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楊國興出‘門’,前者匆匆忙忙下樓直奔市委而去,張裡則慢慢從樓梯下來,一步一步地往辦公室而行,臉上‘陰’沉似水,令人心下發寒,進了辦公室,秘書小劉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看情形,適時地選擇了閉嘴,無聲地倒好茶退了出去。百度+谷歌搜索
張裡一人悶坐在辦公室裡,‘抽’着煙,眉頭緊皺,這個早上給他帶來了太大的震憾,到現在他都沒理出頭緒來,對於把情況及時向楊國興彙報,完全是他本能式的反映,因爲這涉及的事情,幾乎他在發生當時或是之前都及時地向此人彙報過,現在麻煩來臨,他當然要爲自己的經歷找一個證明人。
他相信市長楊會爲他說明一切的,包括那位紀委的萬書記還有更上面的黃主任等,但是現在反過頭一想,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牽涉進了南疆大震動中去,現在雖然說自己獨善其身,但是處境卻是相當不妙的,至少他站在了旋渦的邊緣!
在這個身處異地的邊陲省份,他居然能讓自己夢遊般地走到今天這個境地,着實讓他自己心下吃了一驚!
而長久以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是‘交’流過來的幹部身份一事,仁途於他註定了,他是南疆這個陌生城市的一個過客而已,就算他在這裡取得多麼輝煌的政績或是表現,那也只能說明一種過程,或是一種經歷,於他今後的事情幾乎沒有什麼重要聯繫,他可不相信,憑着他在南疆的風生水起或是吒叱風雲,對今後回到江河會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
既然結局早就註定,何必把自己搞成今天這樣站在懸崖邊,戰戰兢兢呢?
頓然,他心下驀然醒悟,南疆的一年多時間竟然始終生活在一個茫然而又充滿了危機的境地!可怕的是他自己對此竟然渾然不覺!而他本來的根本——‘交’流乾部的身份他卻不知不覺中忘卻了!
張裡的背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兩天後,張裡再次接到了朱至剛的電話。
電話裡朱司令笑言道,張裡同志,請你到省委來一趟吧!
聽着話音,這次多長了個心眼的張裡明白了潛在涵義,當下他也沒廢話,撂下電話他就出‘門’,直奔省委而去。
到了朱至剛的辦公室,他進‘門’時對方依然笑逐顏開地起身相迎,
“老弟,不好意思,又讓你跑一趟了!”
“沒事沒事!”張裡臉上謙笑着客氣了下,刻意打量了下房間,沒人。
也許是看出他心底的意思,朱至剛笑着鬆了手說:“別看了,都在會議室呢!走吧,現在我就帶老弟過去!不過先說好了,今天中飯可是要安排下來的!再走我就不好意思了!”
好好,張裡笑着點頭,跟着兩人出‘門’,朱在前引路。從對方的表情上他看出來,事情正如他所想般可能是解決了。
朱至剛在前七拐八拐,省委的樓內辦公區分得不甚合理,張裡跟在後面有些轉向,最後反正二人走到了一間房間的‘門’口,朱至剛嘴裡笑說到了,然後伸手敲了敲‘門’,這才推‘門’而入。
屋內依然是個小型的會議室,長長的會議桌擺放中間,桌子邊已然安坐諸人。
江河省紀委的高主任等三人在座,還有南疆省紀委的萬書記,但是正中的位置上坐的卻是臉上笑呵呵的黃主任。這多少讓張裡有些意外。
“來來,張裡同志,請坐!”黃主任伸手召了召,並指着旁邊的空位。
“謝謝!”張裡忙點頭致意,臉上含笑,邊快步入座。朱至剛也隨着他並肩坐了下來。
等他坐下後,黃主任笑着側過臉道:“萬書記還是你來說吧!你們一個是孃家人一個婆家人,一個個說,當面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能讓我們的同志有思想負擔嘛!”
黃主任臉上哈哈大笑,屋內諸人均接着笑逐顏開,在這裡,一張冷臉的高主任此時居然臉上也是笑容滿面,那個說話有些衝的王同志就更不用說。
張裡已經完全適應下來了,看着屋的場面他有些覺得好笑。
衆人笑過,南疆省紀委的萬書記正了正身形,開口道:“那好,我先說吧!”
