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會,自中午開始,延續到了傍晚,因爲林楓醉倒,被太監擡離頤和殿,才徹底結束。
前期,林楓還興致勃勃與諸位將領談論政務,可喝到興處他便把控不住了,也少幾份皇上威嚴與禮節,像在軍中似的,與柳玄遠等人暢飲起來。
以至於參與宴會的將領全部醉倒,留下來殘羹剩飯,宴會才結束。
今日,柳玄遠喝的暢快,儼然是來者不拒。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年來,他首次返京,又是得勝歸來,更重要,皇上先前連續敬了自己三杯酒,讓他受寵若驚。
商議政務之後,皇上又甩開膀子,與大家拼酒,可能情景看起來很不協調。
皇上不尊,臣子不敬,奈何喝酒時,林楓的豪爽與大氣,讓主將在熱烈氣氛下,也沒有太多顧忌。
王圖霸業談笑中,不是人生一場醉,皇上熱情,大家豈會壞了興致,結果喝得酩酊大醉,對柳玄遠等人也是無上榮幸,足以表明君臣關係親密。
次日,林楓醒來時,頭腦發脹,暈暈乎乎,有點不適應醉酒帶來的後遺症。
幾年來,他也喝酒,卻在向從前狂飲,這次喝得酩酊大醉,實在是太高興。
他僅僅記得,自己喝下一杯酒後,腦袋一歪,便倒在了案臺上,接下來的事情,再沒有任何記憶了。
迷茫中,北辰鸞端來清水放在旁邊,幫他整理衣裝。
昨夜若非韓雪箋提醒,北辰鸞根本不會意識到林楓會喝的大醉,當她派人去勸阻時,已經爲時已晚,頤和殿內,滿是酒氣和醉倒在案臺上的諸位將軍。
對這樣的場景,她不是很喜歡,不過,在這個時候,還需要照顧林楓。
命令太監把林楓送到自己寢宮,又親自給林楓更衣沐浴,簡直苦不堪言。
從晉陽城到燕京,包括大婚期間,她也沒有看到過林楓醉酒。
在她印象中,林楓理智,從容,淡定,彷彿任何事情都在他掌控中,昨夜卻喝的沒有意識,作爲皇上,這是不該發生的事情。
何況,作爲女子,她討厭醉酒的男人,即便林楓是皇上,也自己相公,她依舊厭惡。
不過,討厭歸討厭,她也沒有甩手離去,兩人已經成親,她有義務照顧林楓,擔心宮女照顧不周,還是親自服侍。
北辰鸞端着杯溫水,放在手心,確定溫度合適,坐在秀船邊緣,把水杯寄給林楓,道:“相公,河口溫水漱漱口!”
看着北辰鸞貼心的樣子,林楓有點好笑,平日裡,北辰鸞對他依舊有點牴觸和冷淡,卻不來先前舉動這般悉心,細微之處見真情,足以看出北辰鸞對自己是有心意的。
林楓接過水杯,喝了口溫水漱口,擡頭望了眼北辰鸞,雙眸暗淡,一雙熊貓眼,看起來帶着倦意。忍不住道:“夜裡沒有休息嗎?”
他想象的到,自己醉酒後,北辰鸞要面對的場景,不僅有幾份自責,只顧把酒言歡,沒有考慮到後宮女眷的處境。
聞聲,北辰鸞擠出一絲笑容道:“不礙事,照顧相公,不是臣妾分內之事嗎?”
即便與林楓大婚,她與林楓相處還是有幾份生疏與隔膜,畢竟,滅國破家之仇,短時間內,根本化解不了。
不過,她也清楚,這個男人風光迎娶了自己,又給了自己全部美好的東西,單單作爲夫君而言,已做的足夠好了。
即使她平日裡對林楓的關心,表現出不領情的樣子,卻也記得對方的好。
林楓起身,察覺自己換了貼身衣物,不禁暗歎北辰鸞貼心,道:“鸞兒,我準備把皇城遷往晉陽城,或許兩三個月內,便付諸行動。”
“嗯!”北辰鸞點點頭,應了聲,政務上的事情,她不懂也不關心,但聽到遷都之事,情不自禁想起北辰穹與北辰格處境。問道:“十四弟,十五弟,也要返回嗎?”
