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侯府中,一個老頭兒坐在小唐永的身旁,慢條斯理的爲小唐永把着脈,至於一旁的冷冷則是大氣也不敢出,只是默默等待着郎中的回答。
許久之後,老郎中給了冷冷一個安慰的笑容。他拂了拂鬍鬚,隨即又道:“夫人無需擔心,小侯爺只是受了風寒,並無大礙,待老朽爲他開幾劑湯藥,要不了多久便會康復了!”
“風寒?”
聽郎中說起風寒,冷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她雖是不通醫術,但這風寒她還是曉得的,因爲風寒致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病一旦染上就算是絕症啊,所以她委實被郎中的話給嚇着了……
“夫人莫要擔心,這風寒並不算什麼,只要夫人願意相信老朽,幾日功夫,老朽便讓小侯爺繼續活蹦亂跳起來……”
看到冷冷大驚失色,郎中也是笑着搖了搖頭,這風寒致死的人的確不少,但並不是無藥可醫,而且小唐永病的很輕,所以他也是非常自信的給冷冷打氣!
“如此……多謝,多謝,多謝您了!”
聽到郎中的話,冷冷終於是鬆了口氣。因爲當初冷冷懷他的時候正是西北戰事最吃緊的階段,所以孃胎裡就是動了胎氣,而且當初在生產的時候又差點難產,所以這小唐永的身子骨是格外的弱。
正因如此,冷冷與唐安是格外的寵愛小唐永,就像養花兒一樣寵着他。但這麼一來,小唐永就真的像溫室裡的花朵一般,經不得一點風吹雨打。
其實這也沒錯,畢竟小唐永還小,他現在都談不上免疫力,所以應該小心照看,然這幾天唐安下了大獄,府裡的僕從也是人心惶惶,做事兒也難免會出一點差錯!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冷冷一大早就出了府,然後將小唐永交給乳孃照顧,然早上有個粗心的下人忘了關窗,要知道如今已是深秋,這冷氣一吹進小唐永的腹中,搖籃裡的小唐永馬上就受了風寒……
現代醫學認爲,僅僅是受涼是不足以致病的,所以“受了風寒”這個描述過於含糊。古代人分不清感冒,流感,肺炎,傷寒,感染等等症狀相似的病症,統統稱之爲受了風寒。
比如說產婦感染,現象也是高熱,古人以爲是受了風寒,於是定了很多規矩,不能吹風,不能洗頭等等。
就是現在,肺炎也是很嚴重的疾病,死亡率很高;傷寒更是重大疫情,死亡率超高,所以當冷冷聽說小唐永是患了風寒她差點昏死過去……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誰也不會想到一點點的失誤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所以那忘記關窗的丫鬟是一直跪在地上哆嗦着,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冷無暇顧及處理這犯的事兒的奴僕,而是靜靜的看着老郎中寫方子。郎中握着筆桿子,卻是走下難以下筆,一來是冷冷一直盯着,這讓他有些不太不大自在,二來小唐永終究還是個嬰兒,這用藥必須萬分考究,切不得馬虎一點!
若是常人,這藥也就隨便用了,但小唐永不行,他實在是太小了,一些虎狼之藥雖
然有着奇效,但用在先唐永身上只怕是弊大於利啊……
“好了,依着此方,兩日後我會再來!”
思量許久,郎中終於是寫下了方子。畢竟是帝都數一數二的名醫,這動一動腦子還是能想到法子的……
“如此便多謝了,來啊,給先生到賬房支五百兩銀子。”
看到方子之後,冷冷的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她馬上又讓下人出去照方抓藥,令一方面又是千恩萬謝的賞了銀子,倒讓郎中喜笑顏開不已。
送走了郎中,冷冷又把目光放在了小唐永身上,她摸了摸小唐永的額頭,心疼的淚花都快落下來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人要是倒黴起來,那真是喝涼水都塞牙。唐安剛剛下了大獄,小唐永又染上了風寒,冷冷真是一肚子的苦楚啊!
