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率軍前往燕軍大營路上,快要接近燕軍大營時,四面卻響起緊促響亮鼓聲,依照往日經驗,古越率軍聞聲,神色大驚,燕軍反應速度太快了,超出事先預料。
藍關城與燕軍大營距離不遠,臨行前,晉軍大營籌集了全部極好戰馬,只爲兵貴神速,殺入燕軍大營,爲主力軍團爭取時間。
行軍中,他亦不敢有所耽擱,全部急行軍,企圖率領軍隊衝入燕軍大營,發動自殺式襲擊,憑藉所帶火油,火料,長弓,盾牌,焚燒燕軍大營,殺得燕軍措手不及。
從而阻擋和糾纏燕軍,爭取拖延時間,給王綸玥爭取逃離機會。豈料,尚未接近燕軍東門大營,全部燕軍竟警惕起來,他不僅覺的意外,燕軍獲悉情報速度太快,阻擋燕軍難度突然增大起來。
顛簸在戰馬上,古越心中也變的忐忑不安起來,燕軍獲悉敵軍來襲,肯定有所準備,依照晉軍弱不經風,毫無戰鬥氣勢的狀態,在正面很難與燕軍抗衡。
帶着幾分恐慌與謹慎,忍不住轉頭朝着身邊副將道:“咱們行蹤暴露,全部打起精神,加快速度,趁着燕軍尚未靠近,先發制人。”
在這等情況中,古越心中依然抱有幾分僥倖。
“將軍,衝殺嗎?”副將藍楓問道,快要接近大營,又被燕軍察覺,事情卻是刻不容緩。
“不,準備火料,火油,燕軍善騎射,必須不等對方靠近,全面射殺!”古越厲聲道,面色中有幾分冷峻,不敢有絲毫大意。
戰局改變,計劃隨之改變,不然,兩萬軍隊衝殺上去,與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沒有任何區別。
藍楓聞言,急忙向身邊晉軍低聲道:“備戰,箭雨裹上火料,燕軍出現,殺無赦!”
因爲長久缺衣少糧,包括藍楓在內全部晉軍,心中憋着滿腔怒火,從前龜縮在藍關城中,不可與燕軍交戰。
此次,爲給主力軍隊爭取時間,大家主動參加敢死隊,抱着必死之心,連死都不怕了,何懼燕軍乎!
然而,古越率軍快要抵達燕軍大營時,突然,前方地面發出微微響動,接着大地震動起來,古越,藍楓心中不約而同緊張起來。
不久,遠處土丘後面,突然出現在黑色蜂羣,迅速移動,越接近,越龐大,看起來,黑色鐵騎十分兇猛。
從前,燕晉兩軍也有不少交鋒,可多以燕軍攻城爲主,唯一野戰,沐嘯天軍團,十萬人,被燕軍全部殲滅,那次,燕軍主將便是侯銘封。
他曾經也趁着燕軍大營空虛,率軍襲擊,不料與柳玄遠率領少數燕軍相遇,柳玄遠頑強抵抗,不僅擋住他的襲擊,還與後來返回張羽軍團,全殲自己五萬藍羽軍團,他狼狽鎩羽而歸。
截至目前爲止,晉軍將領中,唯有他與燕軍發生過激戰,至於沐嘯天,已經化爲黃土了。
以前聽說侯銘封驍勇善戰,麾下鐵騎罕見對手,他沒有與之交手,僅僅有所耳聞,卻也根據張羽軍團推斷對方厲害。
今日相遇,觀其陣勢,古越暗暗叫苦,看燕軍氣勢,足足有四五萬人之多,在陽光下,燕軍渾身散發出幽暗光芒,逼的人,駭人心肺。
不禁嘆道,侯銘封太張狂,敢率領鐵甲騎兵衝殺,足以看出對方壓根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當燕軍靠近,很快分成三撥,似三道洪流,分像三個不同方向,氣勢如虹,兇猛無比。
古越又有點佩服燕軍,訓練有素,又森嚴有秩序,衝鋒中,各部配合的嚴絲合縫,當前,燕軍分散,若他率領軍隊衝鋒攻擊,勢必與中軍相撞,又被兩翼攔腰切斷,隊伍陣形被打散,全軍陷入混亂,被輕易宰殺。
旁邊,藍楓望見遠處燕軍氣勢,亦有點忌憚,若非率領敢死隊,大家把生死置之度外,面對這般雄武之師,藍羽軍團依舊望其項背,難以阻擋對方鋒芒。
