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張裡把有關牛莊段的工程前後詳詳細細地道了出來,有些事情楊國興是知道的,像捆綁式招標、拆遷草案等,這些都是市長辦公會上討論過的。百度+谷歌搜索也是正大光明通過實行的。
張裡講得當然不只這些,只是用了一種不肯定的語氣說了些許事件之外的東西,例如他收受手法如出一轍的茶葉,指揮部會議上討論時有人恰當地提出了捆綁式的方法,當然,拆遷草案是自己點的啓發,衆人一致討論出來的。
講了這些,其中當然少不了提出牛莊的所謂關係,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誘’因,不能忽略!
等他講完,楊國興臉上已然恢復了平靜,屋裡沉默了好大一會,楊國興才說:“你收茶葉的事爲什麼不早跟我說?再晚下去‘性’質可就嚴重了!”
張裡苦笑了下說:“跟您說又能怎麼樣!常委會決定的事,您也只能服從啊!帳戶是您給我的,反正第二天我就叫人匯了出去!到底是多少我也不知道!”
半響,楊國興才長嘆一聲,點了根菸,順手丟了支過來,張裡忙接住,自己點上,屋裡煙霧嫋嫋,兩人臉上都有些無奈的神‘色’。
過了好大一會,楊國興才說:“這封信是直接寄到市長信箱的,其他人可能也有,你覺得是什麼來源呢?”
想了想,張裡搖了搖頭,嘴裡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看不出來,不過從內容上看,這個人知道的不太多,更多的是一種猜測,有些事情他就沒說清,像牛莊的事,他只說了富林集團利用關係——”
咦?說到這裡,他自己停了下來,連忙又拿起信紙看了起來,沒錯,從頭至尾一直是說富林集團利用關係,與拆遷人員勾結,茅頭指向承建商和拆遷人員,其他並沒有涉及!
“我知道了!”稍一思索,張裡便明白過來,臉上也笑了起來。
“知道什麼了?”楊國興有些意外地看過來。
張裡一笑說:“您看,這信上寫了兩方面涉及,一是富林集團二是拆遷人員,他對於牛莊的特殊關係和其他更多事情並沒有寫出來,嗯,而且,而且從敘述上看,語意模糊,猜測和臆想成分居多!十有**出在建築商方面或者是拆遷的普通工作人員身上!”
張裡心下篤定起來。
楊國興稍一思索,便明白過,笑着點了下頭,嗯了聲,伸手習慣‘性’的摩了下摩下巴。下巴上的鬍鬚颳得鐵青,楊市長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種睿智的神‘色’。
“要真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寫的,說明其用心可嘉啊!”楊國興嘴裡讚歎了句。
沉‘吟’了下,接說:“好了,就這樣吧,現在你負責着拆遷上的工作,一定確保穩定不能醞出事端來!”
張裡點點頭告辭出‘門’。
楊國興的動態與他想像中的完全一致,面對着強大的背景環境,只能是堅守,市長又如何?他也無法改變現狀!念人及己,想想在這座樓裡,好像市長楊國興與他處在同一種狀態下,他的臉上苦笑了下。
慢慢走到辦公室,一進‘門’,秘書小劉就起來說,老大,剛纔周市長來電話找你,說有急事,請你回來跟他聯繫一下!
好,我知道了!張裡點點頭,心下明白,八成也是爲了舉報信的事!
剛想伸手推‘門’進去,手伸了一半,張裡就縮回了手,轉身接着出‘門’,直接往周同的辦公室而來!
秘書小李看到他,忙笑着起身相迎,跑進去通報。
張裡進屋,周同已然從桌後起身走了過來,笑下了,很難看,兩人握了握手,周同便讓着坐到了沙發上,小李忙倒上茶水,周同揮了揮手,小李知趣地快步退出,緊緊地帶上了‘門’。
“舉報信的事你知道了吧?”周同甩過來支菸,悶聲道。
“嗯,剛纔楊市長召我去說得就是這個事!”張裡啪的一聲點上煙,眯着眼道,心下對周同的信息靈通感到吃驚。
“嗯,楊市長有什麼指示?”周同臉‘色’有點難看,擡眼過來不急不緩道。
“唉,我說了,這個工程招標的捆綁式,還有拆遷工作的草案細分化,都是會上集體討論出來的,招標也是公開的,現在搞強拆可能是引起了一些反映,說得都是些子虛烏有、憑空臆斷的事,一點真憑實據都沒有,怎麼能這樣呢?”張裡一臉的不耐煩神‘色’。
“是啊,現在的人啊,就會胡‘亂’編排、不搞點‘花’樣出來不罷休!公衆監督、□□也不是這麼個搞法嘛!”周同的臉上也感嘆起來。
“噢對了,楊市長指示說,一定要確保拆遷大局的穩定!不能出‘亂’子!”張裡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道。
“嗯!這一點很重要!不能再出意外了!”周同臉上瞬間變得很嚴肅說,
“這樣,一會我就打電話給劉松林,你跟着再督促一下,工作上還是要講點方式的嘛!一味的強拆也不行!”