“夫……夫人,奴婢錯了,還請夫人責罰。”
此時此刻,那丫鬟又一次跪了過來,眼中寫滿了懊悔與自責。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之失竟然會帶來這樣的苦果。
“起來吧,我不怪你……”
冷冷搖搖頭,卻是又將這丫鬟扶了起來。丫鬟也不大,看樣子也就十三四歲,這是一個毛手毛腳的年齡,做錯了事兒也多半是無心之失,所以冷冷並沒有過分責怪她,畢竟這是一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小唐永染了風寒,唐安又是身陷囹圄,這壞消息是一樁接着一樁,真是讓冷冷頭疼到了骨子裡,她原是想着救唐安出獄,但現在小唐永又生出這樣的變化,她委實有些脫不開身了……
“請無名先生跟李監正來一趟府中。”
她雖是離不開,但這不代表她不救唐安。思量許久之後,她終究還是決定先把李元御跟無名叫來商量一下拯救唐安的計劃。
無名深居簡出,一直是待在武英侯內,所以叫他過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李元御不一樣,李元御現在很忙,他做了軍器監的監正,如今是十分忙碌,所以還得去軍器監把他給找回來……
軍器監是個很特殊的地方,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因爲軍器監的一切都是大興的高度機密,然而這所謂的機密也是對別人而言的。
對於唐安來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麼,所以他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連帶着無名也是有了特殊通行證,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就可以闖進軍器監……
無名很快就趕到了軍器監,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提了提冷冷的名字,隨即拉着李元御出了軍器監。
“發生什麼事兒了,爲何如此慌張?”
看到無名臉色不甚好看,李元御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待在軍器監,整日就是跟這幫鍛造師待在一塊兒,乾的就是督促這些人創造出更好的震天雷。
但顧此失彼,帝都的風向他根本就不清楚,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因爲根本沒人告訴他……
“公子進了大理寺。”
無名看了一眼李元御,嘴裡緩緩蹦出來了七個字,隨即又繼續
往府中趕去。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也不會多花時間在路上,畢竟人多嘴雜……
“那有什麼,不過就是去了……”
李元御一愣,隨即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完全沒有領會到無名的意思,然而隨着無名轉過頭來,他的臉色馬上又變得難看起來:“你的意思是?”
“看來你終於猜到了!”
無名淡漠的笑笑,卻是又加緊了步伐。他知道李元御是個聰明人,只是這個反應未免太慢了些!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李元御握緊拳頭,臉色難看的就像是吃錯了藥一般。大理寺是什麼地方,那是三司之一啊,管的就是朝廷大員,唐安若是進了這個鬼地方,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回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事情的原委只有唐安跟皇帝知道,便是冷冷也沒有弄清楚,若是她知道唐安是因爲自己才下獄的,那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將唐安救出來!
不過多時,無名與李元御一道趕回了武英侯府,而此時此刻,冷冷已是喂小唐永服了藥,又讓小唐永睡下了……
“我原是不想讓你回來的,但現在……我要做一件事,所以我必須把你叫過來,不然只怕你會背上天大的罪名!”
冷冷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元御,隨即又是嘆了口氣。說真的,若不是她走投無路,那她是絕對不會李元御的,因爲現在李元御深受皇帝器重,假以時日,那李元御就是下一個唐安……
“夫人,您要我做什麼,我定然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因爲我的命是公子給的。夫人,您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李元御猛地跪倒,心中不禁有些激昂。他今天的成就是與唐安分不開的,若不是唐安,他現在還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馬賊,又或許……他現在已經被別的馬賊給殺了!
“好,好!”
聽到李元御的話,冷冷不由笑了起來。總算李元御沒有讓她失望,總算李元御給了她一個滿意的回答啊!
“我要你們去大理寺,救侯爺出來。”
冷冷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元御,隨後又將目光放在了無名身上。現在唯一能幫她的就是無名跟李元御,而且她只信得過他們兩個人……
“……是。”
李元御一愣,隨即又艱難的點了點頭。這委實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因爲他一直想着入朝爲官,他有一顆上進的心,畢竟他曾經也是一個讀書人。
然他今天只要答應了冷冷,只要他闖入大理寺,那他就不再是軍器監的監正,也不是那個橫行西北的將領,他只是一個小蟊賊,他又要過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若是你們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
似是看到了李元御的猶豫,冷冷嘴脣翕動,終是又說了一句話出來。她不是逼無名跟李元御出手,而是她現在真的抽出開身,不然……她便親自去闖一闖這大理寺,親自將唐安救出來,即便一去不歸,即便惹上殺身之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