“這個,張裡同志是江河省支援我們邊疆建設的優秀幹部,對於他的以前我不太清楚,但是該同志到了我們南疆後,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上,都是要求積極進步的,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終能保持清醒的頭腦,自覺的抵制不正之風,持身自醒,這是很難得的!作爲黨員幹部這一點做得非常正確!”
“所以,結合實際,我們南疆省紀委給出的意見是,該同志組織紀律‘性’很強,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萬書記說完,臉轉向了黃主任,後者點頭微笑了下,接着萬書記把臉轉過來笑道:“高主任,情況就是這樣,該你了!”
“謝謝黃主任,謝謝萬書記!”高風亮身形一正,顯得很正式道:
“張裡同志是我們江河省委選拔出來的優秀中青年幹部,對於支援邊疆建設一直是我們省委高度重視的大事,臨來前省委陳書記和省紀委曹書記對這件事情均有重要指示,指示我們一定要實事求是,不能冤枉一個好同志,當然也不能放過一個嚴重違法‘亂’紀的□□份子!這是我們一直秉承的宗旨!”——
“現在經過調查,對於張裡同志的舉報完全是彎曲事實,我們回去後一定會迅速將黃主任的指示和萬書記的講話彙報上去,在這裡,藉此機會,我也代表江河省紀委向張裡同志表個態,請張裡同志一定要放下思想包袱,認真在南疆工作,有關事情我們回去會如實上報!”
也許是有領導在場,說得較多,說完,高主任衝着張裡點了點頭。
“謝謝高主任!”張裡忙欠了欠身,點頭致意,雖然對方臉上沒有絲毫的歉意,但是場面上的事情該做還是要做的。
“好了,事情就這樣吧!”黃主任首先起了身,發完話後,挪步出‘門’,萬書記也緊跟着,最後纔是高主任等人動步。
“呵呵,高主任,張市助,趕飯點了,一起吃點便餐吧!”朱至剛笑容滿面的適時‘插’了話道。
本能的張裡想再次婉拒,但是高主任卻笑道:“好呀,那中午我們就敘敘鄉情吧!”
見狀,張裡只好笑着道:“我看還是我安排吧!”
“哎~!說好了是我來,你還搶什麼搶!不都一樣嘛!”朱至剛不由分說把手一擺笑着否決道。
中行,在朱至剛的安排下,一衆幾人坐在了‘春’江市內一處酒樓裡,東道主朱至剛是盛款待客。人不多,一共五人,但是氣氛還算和諧,這裡面很大程度取決於張裡刻意保持的隨和和大度,當然,幾杯酒過後,高主任也臉上有了笑容。
事情到此,張裡才瞭解了全部來龍去脈,原來是江河省紀委不久前收到過一封匿名舉報信,信中詳實了列舉了‘交’流乾部張裡在擔任‘春’江市長助理期間,曾三次收授過賄賂,總計金額過百萬,短短一年多時間,如此大的金額着實讓人吃驚。
接到信的江河省紀委相關人員不敢怠慢,迅速地將信件轉呈上報,一級一級的,最後落到了紀委曹書記和省委陳書記的手上,沒有過多的商榷,省委迅速作出反映,派出了以高風亮爲組長的調查組千里迢迢地奔赴南疆,嚴查此事!
高主任來勢洶洶,完全是出於職業的特點而言,一個副廳級的幹部短時間如此膽大妄爲,這讓從事紀律工作的老紀檢很是憤慨,纔有了一開始的鐵面無‘私’狀。
隨着酒喝得深入,高主任也‘露’出了本來的和善一面,也許是誤會一場,也許是見識了某些場面,反正,最後調查者與被調查者,還有東道主朱至剛都是賓主盡歡而散!
帶着微醺的酒意回到辦公室,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心理包袱,張裡渾身倍感輕鬆,沒有慶幸,更多的他心下多了種感嘆。
因爲現在他才明白,爲什麼許光會說送給一個小小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