他乃晉軍難的猛士,不畏戰,不懼戰,可看到這麼強大野戰軍團,所爆發出來排山倒海氣勢,依然讓他有點畏首畏腳,方纔氣勢減弱許多。
“殺!”忽然,狂奔中,三道燕軍,像雄鷹展翅,黑羽中爆發出震天動地喊殺聲。
藍楓直覺的自己身體情不自禁顫抖了,或許旁人沒有察覺,他依然感覺到,這是看到燕軍,發自內心的恐慌。
燕軍爆喝,接着,藍楓看到燕軍中軍前方,百騎狂飆,爲首之人,更像尖刀,彷彿要刺入晉軍心臟。
“射!”爲首燕將一聲令下,萬名鐵甲騎兵,向前鋒中並射出冷箭,他們用的全部是強弩,可連續發射,不僅射程極遠,且力量極大,穿透力很強,特別連續射擊,用於伏殺,衝殺,乃絕佳利器。
萬人齊發,萬箭齊射,黑壓壓箭雨,鋪天蓋地。
部分箭矢射中衝鋒中晉軍,刺入骨肉中,部分落在地面,來回擺動。
“將軍,快躲避!”藍楓打掉兩支射向古越的箭雨,衝在古越面前大喊,稍稍穩住晉軍,又命令換亂的晉軍,利用手中盾牌抵擋冷箭,把古越保護到中央,圍攏在覈心,從外到內圍得嚴嚴實實。
“散開,還擊!”古越觀之,怒喝。
此行,他率軍前來,是阻礙燕軍,給主力軍隊爭取轉移時間,不是保護自己,若爲保護自己,何不繼續躲在藍關城內,何必出來送死。
聞言,藍楓率領近衛迅速散開,大喝:“射擊,快射擊,與燕軍決一死戰!”
燕軍攻勢太猛,衝鋒中,晉軍死傷慘重,即使藍楓抱着必死之心來戰,看到燕軍攻勢,與身邊慘死袍澤,心中依舊恐慌無比。
難免在驚慌失措中,情不自禁做出違背初衷的事情,忘記來時意圖。
經藍楓提醒,晉軍恍然大悟,快速組織反擊,倒也有條不紊,射出箭雨反擊,箭頭上裹着火料,點燃後,與風呼呼燃燒,倒也有幾分氣勢。
燕軍身着鎧甲,防禦極爲嚴密,長弓強弩根本射不穿,難以給燕軍造成傷害。不過,裹上火料,以火攻之,卻有出人預料效果。
那些火料燃燒,若粘在鐵甲上,依然會繼續燃燒,還會造成濃煙,不能當場射殺燕軍,卻給燕軍造成不小困擾。
幾波箭雨落定,雙方互有傷亡,不少燕軍中招,火料粘在鐵甲上,身上有幾分灼熱,不少人忙於滅火,儘管傷亡極少,因爲煙霧,卻減緩了衝鋒速度,倒是兩翼軍隊速度不減,逐漸包圍了晉軍。
反觀晉軍,射出幾波火箭,前方出現鋪天蓋地箭雨,一時,中箭者不再少數,人仰馬翻,衝鋒中互相踩踏,場面瞬時變的混亂。
好在兩萬晉軍抱着必死之心,沒有被眼前燕軍強勢擊潰,反而激發起心中仇恨,策馬揚鞭,速度更快,衝擊力更猛。
當古越迎難而上,策馬衝鋒時,晉軍亦沒有任何退縮,懷着報仇雪恨,又受到極大鼓舞,狂怒,又猙獰,瘦弱身體中,蘊藏着無窮無盡力量,且全部爆發了出來。
虎視眈眈注視着不遠處衝來的燕軍,唰唰唰,抽出戰刀,抽打在馬背上,促使戰馬迅速衝鋒。
侯銘封看四邊燕軍,不少人撲滅火焰,身上濃煙滾滾,亦有人身上燃燒起大火,又瞧見不足兩人晉軍依然不畏生死發動襲擊。
既然到這一步,所幸大開殺戒吧,不重創晉軍,讓晉軍混亂,即使晉軍很快恢復過來,當前,他們孤立無援,若絞殺也是輕而易舉。
不久,兩翼鐵騎與晉軍發生了最猛烈的碰撞,頓時,塵土飛揚,血肉模糊,人仰馬翻,場面慘不忍睹。
晉軍血肉之軀,與鋼鐵長龍碰撞,無疑是以卵擊石,特別燕軍手中斬馬刀長於晉軍手中長刀,一寸長,一寸強,特別在雙方衝鋒中,一刀斬下,直接肢體分離,絕對是致命襲擊。
這是次涇渭分明的衝擊,接觸後,燕軍憑藉數量裝備及氣勢,直接壓倒了晉軍,把對方團團包圍了。
現在晉軍,像羊羣被狼羣包圍,凶多吉少了。
“點燃火料,拋向燕軍!”古越衝着驚慌失措同伴喊道,希冀憑藉火焰與煙霧,阻擋燕軍衝擊與橫殺。
燕軍強勢,超過他預料,本計劃強行堅持兩個時辰,而今來看,若無意外,半個時辰也堅持不到。
唯有利用火勢,阻擋了!
