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除了荊媚兒之外無人可以例外。
在南阮進來的那一刻,最先看到她的人自是分別坐在兩邊的賢妃與南家幾人,至於冷莫寒幾人都是面向着沈靖逸跪着的,既是知道來人是太后幾人,他們也是沒有必要多轉頭看的,只等待着太后走向前之後再行禮。
可是,兩邊之人的樣子讓他們都頗是覺得奇怪,也就不由往後看去了。
這一看,就徹底的定住了。
南澤甚是激動的顫抖着起了身,雙手擡起指着南阮,老眼淚水涌現,不敢相信的喊道:“阮兒!”
要不是有雪衣塵扶着,南阮也說不定就已經倒了,看到如此多的故人,南阮的心情也是難以形容的很,在聽到自己爹爹這一聲,南阮的情緒就已然有些失控了。
父女二人,可已是將近二十年都沒有見過了,如此的父親早已不如當年那般健朗了,看着他略顯蒼老疲憊的樣子,南阮就心疼不已。
“爹!”南阮也是顧不上旁人了,一下子就鬆開了雪衣塵的手,衝到了自己父親的懷抱之中了,更是喊出了這一聲都快二十年沒有見過了的爹。
南阮真的很想像個小孩一樣,在自己父親的懷中大哭一場,但她明白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即使心中很是動容,她卻依然強忍住了眼中的淚水,生怕自己一哭,這父親也會跟着哭。
南澤在看到南阮的那一刻,真當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直到擁抱住了自己女兒之後,他才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自己女兒是真的回來了的這個事實。
當自己還在做夢的人,又何止只有南澤一人。
無論是南司宇還是冷莫寒皆是如此。
“大姐,真的是你?”南司宇很是不冷靜的對着南阮問道。
南阮點頭,有些泣不成聲道:“司宇,我回來了!”
這一次是真的回來了!
聽到這麼肯定的回答,南司宇也是完全懵了,瞬間也是淚水縱橫,一如當年整日纏着南阮的那個愛哭少爺一般,他身邊的梅煙兒也是拂袖抹淚。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南媛在看到南阮之時,眼中的驚慌之意就油然而起,瞳孔也是不由放大了些,一臉覺得不可置信的樣子,在心中不停的喊道。
這樣的場面,南媛自是很難平復心情的,腦海之中的思路稍稍清晰之後,就不禁側頭,雙眸牢牢的盯上了荊媚兒,荊媚兒卻是一臉的含笑,仿若絲毫沒有感受到自己正被一雙惡毒的眸子所看着。
衆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南家人之上,包括冷莫寒。
冷莫寒此時已經徹底的傻眼了,在轉頭看到南阮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就好像要停止了一樣,整個人都好似漂浮在了空中,似夢卻不是夢。
自己努力想要深埋心底的記憶,好像全都浮現在了腦海中,雖只有一些棱棱角角,但卻足以讓他心痛不止了。
他那麼想要遺忘的人,現在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回到了他的面前,他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天傲在看到南阮之時,第一個念頭就是風南曦,他並不在乎南阮是否回來,他只知道南阮回來了,最爲激動的人應該是風南曦纔對。
雙眸不經意的看了風南曦幾眼,見她神色穩定,他的心也才稍稍放心了些。
“還真的是阮兒妹妹回來了呢,這可真是太好了呢!”賢妃佯裝很是高興的說道。
說實話,她心底還真的是挺高興的。
南阮回來了,那這下冷王府可是真的有好戲看了。
兩個冷王妃,還是親生姐妹,任誰想了都覺得這戲有看頭呢!
冷王府越亂,對於賢妃來說,就越高興。
沈天琪一雙眼珠子不停地在風南曦、南阮與南媛、冷珞瑜四人身上打轉,不禁輕聲感嘆道:“還真的是姐妹啊!”