“好好,我馬上就去落實!”張裡重重地點了點頭。
周同微笑着起身,張裡也笑着起身,兩人握了下手,便結束了談話。
張裡出‘門’,身後的周同臉上一下子嚴峻起來,‘抽’了兩口煙,便一伸手掏出了身上的手機,翻了翻,按了一個號碼撥了出去。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周同的臉上才舒展起來。
出了‘門’的張裡,心下也在暗自猜測,剛纔提到向市長楊國興彙報,自己的說辭對方肯定是將信將疑,明眼人都知道自己是市長楊國興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周同肯定很想知道,但自己把捆綁式和草案扯到一起完全就是把兩人的責任劃了等號,再以一句確保穩定大局,這些足以讓對方放了心了!
不出意外的話,許光應該很快就要請自己吃飯了!
果然,當天下午,許光的電話便到了!
“張哥,晚上有空吧,一起聚聚吧,好久沒跟你喝酒了!”電話裡許光笑着隨意說。
“好啊,我正好有事找你!就我們三個啊,不要太多!”張裡沒有推辭,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當晚在翠湖邊上的酒店內,一個包間裡坐着四人,說說笑笑,好不開心。正是張裡、許光還有闊少。
酒過三巡,三人都有了些酒意,許光笑說:“張哥,你的述職報告,組織部給了很高的評價啊!邱部長親自寫的!”
“噢?!”張裡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說:“那我就多謝老弟了!”
許光把手一擺笑說:“哎~,小事一樁,哥你來南疆,那是支援邊疆建設的,像哥這樣的人才,給個優秀黨員都不爲過!”
“你看你,到‘春’江後,機場項目、抓真池、華興改建抓質量等等,這些都不是一般幹部能做到的啊,特別是真池,臭了那麼多年,哥你一接手,效果是立竿見影啊,‘春’江誰不知道?”
張裡呵呵一笑,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許光嘴上抹油說得那麼好聽,無非還是爲了舉報信的事!看來這幫人還是對自己有點不信任啊!
闊少一臉的驚異狀說:“咦?許大少今天是怎麼啦?我得怎麼聽得有點那個呀?”
“‘操’,那個呀?別扯淡!”許光笑罵着拍了下闊少,兩人哈哈大笑。
張裡一笑,擺了擺手,示意闊少先出去,闊少笑着剛要起身,許光一把拉住說,“走什麼走,自家兄弟,哥你說吧,沒鳥事!”
闊少把手一攤,笑說,“別怪我噢,不是我沒眼力勁,你們說你們的,我裝聽不見!”
“算了吧你,‘操’,我哪樣事你不知道!”許光有點匪氣似地硬扯着闊少坐下。
張裡笑笑,說:“這個你呀,回頭讓他們查下,據我分析可能是同行之間競爭所造成的,還有,拆遷上能讓就讓點,好不好,穩定壓倒一切!”
“哎,對對,穩定壓倒一切!”許光臉上豁然開朗,笑着端杯敬過來。
三人放下杯子,許光有些疑‘惑’說:“哥,這個同行競爭有這麼厲害嗎?”
張裡笑笑,一伸筷子指向闊少說:“你問他!”
“切!你啊,沒有真正做過生意的人,是永遠體會不出商場如戰場的感覺的!”闊少也大模大樣的教訓起來。
“嗯,好像有點道理!”許光撓了撓頭,沒有像往常樣在乎闊少的自以爲是狀。
想了想,張裡說:“噢,對了,還有一件事,真池大道也是黃建的吧?”
“是啊!怎麼啦?早八百年的事兒了!”許光有些不解道,
張裡於是笑着就把有關治理真池排污時的舉報說了下,特別是信上主要內容訴及真池大道違章建設開發的事提了提。只所以這樣說,張裡是想如果這封舉報信真的是普通拆遷工作人員寫的話,這樣一說,多少也有了點保護的意思。
他笑着末了說:
“你看,結合這次事情,兩次都是針對他的,有沒有點關聯啊?叫他自己好好想想!”
“噢,對對!”許光一臉的恍然大悟之‘色’,連連說:“哥,你真高!我算是服了!”
“做生意多結緣少結怨,這是大道理!”張裡接着點評說。
“對對,結緣結緣!”許光滿臉歡笑,端杯敬酒,一口乾掉後,一抹嘴說:“那都是老頭子的事兒,關我屁事!”
張裡卻聽得心下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