“中軍繼續射殺,兩翼殲滅!”侯銘封也發出號令,他絕不會給晉軍反抗機會。
面對這些長久缺衣少糧的軟腳蝦,若讓武裝到牙齒地軍隊吃虧,傳出去,豈不讓笑掉大牙。
頓時,隨着將領傳出,中軍將領再次舉起強弩扣動,唰唰唰,又是萬箭齊發之態。
這次,爲報仇,燕軍進行了連環射擊,七波箭雨過後,戰場上,已經血流成河,混戰中,除了少數燕軍被誤傷,可因鐵甲護身,傷勢亦不嚴重。
晉軍卻不同,僅僅有少數人身上有鎧甲保護,大量士兵身上僅有簡單單衣,根本抵擋不住尖銳利箭,被射中後,死傷非常嚴重。
相同時間內,燕軍兩翼鐵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奔,揮動森寒斬馬刀,口中發出吆喝聲,似狼崽子逃脫束縛似地,嗷嗷直叫。
“你們與我前行,生擒古越!”察覺大局控制在手,侯銘封準備迅速解決這場戰鬥,前去藍關城下。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所以必須先生擒古越,生擒了古越,晉軍沒有了領頭羊,,將會變成散沙,很容易擊敗。
心中有了決定,侯銘封大聲對身邊親衛道,準備發動次斬首行動,生擒古越,重創晉軍士氣,從而徹底瓦解晉軍防線。
這次,侯銘封敢冒天下大不違,萬軍中取敵軍首級,也是豁出去了。
今日,若不成不會輕易收手,他催動戰馬,舉着斬馬刀,衝入混亂軍中,身邊跟隨百人,衝着古越而去。
隨着晉軍手中火料丟出,戰場上濃煙瀰漫,已經很難分清敵我,可憑藉陣勢,侯銘封仍能辨清彼此方位,燕軍與以守代攻的晉軍激戰在一起,喊殺聲激烈響起,兵甲撞擊,慘叫聲沸。
侯銘封身先士卒,帶着百名親衛猛然衝向晉軍,飛身踹出踢在戰馬身上,手中斬馬刀橫空而下,直擊晉軍前額,一道血印劃過,滴滴鮮血滲出,晉軍定會地面上。
當然,晉軍不會坐以待斃,亦有還擊,手中長刀橫劈刺殺,盾牌在倉促中亦形成防禦,卻看起來非常有效。
侯銘封等人早有準備,又有鐵甲保護,劈刀抵擋,憑藉戰馬衝擊力,橫衝直撞中,衝散晉軍防禦,不久,出現在古越身前十餘步處,與古越身邊近衛拼命。
“侯銘封,你休要張狂,想傷害將軍,簡直癡心妄想!”藍楓握着長刀,保護在古越身邊,察覺侯銘封帶着百人衝上來,不禁生怒。
侯銘封斬殺旁邊一人,仰天大笑道:“哈哈,狗屁將軍,還不束手就擒!”
頓時,憤怒晉軍與侯銘封親兵激戰,在晉軍看來,燕軍敢阻擊古越,完全是太歲頭上動土?