但是相比之下,哪個看上去更好,這也是顯然易見的。
離華濃此刻的心情,自然是與賢妃完全不一樣的,之前南阮回不回來對她來說也是無關緊要的很,但是現在不同,她兒子娶得人可是南媛的女兒,正因爲南媛是冷王妃,冷珞瑜纔是冷王妃的嫡女,可如今南阮回來了,按理來說她才應該是真正的冷王妃,若是她想回冷王府,那南媛自然是要讓位的,那這樣下來的話,冷珞瑜可就不是冷王府的嫡女了,風南曦纔是冷王府真真正正的嫡長女啊!
沈天皓與其母的想法大相徑庭,在這個時候,他真的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自己要執意娶冷珞瑜,早知道會有這番景象的話,他當初還不如娶了藍之瑤呢!
“好了好了,阿澤你就不要這麼激動了,司宇快扶你爹坐下,喝杯茶穩穩心神!”太后已然入了座,關憂的說道。
南司宇急忙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珠,安撫着南澤道:“爹,姑姑說的對,你先坐下吧,身子要緊!”
“爹你坐吧,我回來了你就不必擔心了!”南阮也是開口道。
南澤自知南阮回來這件事一定不簡單,也知道還有人想要對南阮說話,也就點頭先行坐了下,努力的平復着自己的心情。
沈天澈與風南曦、冷慕楓三人最是淡定的坐在一旁,神色卻都是有些令人生寒。
太后再次開口道:“皇上,人都已經到齊了,這事情也該說清楚道明白了吧!”
一襲鳳衣,高貴雍容,滿是的威嚴之氣,瞬間讓她彷彿年輕了數歲,別說是底下的人了,就連沈靖逸這個皇帝也是心頭一怔。
這太后的威儀可不是誰都能擺出來的。
沈靖逸點頭道:“是,母后!”
“阿阮,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冷莫寒終是忍不住,對着擡頭對着南阮問道。
看着這個自己曾經最愛的丈夫,南阮心底也是不好受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卻是感覺越發的遙遠了。
雪衣塵就靜靜的呆在坐在冷慕楓的身側,雖然不言語,但心底那份支持之意,南阮卻是真心感覺得到的。
沒等南阮開口,沈靖逸就已經對着冷莫寒道:“冷王爺稍安勿躁,你剛纔不是問朕爲何要宣你的王妃入宮嗎,現在朕就告訴你!”
沈靖逸冷冽的說道。
冷莫寒聽到這話之時,更多的是覺得心虛,在南阮的面前,他是很難承認他已經娶了南媛爲妻這一事實的。
“阿媛,怎麼說你也算是朕的表妹,朕也不想太過無情,你若是自己將當年謀害你親姐之事說出來,朕說不定還能網開一面!”沈靖逸目光凝視南媛,冷然的說道。
一句話,就仿若是平地驚雷,讓衆人都瞠目結舌。
南澤與冷莫寒幾人皆是一臉震驚的樣子,對這話也還是存有一些疑問的。
南媛心底發慌的很,但還是咬着牙搖頭及呢!”
“父皇,我母妃絕對是不可能做出那樣事的,父皇你一定要明察啊!”冷珞瑜也是急切的說道。
南媛心底發慌的很,但還是咬着牙搖頭否認道:“皇上,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會謀害我親姐姐呢,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姐姐回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是嗎,我回來,你真的很高興嗎?”南阮慢步走到了南媛的面前,跪下身對着她問道,眸眼之中滿是痛心之意。
看着這張與自己異常相像的容顏,南媛努力的剋制着,扯出一絲笑容道:“當然,姐姐回來,妹妹當然是最高興的!”
要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必南媛這一說,南阮也還是相信的,可現在她卻是真的一點都不會再相信這南媛所說的每一句話了。
南阮再不看南媛那張虛僞的臉龐,轉而是起了身看向了荊媚兒,冷言道:“離王妃,多年未見,還真是越來越美豔動人了呢!”
沈靖逸與南萱都是隨着南阮這般言語行動的,既然他們都不說什麼,其餘之人又豈能有多餘的意見。
荊媚兒擡眸對上南阮,輕笑道:“冷王妃不也一樣麼,哦,不對,現在應該不能稱你爲冷王妃了吧!”
