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龍內心反覆盤算,思量着事情全部細節,花費巨大代價換取自由,他不希望自己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良久,柳文龍向着林楓道:“燕帝,割地之事,咱們可以商量,但賠款數目太大,燕軍帶走睢陽城內全部財富,短時間內,老夫難以籌集百萬黃金,可否減少,或者延期償還?”
柳文龍很無奈,既不肯花費巨資,又想獲得自由,何況,林楓說的數目實在太大,百萬黃金相當於千萬兩白銀,若答應林楓要求,無疑被燕國掐住脖子,生死難料。
“樑帝,割地之事兩國可商量,何況,根據局勢變化,燕國未必選擇西北四郡,這需要會盟再確定,但賠款之事沒有商量餘地,一千萬兩白銀看似數額巨大,然樑國有盧氏支持,又變法二十載,千萬兩白銀對樑國來說,該是小菜一碟,樑帝若不答應,事情恐怕沒有和談餘地了。”林楓道,一千萬兩白銀數額確實不小,然溫氏和段氏歷年來在燕國投資已經不下餘這個數目了。
反觀樑國有盧氏,又經歷過變法,能暗中訓練百萬軍隊,千萬兩白銀樑國不能直接拿出來,但稍稍籌集,肯定不止千萬兩白銀。
柳文龍瞪了眼林楓,心中暗罵林楓卑鄙,先前還言談賠款之事可商量,眨眼工夫,卻說賠款之事沒有商量餘地,若非自己沒有被俘虜,兩人處於平等地位,他會不假思索與林楓翻臉。
奈何寄人籬下,要想重新登上權力巔峰,他必須忍辱負重,暫時不能與林楓撕破臉皮。
咬了咬牙,柳文龍狠下心來,道:“燕帝,老夫答應你的請求,當前,你是不是先放了俊熙和馮異,老夫馬上命令兩人前往各郡籌款,否則,黃室內根本拿不出千萬兩白銀!”
“柳俊熙可以離開,馮異必須留下,十日內,燕國必須拿到賠款,不然,無論西線的燕軍,還是睢陽城內的燕軍,又或者東北的燕軍,七十多萬燕軍,會徹底碾壓樑國,即使諸侯國抵制,也不會改變燕國初衷,樑帝,你好好思考下。”
七十萬燕軍,柳文龍獲悉,心中咯噔一跳,長久來,他與朝中大臣以爲樑國境內僅有二十餘萬燕軍,豈料,數量這麼龐大。
林文龍惆悵的點點頭,無可奈何的道:“依照燕帝意思吧!”
這時,林楓沒有再逼迫柳文龍,扭頭對着林梟,道:“二弟,安排柳俊熙與樑帝會面,對了,離開時,你可直接帶走公主。”
言畢,林楓揹着手,轉身離開了偏殿!
林梟望了眼柳雨彤,又看向柳文龍,語氣肅重的道:“樑帝,你放心,不管燕國與樑國將來是否水火不容,本王都會用心呵護公主的!”
林文龍沒有言語,轉身也向着偏殿外走去,此刻,他身陷囹圄,自身難保,豈會有精力估計柳雨彤,總就要嫁,嫁往燕國,縱然他不同意,又有能力改變呢?
偏殿內,林梟尷尬的望了向柳雨彤,道:“公主殿下,你可選擇現在就與本王離開樑宮,也可繼續在樑宮內逗留數日,本王不會強迫你!”
“謝王爺,雨彤還有事情處理,暫時無法隨王爺離開,希望王爺不要介意!”柳雨彤欠身向林梟道,說完,轉身也離開偏殿。
接下來數日,燕軍除了鐵甲騎兵還堅持攻城掠地外,林楓把趙俊率領的刀鋒戰士,與張羽麾下五萬輕騎全部調集回來,駐守睢陽城東面,與宋軍針鋒相對。
幾日裡,他先後收到盟主李釗,南趙君王趙帆,北趙君王趙柯書信,要求燕國暫時休兵,待各諸侯君王抵達睢陽城,重新劃分利益版圖後,彼此要麼聯合,要麼獨戰,全憑實力說話。
當前,若燕國鐵心獨吞樑國,引起各諸侯國不滿,局面失控,燕國復出代價由燕軍獨自承擔。
林楓瀏覽過書信,壓根沒有在乎對方信中威脅,要戰便戰,何必囉囉嗦嗦。當前,林楓心思全部放在怎麼收服馮異的事情。
馮異乃諸侯國名將,此戰表現他也有所瞭解,若非宋軍水淹睢陽城,狼騎軍損失慘重,林梟不會輕易攻陷睢陽城,更不會攻克樑宮,生擒馮異。
何況,馮異乃諸侯國名將,排名不低,當前,燕國新秀將領不少,卻極少有像馮異這般經驗老道的將領,倘若能夠招降馮異,對燕軍而言,簡直如虎添翼。
然而,該怎麼讓馮異對樑國死心,該怎麼死心塌地給自己效忠,林楓花費了不少心思,總算了有了眉目。
他注意力放在了曾經的樑國太尉張步身上,希望利用張步,成功收服馮異。
林楓命人請來張步,好酒好肉款待後,張步酒醉飯飽,跟隨林楓走進偏殿,恭敬問道:“燕帝陛下,招待老臣,老臣惶恐不安,不清楚燕帝究竟所爲何事?”