“殺!殺!殺!”侯銘封身邊親兵,揮舞着手中斬馬刀,砍殺着驚慌失措,卻又負隅抵抗晉軍。
這百名親兵,皆非等閒之輩,乃侯銘封根據刀鋒戰士訓練方法訓練,敵不過刀鋒戰士,戰力卻也不弱,與晉軍交戰,晉軍節節敗退,卻妄圖憑藉人海戰術,圍殲侯銘封等人。
經過反撲,晉軍把侯銘封及親兵被包圍中央,可親軍及侯銘封沒有忌憚,相反有幾許興奮。
古越望着與自己僅僅像個數丈的侯銘封,第一次看清楚對手容顏,不由得驚歎,侯銘封竟這般年輕,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卻能獨領數萬人軍隊,南征北戰中,還立下赫赫戰功。
不過,他現在越發疑惑和恐懼,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一點沒錯,激戰中,他來不及鼓舞士氣,扭轉戰局,便察覺身邊有百名鐵騎衝過來。
除了驚歎燕軍衝鋒速度外,又必須匆匆忙減緩衝擊,不得已與對方激戰。
奈何燕軍渾身殺氣,氣勢太強,幾個簡單交鋒,便落的下風,不得已在數十名晉軍保護下,迅速撤走,儼然忘記了自己來意。
這一刻,他出奇鬱悶,晉國被滅,數十萬晉軍陷入絕境,整個冬日過着乞丐版生活,在彈盡糧絕時,他率軍企圖阻擋燕軍,爲主力爭取突圍機會。
卻不料,在燕軍強勢攻擊下,兩萬人像飛蛾撲火,已經死傷大半了。
從當前局面來看,先前他太輕視燕軍了,忘記了襲擊燕軍大營的教訓,忘記了沐嘯天死因。
今日,雙方衝鋒,一接觸就分出勝敗,這會兒,他又被燕軍鐵騎追擊,生死難料,唯有抱着必死之心,殺身成仁,爲主力軍對爭取時間了。
深陷重圍,侯銘封與親衛不僅沒有懼怕,相反,表現的亢奮,殺敵中動若游龍,斬馬刀來回橫殺,雄渾灑脫,凌厲無匹,大開大閤中,像嗅到肉味餓狼,衝上去,就要撕碎敵人。
古越副將藍楓,察覺侯銘封帶領百人,卻突破晉軍衝鋒,勢不可擋,朝着主將而來,似有斬殺古越之意,忍不住道:“大膽賊子,找死!”
藍楓身高體大,乃晉軍中難的猛將,沒有像曹阿瞞萬夫不當之勇,單打獨鬥卻也非侯銘封能夠力敵,這聲怒喝,也是震天動地,兇猛無比。
在他看來,侯銘封不畏生死,帶領少數親衛衝到晉軍隊伍,即使身邊有燕軍策應,亦危險極大,完全在拿自己生命開完笑。
不過,對晉軍,對他來說,侯銘封率領親衛,在亂軍中脫離大軍,妄圖擊殺古越,簡直天賜良機。
他侯銘封不要斬殺晉軍主將嗎,若自己逆勢而行,先發制人,強勢斬殺侯銘封,燕軍沒有將領,缺少指揮,豈不反而羣龍無首?
再與燕軍對抗,縱然不能全部殲滅對方,卻會消耗對方更長時間,好爲主力部隊爭取更長時間轉移時間。
頓時,藍楓拿定心思,神色中帶着幾分剛毅之色,扭頭朝着身邊騎兵喝道:“全部跟我上,力爭斬殺侯銘封!”
言畢,策動胯下戰馬,長刀橫飛,身子緊貼馬背衝過來,見侯銘封沒有退縮,更沒有防禦,不僅怒從心起,喝道:“不知死活!”
霎時,攜帶千斤之勢,手中長刀劃破天空,向着侯銘封衝去!
蠢貨!察覺危機,侯銘封擡起眼皮,瞥了眼藍楓厲聲喝道。此人看起來兇猛異常,妄圖行匹夫之勇,準備與自己單挑,從而改變目前局面。
他的出發點不錯,但自己不會傻到與其力抗,從而影響這場戰爭結局,畢竟,作爲將領,統領數萬軍隊,行匹夫之勇,與之單挑,視三軍安危不顧,乃莽夫行爲。
何況,自古來,兩軍臨戰,單挑能夠扭轉戰局的戰爭,幾乎少之又少,所以,侯銘封不僅沒有迎擊,反而策馬退離,兩人有長餘距離時,朝着身邊親衛道:“去三五人擋住他,餘下之人隨我衝殺,生擒古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