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年輕領導的目光平平,但是朱剛還是心下沒來由的一跳!
想了想,張裡便微點了下頭道,行,你安排吧!
哎,好好,朱剛心下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忙點頭應聲。又略坐了會才起身心滿意足地離去。
其實朱剛建議年輕領導帶隊到呈江,也有他自己的考慮,記得當初帶人在呈江段巡查時,呈江當地對其招待可謂相當熱情,席間的領導酒酣耳熱之際,於是說朱局啊,你們真管局和我們呈江是老關係了,朱剛不解忙問何故,記得當時副縣長吳炳文說,來來來,老朱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徐書記,你知道的吧?
徐書記就是徐寶成,此公當時一臉的笑意,朱剛點頭說那當然。
吳炳文說,你看啊,徐書記是我們市裡分管招商工作這一塊的,工業園區是我們呈江的重要經濟試驗田,是我們的招商引資工作的具體成果!朱剛茫然地點了點頭,吳副縣長笑了笑,再給你說深點,你們真管局的領導是張市助吧?朱剛點頭說當然,吳副縣長又說,我說的老關係就來自徐書記和張市助!你明白不?
朱剛一時沒回過味來,吳副縣長笑接着說,張市助是哪裡人?朱剛嘴裡不由接說江河啊,吳副縣長說對呀!我們徐書記也是江河來的!明白了吧?
這下朱剛聽明白了,搞了半天自己來查污對象的主管領導居然跟自己的局長有同鄉之誼!當然了朱剛也會來事,當時也就順勢端杯來敬了酒,徐書記笑逐顏開地兩人碰杯,說不用客氣都是自己人!
吳副縣長在旁繼續溜縫說,實話告訴你,朱局,徐書記和張市助兩位都是坐的一班飛機來的南疆!
朱剛臉作恍然大悟狀,連說失敬失敬,還請徐書記多關照!
飯是吃了,但酒桌上的一出,卻讓朱剛在心裡念念不忘,他明白呈江的吳副縣長在聯合查處排污的事情當口,搞了這麼一出,無非是與真管局想搞好關係,他們是污染大戶,現在真管局大權在握,完全對他們的工業園區持有一票否決權!吳副縣長笑臉相迎拉近套,就在於他的帶隊聯合執法調查!
但是朱剛心下沒底,從來沒有聽過領導說過這事,當然了,與年輕領導不長時間的接觸,讓他覺得幹事雷厲風行、軟中帶硬,看上去和氣面善,其實是原則性極強的!所以朱剛當時思慮再三,還是嚴把執法力度,不客氣地封了園區內的幾家企業!
自然他的不客氣,就讓雙方搞得有些不愉快!朱剛對此是心知肚明,但情況不明,他只能按年輕領導三令五申的要求來開展工作!另外,他也想看看情況!
但是前兩天呈江的徐書記居然就直奔到了真管局,當時朱剛心下就有些擔憂,搞不清二人間的深淺!還算好,忐忑中,徐書記當着他的面,與年輕領導電話裡談笑風生,約了中午相聚!看樣子不是想像中那麼嚴重。
後來再隔一天,吳副縣長再次駕到,這次對方是熱情熟套,遞上材料,交談甚歡,朱剛笑臉相迎,最後,吳副縣長說這事我們跟張市助已經彙報過了,還請朱局多關照!
朱剛聽得心下隱覺不妙,正想找時間去彙報,但今天年輕領導就來了。
藉着這個機會,朱剛也想試探下,呈江人做事的風格他了解一些,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纔有了剛纔對年輕領導的建議一事!
只要一把手帶隊下去,到時怎麼做,他都聽吩咐,到底你呈江的徐書記能量有多大,到時全部就對上口了!是鬆也好,是嚴也好,他朱剛只是奉命行事!
一場摸不清看不見的領導人際關係,就被朱剛在無形中巧妙的橋接到了一起!
出了門的朱剛心情舒暢,不但避免了人際關係的一個誤區,同時,他還接了一個差事,替領導分了憂,至於真池大道的複雜情況,他一點都不擔心,查排污就查排污,在省市一片狠抓共管的情況下,真池大道的地下管道必須要與即將開始的市政基礎設施地下管網相接口,這樣的事沒人敢違反大勢!無非是到時給點時間,管得稍鬆一點,說不定還能再撈個人情呢!