說話間,視線不由看向了一邊的雪衣塵。
衆人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這才察覺到這御書房之中還多了一個陌生之人。
剛纔雪衣塵與南阮同時入內,衆人的目光自然是全部集中在了南阮的身上,倒不是說雪衣塵不夠亮眼,而只是因爲南阮的出現太震驚衆人了,那個時候南阮的身邊就算是站了一個神仙,估計也是無法分散衆人的注意力的。
而現在不同,衆人的心神都已經稍稍的安定了一些,當他們看到那坐在那一副風輕雲淡樣子的雪衣塵,心裡都多了一個問號。
這個男子當着皇上、太后等人的面,都可以擺出如此淡然的姿態,可見也是不簡單的人物,一看就很是深不可測的樣子,讓人一看就很難再次忽視了。
回想剛纔,衆人才恍然想起,這個男人剛纔好像是與南阮一同進來的。
冷莫寒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看着雪衣塵,他心底就浮現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被衆人凝視,雪衣塵也是依舊如常,絲毫沒有被影響,與生俱來的高冷氣質,可不是誰都能表現出來的。
“這位是?”沈天琪最是有恃無恐的問道。
沈靖逸很是淡定的開口回道:“這位是朕請來的貴客!”
“離王妃,你的手臂還好嗎?”冷慕楓起身,突然走到了南阮的身邊將她扶回了座,然後便對着荊媚兒淡笑問道。
離君煦皺了皺眉道:“冷世子,這話是何意?”
“這話是什麼意思,想必離王妃娘娘應該很是清楚纔對啊!”冷慕楓嗤笑說道,眼底卻泛着寒光,一想到這荊媚兒對自己孃親所做的一切,他也恨不得狠狠的揍這個女人一頓。
但礙於場面,他只得忍下了。
荊媚兒嫣嫣一笑,好似渾然不知道:“冷世子殿下這話,本妃還真的是不知道何意呢!”
“你!”冷慕楓越看這個女人就越來氣。
“是不是,看了就知道!”太后眼神凌厲的對上了荊媚兒,高聲說道。
隨即,景嬤嬤就從太后的身邊走了下來,蹲下身,一下子就撩開了荊媚兒的衣袖,荊媚兒也沒有反抗的餘地,這可是太后的意思,她若是反抗只會讓事情落得一個更麻煩的下場。
可是,當那兩隻潔白如玉的手臂落入了衆人眼中之時,其餘之人自是覺得沒什麼,但是太后幾人都詫異非常,尤其是南阮,她明明就可以確定昨夜受了傷的那個人是荊媚兒,但爲何現在她的手臂之上完全看不出有一點傷的痕跡,就算是有治傷靈藥,也不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痊癒到這般樣子的啊!
“太后娘娘,妾身還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何事呢?”荊媚兒微顯柔弱的對着太后問道。
太后也是語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讓景嬤嬤前去撩開荊媚兒的衣袖,本就是一件不大合禮數的事情,現在這荊媚兒好歹也是有着離王妃的身份,她這麼做,正等於是在打離王府的臉,多少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離君煦也開口道:“太后娘娘,微臣也想知道離王妃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了?”
雖說離君煦對這荊媚兒也是厭惡的很,但她始終是自己父王的王妃,是離王府的女主人,她這般隨意被對待,離王府的面子可是不好說的。
正當太后想說話之時,風南曦自己推動着輪椅慢慢的到了荊媚兒的面前。
“離王妃娘娘,你總是那般的自恃過高啊!”風南曦笑言道。
衆人自是不明白風南曦這話是什麼意思。
荊媚兒笑容一僵,但也是瞬秒之事,隨後便又嫵媚笑問道:“不知太子妃娘娘你在說些什麼呢?”