兩人已經淪爲階下囚,與往日處境相差極遠,又被林楓限制自由,每日在府邸內生活,她不敢想象兩人究竟過着怎樣的生活。
現在林楓遷就,寵愛自己,她希望憑藉的力量,儘可能多幫助兩人,不管從前發生什麼事情,畢竟大家身上共同流淌着北辰氏血液。
“可能不會,遷往晉陽城不過權宜之計,出兵滅掉東胡,重新佔領邙山地區後,皇城還會遷移回來,不過三五年的事情。”林楓說出實情,遷都之事,他不想鬧出太大動靜。
之所以選擇晉陽城,除了從前敘述的好處,還在於晉陽城從前爲晉國皇城,遷移過去,不需設置府衙,修建皇城,會減少許多不必要煩惱。
“嗯!”聞言,北辰鸞面色中擠出苦笑應了聲,事情究竟與北辰穹沒有多少關係,顯然林楓沒有把北辰穹放在眼裡。北辰穹不管曾經多高貴,多有權勢,奈何今非昔比,生與死,也不過螻蟻。
她還以爲林楓會看在自己份上,帶走北辰穹,可惜自己終究想多了。
“不過,留他們在燕京,我不會限制他們的自由。”捕捉到北辰鸞神色短暫停留的失望,林楓補充道,也是爲了緩和與北辰鸞關係。“對了,中午王綸玥入宮,因爲晉國滅亡的事情,她幾次自殺未遂,你若有時間,可以開導開導她。”
“王綸玥進宮,相公要納她爲妃嗎?”北辰鸞疑惑的問道。林楓尷尬,似乎在外人眼裡,他召集北辰鸞進宮,便是要納對方爲妃。
“相公連你都沒有徵服。若再納妃子,問題肯定更多,不過,王綸玥很優秀,相公又豈會放過!”林楓伸手攬着北辰鸞,北辰穹不禁面色羞澀,素手戳在他身上,低着頭嘀咕着道:“臣妾已答應留在燕宮,又與相公成親了,相公,何出此言!倘若相公對王姑娘有心,臣妾會嘗試幫助相公說服她。”
林楓笑而不語,兩人清楚各自話中含義,沉思良久,林楓道:“王綸玥的行爲,讓許多男子汗顏,晉國已經滅亡了,卻繼續堅持爲國盡忠,實在太可惜了。”
“她是晉國的英雄!”北辰鸞無奈的說,倘若北辰穹早點重用王綸玥,訓練出精兵強將,燕晉之戰中,晉國不會處處被動,更不會快速滅國。
晉國男兒若要有王綸玥的氣節,誓死抵抗燕軍,戰鬥到最後一刻,晉國照樣能重創燕軍。
聞言,林楓沒有再說話,沉默了會,北辰鸞擡起頭,看着林楓問道:“相公,後天是先皇忌日,臣妾想出宮與十四弟,十五弟,共同祭拜?”
“你是我的女人,又不是奴隸,可以隨時出宮,況且,我從來沒有限制你的自由,也沒有讓你斷絕與北辰氏聯繫啊。”林楓道,北辰鸞可是要幫助自己遊說王綸玥,他豈會拒絕北辰鸞祭拜晉國皇帝呢?
“不告而別,離開燕宮,我怕你會懷疑,何況我與十四弟,十五弟會面呢?”北辰鸞笑着道,她在燕宮身份有點特殊,又與北辰穹相會,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煩惱。
“我不會懷疑你,不然不會娶你,你該瞭解我,我是希望自己女人過的幸福快樂,而不是鬱鬱寡歡,你也不例外。何況,安逸候在燕京,沒有兵卒,不會泛起浪花。”林楓說。
“鸞兒,還是提前告訴相公,相公不是說,夫妻之間該交心嗎?我們應該成爲彼此生命重要的人,對嗎?”北辰鸞親自爲林楓更換了衣裝,擡頭看了眼他,牽着他的手,又道:“相公,下次不要喝太多酒了,對身體沒有好處,臣妾也不喜歡!”
“嗯,我會注意!”北辰鸞這幾句話,讓林楓心中暖暖的,親吻在北辰鸞額頭上,兩人牽着手離開。
…………………
進餐之後,又經過大半個中午休息,林楓基本上調整過來,處理完公務,沒有在宮中停留,帶着北辰鸞朝着候銘封府邸而去。
按照先前計劃,要召集候銘封與王綸玥進宮,不過考慮到北辰鸞對自己態度,及王綸玥精神狀態,他決定改變主意,沿路順便視察燕軍。
根據修建城池時的規劃,騾馬市建在城東,城南部分地方則是許多世家與官員府邸,可謂燕京的黃金地帶,候銘封作爲燕國崛起的新貴,府邸就在南城,
林楓與王綸玥出了皇城,曹阿瞞帶領十名刀鋒戰士側身保護,考慮到北辰鸞許久爲出宮,這次,兩人沒有做馬車,依着北辰鸞要求,衆人騎行出遊。
北辰鸞以前在晉陽宮時,被北辰鸞看管的極爲嚴密,上次被林楓帶出景陽宮實屬第一次,這次出宮,便是第二次。
出了宮,來到街道上,北辰鸞在林楓身邊輕聲嘀咕幾句,便丟下馬匹準備離開。
林楓也離開下馬,拽着北辰鸞,從懷裡掏出錢袋,寄給北辰鸞,笑道:“傻妞,帶上銀子,燕京內東西,可要花錢的,下次,相公可不會再提醒了。”
北辰鸞接過錢袋,踮起腳,在林楓額頭上吻了下,笑道:“不是有相公在嗎,鸞兒不怕!”說完嘻嘻笑着闖進了人羣,立刻有兩名刀鋒戰士下馬,跟在了後面。
林楓微微搖頭,轉身緩緩向着候銘封府邸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