林楓坐下,端起茶杯,輕輕撥動着被子中茶葉,笑着道:“張太尉,據說你家裡七十八口人,對嗎?”
張步聞言,下意識點點頭,卻不清楚林楓葫蘆裡裝着什麼藥,難不成?不久前,他曾進宮,聽宮中太監說,樑帝正在迅速籌錢,據說樑國朝堂大臣,要想獲得自由,每人必須花費巨資配給燕軍,當作軍費損失。
此刻,林楓忽然提起,張步猛然想到,莫非林楓準備告知自己這件事情,準備先禮後兵。
想到這裡,張步驚慌的道:“燕帝,老臣已經派家族管事籌集錢糧了,十日之內,肯定能夠湊齊!”
林楓卻笑着擺擺手,道:“張太尉,你覺得馮異爲人怎樣,軍事才華怎樣?”
察覺林楓根本不在乎自己,轉而詢問馮異,張步戰戰兢兢的道:“馮將軍乃樑國名將,忠君愛國,是樑國三位主帥中,惟一一位沒有參與皇儲之爭的將領,爲人自然不用說了,燕帝放心,馮家正在籌備錢糧,肯定會把百萬紋銀送到燕帝面前!”
林楓失望的搖搖頭,笑而不語!
張步忙問:“燕帝何意,莫非老臣說錯了,還是百萬紋銀數量太低,倘若馮家湊不齊紋銀,老臣願意代替馮將軍償還。”
林楓面色肅重,語氣剛毅的道“馮異乃當時名將,朕親自與他交手,在十全把握下,依舊沒有全殲狼騎軍,足以可見,馮異非等閒之輩,太尉又說,馮異忠君愛國,朕特別喜歡這般忠心的人,對朕來說,百萬紋銀抵不上馮異將軍一命。”
張步多年伺奉樑帝左右,能成爲樑國三大肱骨之臣,除了本身有能耐外,還善於察言觀色。
此刻,聽到林楓言語,剎那間皺起眉頭,嗅到一絲異樣味道!
他以爲自己答應賠償馮異的贖金,林楓釋放馮異才對,然而,眼前情形,似乎與錢糧無關。
瞥了眼神色驟變的張步,林楓輕笑,道:“張太尉乃樑國重臣,能力和處事方法,朕恨敬佩,是故,朕希望張太尉幫朕勸服馮異,答應效忠燕國,爲燕國東征西討!”
頓時,張步面色黑了下來,原來林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堂堂樑國太尉,若幫助他國勸降樑國將領,事情要傳出去,不但顏面全無,連當前地位也保不住,更會被樑帝驅逐出朝堂。
何況,宋軍水淹睢陽城後,樑國朝中大臣死傷慘重,當前,又面臨諸侯兵鋒,正是用人之際,自己勸降馮異降燕,豈不是助紂爲虐嗎?
張步擡起頭,神色充滿疑慮的問道:“燕帝,你確定不是和老臣開玩笑?”
“君無戲言,莫非張太尉常常把樑帝的言語,當着玩笑?還是說,在張太尉心中,朕沒有半點帝王威嚴?”林楓嘴角噙着笑意,語氣卻咄咄逼人,讓張步不寒而慄,坐臥不寧。
張步聞言,迅速站起來,拱手道:“老臣不敢!”
林楓什麼爲人,他處於朝堂上,自是瞭解林楓處事手段,今天,他要輕視林楓,怕是難以活着離開偏殿了?
畢竟,林楓爲不折不扣的馬上皇帝,殺人如麻,當前,他爲燕國俘虜,稍稍有丁點引起林楓不快的地方,就有可能馬上人頭落地。
躊躇時,林楓卻啪啪拍着手,兩名侍衛從外面走進來,一人手中端着盤子,盤子上改着紅色綢布,侍衛走到張步前面,恭敬的放下盤子,安靜退到旁邊。
另一人,懷中抱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笑盈盈逗着孩子玩耍,張步看到後,卻神色驚恐,忍不住癱坐椅子上,有氣無力的朝着林楓道、:“燕帝,這是爲何?孩子是無辜的。”
“張太尉,你想太多了,這個孩子極爲可愛,朕的兒子也恰好這個年紀,是故,朕想把孩子帶回晉陽城,給孩子找個伴!”林楓笑呵呵道,向着侍衛示意,伸手抱過了孩子。
霎時,張步徹底明白了,今日,林楓不僅要馮異,還要讓他暗中爲燕國效力,成爲不折不扣的叛徒,什麼給孩子找個伴,顯然是要把自己小兒子當作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