山的父親一下子攤到這在地上。
才子一看這種情景,忙喊過來幾個工人,把周海山父親和周海山妻子攙扶到走廊裡。
走廊裡周海山的妻子哭昏過去幾次,才子只好調來兩名女工陪護着她。周海山的叔叔似乎在這家中是主心骨,一切事情他可以說的算,他一邊安撫着侄媳婦和哥哥,一邊和周廣仁商量着善後事宜。
大家等在急救室外,直到下半夜兩點,工人周海山的呼吸停止。
大夫告訴才子說:“人已經死了,安排後事吧。”
周海山的遺體被推進醫院太平間,才子和周海山的叔叔商量火化的事情,周海山的叔叔說:“事情已經如此,只能這樣了。我們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他家非常困難,父母身體不好,妻子有病,孩子還小。海山可是這家的主心骨啊!你們看着辦吧?”
才子說:“這事您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他的家人的,儘量達到你們滿意。”
周海山叔叔說:“你們能出多少錢吧?”
才子說:“您老說個數,只要在合理的範圍我就能做主。”
周海山叔叔見到才子說話如此的敞亮,他到不好意思了。他把哥哥和侄媳婦拽到一邊,商量去了。
才子通過觀察看出這家人還是挺講理的,才子受到了感動,一絲的憐憫猶然而生。
這時,周海山叔叔回來對才子說:“孫隊長,你就出六萬塊錢吧,他父母兩萬、老婆孩子各兩萬。”
六萬塊錢在當時來說並不是個小數目,才子沒有任何的憂鬱,他說:“還有別的嗎?”
才子心想,這些錢根本補償不了周海山的這條命,這都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沒有重視安全造成的。
周海山叔叔一聽才子答應了,愣了一下,之後說:“沒……沒別的了。”
才子說:“他家的小孩今年多大了?”
周海山的叔叔說:“十來歲吧,具體我得問問他媳婦。”
才子說:“那不用了,要是沒別的,您把他的媳婦和父親叫來吧?”
周海山的叔叔轉身去了,才子喊來周廣仁和另外幾個和他同村的幾個工人。
這時,周海山父親、叔叔、媳婦過來,才子對三人說:“周廣仁和這幾位都是你們村的,你們村的三歪是我的舅舅,這些你們也都知道。我今天說的話有在場的周廣仁他們幾個作證明。第一,我同意你們提出的六萬元錢,我馬上交給你們。第二,在我能負擔得起的情況下,周海山父母那邊我每年給他們老兩口子兩千元錢作爲生活補助費。‘老的’那天,我會替周海山盡孝。第三,我在能負擔得起的情況下,小孩我負責撫養到結婚,他在結婚之前產生的一切合理費用有我承擔。周海山媳婦未改嫁之前,每年生活費兩千元。以上三條,由周廣仁和同村的幾個工人負責監督和提醒,如果我因爲各種原因在某年忘記了。他們又沒提醒我,這些錢由周廣仁和幾名工人墊付。到時候,你們可以找他們幾個要。”
才子說完,大家似乎都愣了,特別是周廣仁和幾名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說啥好。
大家愣了一會,周廣仁緩過神來激動地說:“孫隊長你太敞亮了,對我們工人真的是十個心眼。我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周海山叔叔握着才子的手說:“沒想到孫隊長是這樣暢快,這樣拿我們當人看。過幾天,我讓我的兒子也來你這幹活!”
才子自然明白,他們說的是啥意思,不少的工程隊從來沒有把農村來的臨時工當做正式工人看待。工資低的可憐不說,更談不上待遇了。遇到這種事,連領導都找不到,能找到的都怕破褲子纏身一推六二五。
由於才子的敞亮,周海山的遺體很快送去火化,家屬抱着骨灰盒離開了瀋陽。
三天後,才子被廠子調查組找去。調查組告訴他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工人安全意思不強,本應該搭乘三根跳板,並且跳板的搭乘間距不得大於一米五。而出事時工人爲了趕進度,只是用了兩根跳板,並且跳板搭乘的間距達到了兩米一,是嚴重的違章,由此造成了這次事故。
這次事故,工程科和工程隊的責任都很大,根據廠子的決定對工程科的主要領導給予撤職。工程隊由於隊長不是正式工,決定給予罰款兩萬元,限期整改。
才子自然接受,但是對眼鏡科長的處理才子覺得重了點,可是他知道和這些廠領導說情是無濟於事的,他沒再多說什麼。
才子讓工人們坐下來分析事故的原因,查找本身存在的問題。足足三天時間,統一了大家的思想。
一個星期後,各項工程又重新開始施工。
此時,才子才真正的意思到了安全的重要性。在每個班組都安排一名兼職安全員負責這項工作。
這個沉痛的教訓,才子默默地牢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