朱剛心情美滋滋地一路回了辦公室。
且說張裡坐在辦公室裡稍事休息,剛纔副局長朱剛的提議一出口,他就明白了大半用意,典型的朱剛是搞不清自己與呈江那邊的事,說白了點,朱剛怕得罪領導!變相的讓自己出面到呈江巡查,無非是想借機抽身難題!
想到這裡,張裡不由得臉上笑了笑,心下對這個朱剛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下午快下班時,張裡又接到了闊少的電話。
闊少說,姐夫忙什麼呢?晚上許光說約着聚聚,讓我給你打電話,得空嗎?
張裡笑說,你回來啦?考察得怎麼樣?
闊少笑說,我能考察什麼呀,無非是跟着出去瞎轉轉唄!這不,剛回來!
這段時間以來,闊少一直在許光的後面到處轉悠,許光對其倒是熱情異常,不停地介紹些項目,包括上次的玉石生意,但是闊少除了到邊境外溜了一圈外,便再沒有下文了,在這件事上,他聽從了張裡的建議,玉石風險極大,除了技術和眼光外,還有着摸不着看不見的所謂運氣,闊少思索再三,還是選擇了退卻,但是許光不以爲意,依舊拉着他滿南疆地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具體的張裡也無暇過問。
闊少說我這一回來就想起你了,許光這傢伙非叫我打電話給你!張裡笑說好啊,那就聚聚,正好想跟你聊聊!
下班後,張裡依然慢慢悠悠地散步走到體育場門口,闊少的車早就在路邊停着了。遠遠地看見,張裡臉上閃出一絲笑容,與闊少有日子沒見,還真是有點想念,看來在這孤獨的異鄉,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最容易拉進的!
可能是從倒視鏡中看到他來了,張裡走到車邊時,車門輕輕的就打開了,張裡笑着伸手拉開門,一欠身坐了進去。
姐夫啊,你說我就沒搞懂了,都說人家當官的有官架子,或者說叫官威,闊少戲笑着遞過一支菸,笑說我就奇了怪了,你一個人在這大街上慢悠悠的散步,看上去怎麼跟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呢?按說你的官不小了呀,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說笑間,闊少把火花塞拔出來遞了過來。
你呀!張裡笑笑,伸手接過,湊上菸頭點燃,長長地呼出口煙,笑說一見面就跟我瞎開玩笑噢!什麼官不官的!
兩人哈哈大笑,闊少一臉的得意說,我明白,人家說越大的官越平易近人,越是小官越搞得半瓶醋似的!你就是屬於前者,大氣!
闊少邊說邊豎了豎大拇指。
行了,別瞎白話了,開車!張裡笑拍了闊少的肩膀,兩人說說笑笑,車就慢慢一拐上了馬路。
張裡說你最近又有什麼新發現啊/說來我聽聽!闊少笑說哪有啊,去了趟東江,那邊礦多,許光說開礦賺得快,帶我下去走了走!
噢?張裡臉上一意外,笑說,不得了,現在礦產類不簡單啊!工業大發展時代,搞這類的都吃香!
闊少說是啊,我知道開礦發財,可是麻煩也不少啊!
嗯,有道理!張裡也笑着點點頭,說那倒是,安全生產就是首要問題,不出事則了,一出事就是天大的窟隆!
闊少說那當然!這玩意兒不能光看發財,也要考慮風險!你知道我的,麻煩的事不愛幹!風險小的,來錢快的,我最喜歡!
張裡笑說你倒是不謙虛啊!還是幹你的官倒吧!這最好!
兩個間現在說話都很隨意,張裡管闊少的這種生意類型叫官商官倒。
哎,行了行了,姐夫,你就別拿我說事了!闊少忙矢口叫停說,我現在就是想搞官倒,也沒法倒啊!你這個官兩袖清風、一身正氣的,你我都指不上,南疆我還認識誰呀?
張裡笑說又來了,你認識那麼多的圈子裡人,誰不能幫你?我看啊,你就讓許光幫幫你算了,他手上隨便漏點,就夠你忙的了!
他?闊少臉上一臉不屑,笑說這小子無利不起早,有便宜他從來都不放過,哪能輪到我啊!
看着闊少一臉的調侃神色,張裡笑說那你就不能拉着他一起跟你搞搞礦什麼的?
闊少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一邊開車一邊說,別提了!這小子比我還懶,這種辛苦的事他從來不幹!你看拉着我左介紹右考察的,其實這些他都是不幹的才推我上的!
噢?張裡奇道,開礦都看不上,那他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