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裡稍沉吟了下,道:“具體的你把關吧,要是能行,就辦吧。這邊我再看看。”
“好的!”程向東也應道。
自從老闆身兼着管委會主任的要職後,有關深層次改革的事就大多落到了他的肩上,區長孫先羣主持全面工作,這些累活難活就由他一肩挑了,對此,他也感謝老闆對自己的信任,沒有絲毫的怨言。
“行了,就這麼着吧,該去市政府開會了。走吧!”
張裡也正好起身,時間差不多了,要到市政府開會,正好程向東也要代表區政府過去,區長孫先羣和副區和屠志國兩人下鄉去了,檢查落實前段時間下發的扶持措施等,趕不回來,只好由他代勞。
兩人說笑着下樓,週一鳴也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程向東回身道:“小周,你剛纔想什麼美事呢?臉上都笑起來了,說出來我也樂樂?”
“沒有沒有,程區長,我,我只是想起個笑話,——”週一鳴當下慌得連忙扯話蓋道。
“噢?笑話?什麼笑話,這麼好笑,快說!”程向東也作驚奇狀道。
這下週一鳴更是臉上窘困色不安,吭哧吭哧好大一會,也說不出半個字來。惹得程向東哈哈大笑,張裡在旁也隱約猜出點意思來,也跟着呵呵笑了起來。
兩人一起上了張裡的車,程向東的車跟在後面,一路往市政府而來。
二人到達時,會議室裡到了不少人,一些熟人也彼此打着招呼,張裡和程向東也各自笑應招呼,走到各自位置坐定。
沒多久,市領導到達,市長姜宗憲面色嚴肅,不苟言笑走在最前面,大背頭梳得一絲不亂,保養良好的臉上,再配上表情,一副相貌堂堂的正面形象,很有些領導氣派。後面緊跟着的是常務副市長錢運生,他的年齡比姜宗憲要輕些,一張奸白的臉上,持着微笑,但是要進走近的話,你又發現好像不是在笑,這就叫皮笑肉不笑,這種人都比較陰。
後面纔是主管工業的副市鍾嚮明,此人倒是相貌平凡點,看不出什麼特點,好像很樸素的樣子,臉上也是神色平和,再後面纔是政府秘書長、委辦主任什麼的。
領導們走向前面主席臺就座,會議由副市鍾嚮明主持,宣佈了有關省政府作出在項州投資興建大型玻璃廠的決定,投資大約總體規模、預期前景等,哆哆啦啦一大套,然後是市長姜宗憲發表講話,無非是老一套,什麼振興項州經濟,全面落實好省裡的重大投資項目,堅決做好相關支持配套工作云云。
張裡也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便不再用心了,這種會議聽幾個關鍵詞,記住大體事情就行了。其餘全是廢話!而且會後還有相關的文件傳達,上面寫得遠比說得更詳細清晰!
可能是有不少人和張裡抱有同樣的心思,再加之又是炎熱的夏季,下午四點鐘左右,正是人一天當中乏力的時候,會場裡有些人已經低頭在眯着眼了。張裡沒有,他是擡起頭,眼睛直勾勾平視前方或是盯着主席臺上一個點,這樣乍看上去,還以爲他是在專心聽講呢!
就在此時,只聽臺上的姜宗憲突然對着話筒大聲道:“注意會場紀律!”
猛然間的大聲,讓場內的人都是爲之一震,幾個迷糊大勁的人,明顯的擡頭四處轉顧,有些迷茫,半響見沒什麼動靜,才重要沉下腰。
“鍾吾縣的張立聞在不在?”姜宗憲對着話筒又是一聲大吼,明顯有些惱怒之色。
“在!”隨着一聲清晰的回答,張裡也偷偷轉頭,只見老張站在會場裡,明顯有些精神不振的樣子,
只聽姜宗憲道:“這次省裡投資大型玻璃廠,就是要依託你們縣裡的井口礦,以後的原料需求量會很大,你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另外,你們縣裡還有一個合資的玻璃廠,這方面你們要做好協調工作,以大局爲重!明白嗎?”
張立聞也擡起頭,直了直腰,大聲道:“明白!”但是張裡明顯能聽出張立聞話裡有負氣的意味,好像有些發泄似的大聲回答。
“嗯,請坐!”這下姜宗憲臉上才露出滿意之色,張裡也心下暗笑,就在這時,只聽姜宗憲又是一聲大喝道:“管委會張裡!”
匆忙間,張裡連忙應聲,站了起來。他可沒有張立聞的垂頭喪氣樣,不卑不亢地站定,眼睛平視前面的主席臺。
姜宗憲沉着臉道:“這次省屬玻璃廠項目選取址就在你們經濟開發區,你們要儘快拿出規劃詳情來!並且要做好相關的必要準備工作!明白嗎?”
“明白!”張裡聽後,臉上也是面無表情的脆聲應了下,隨即坐下。
市長姜宗憲也是嘴角鼓了鼓,但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又重新開始接着作講話。
枯燥冗長的會議直到五點多一點才結束,爲了件江玻廠落戶的事,整整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領導走後,與會人也一鬨而散,三五成羣大聲說笑着往外走,又挺過了一個難捱的會,坐了兩個小時,該起來活動活動。
張裡也懶洋洋起身,程向東站在門口,他慢慢走着,心裡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每回給人家開會,大講特講,時間長的也有,那時自己都不覺得累,怎麼坐在下面聽別人講,才兩小時,他就發覺屁股有些麻,身上懶散散的。
看來開會這種形式,是講的不累聽的累,站着不累坐着累!
正邊走邊胡思亂想,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張書記,等一下!”
不用回頭,張裡就知道是張立聞,果然,後者一臉精神不振的樣子,快步來到自己身邊,
“噢,老張啊,有事?”張裡也笑着道。
“唉,老弟,咱們就是苦命啊!”張立聞苦笑着,並肩上來向前走着道,
“你說這叫什麼事?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這不是逼良爲娼嗎?”
“你注意點!”張裡笑着小聲道,看了看身前身後的人,對方的話一張口,就是一股牢騷味撲面而來。
“怕什麼?我現在都想摞挑子了!”張立聞嘴裡嘀咕道,但聲音明顯小了下來。
張裡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理解理解!”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門口,程向東也笑着跟上,一起三人走到門外,下了樓梯到了停車場,站在空地上,張立聞才掏了根菸,遞過一去給程向東,兩人點了起來。
“老弟,還是你好呀!”張立聞感嘆道,“算了,要不我來你手下幹吧!”
“哎,老哥,你這話是亂說了!”張裡連忙伸手打住,“家家都有難唸的經,你就想開點吧!”
張立聞鬱悶道:“我想得開有什麼用?鄧書記在辦公室裡發了半天的火,現在恐怕還在慪着呢!這是把咱倆架在火上烤啊!你說是不是?”
張裡一聽,呵呵一笑道:“咱們差不多,我也在火邊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