風南曦伸手便將荊媚兒的手臂給拉了起來,毫不客氣的狠狠一扯,一塊與肌膚無差的假皮就瞬間被掀了起來,反面還沾染着絲絲血跡。
衆人皆是愕然,包括離君煦與離華濃!
荊媚兒的手臂之上,傷痕很是明顯。
“太子妃娘娘的眼神還真是有異常人啊!”被揭穿了的荊媚兒卻也是一點都慌張,反而是笑着對風南曦讚歎道。
“多謝王妃娘娘的誇獎!”風南曦溫柔笑道。
不得不說,這荊媚兒的僞裝實在是太出彩了,別說是平常的人了,就連雪衣塵與沈天澈幾人也是差點就被糊弄過去了,但是這可是瞞不過風南曦的眼睛的,更是瞞不過她的鼻子,那股若有似乎淡的不能再淡的血腥味,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當然,若是天音在的話,想必會發現的更早。
沈靖逸當場狠狠的拍了一拍桌案,狠烈道:“荊媚兒,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陛下,本王妃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話要說,我只不過是不小心弄傷了手臂,又不想污了陛下和娘娘們的眼,所以就特意的裝點了一下,這何錯之有呢?”荊媚兒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一點害怕之意都沒有。
“何錯之有?”太后不由冷哼一聲,看着這個荊媚兒,她老人家也是再忍不住了。
太后厲聲道:“當年你與南媛合謀要害南阮之事,你難不成那麼快就忘了?”
一句話,更是驚歎衆人。
這荊媚兒還沒有什麼反應,她身邊的南媛就立馬喊道:“太后娘娘,我真的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合謀過什麼,我是不會害姐姐的,這一定是有人胡言亂語的,娘娘你可不能輕信啊!”
南澤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對着南萱問道:“姐姐,這不會是真的吧?”
在南澤的心中,南媛也還不至於是會做出那般冷血無情事情的人。
太后對着自己弟弟不由唉聲一嘆。
“是啊,娘娘,有些人胡言亂語的話,可不能那般輕易就相信的!”荊媚兒挑眉說道,語氣之中可是半點慌張的意思都沒有。
“胡言亂語?”風南曦冷笑一聲。
隨即更是靠近荊媚兒道:“當年你將我娘還有我逼下山崖的時候,可曾想過你也會有今天?”
荊媚兒繼續想要反駁之時,風南曦卻是緊接着道:“離王妃可不要說自己真的一點都不記得當年之事了,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若是真的忘得那麼一乾二淨的話,那看來娘娘你還真得去找一個大夫看一看了!”
沈天澈聽了這話,也是配合的笑了笑。
“你......”荊媚兒的神色也終於是有些變化了。
“我很好,不勞娘娘你擔心!”風南曦利落的說道。
這人氣人,真當是能氣死人的。
沈靖逸對着南阮溫柔問道:“阿阮,你將當年之事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吧!”
“是,皇上!”南阮微微螓首道。
隨後,南阮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致的將當年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當然是完全忽視荊媚兒所想要得到的那樣東西的。
在南阮看來,荊媚兒似乎也是不願別人多知道此事的。
南阮說話之時,衆人的臉色可是此起彼伏的很,神情是一個比一個要精彩的多了。
越聽南阮的話,南媛心裡就越是放心,因爲當年之事,幾乎全部都是由荊媚兒主事的,所以她就根本沒有真正出現在南阮的面前,那樣的話,南阮也定是不能一口咬定她也是有份參與的,她最多說是荊媚兒亂說想要離間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罷了。
只要荊媚兒不多言,南媛就敢肯定自己是絕對不會有什麼事的。
“真是想不到,離王妃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呢!”賢妃唏噓說道。
離君煦的臉色也是很不好看,若說以他對荊媚兒的瞭解,這個女人還真的是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離華濃看向荊媚兒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幾分的恨意,早知道這個女人就是禍水,她就真的不明白了當年自己大哥爲何一定要娶這個女人,明明就只是一個來路不明之人而已。
“既然這件事都是離王妃所爲,那哪裡能牽扯上我母妃,我母妃定然是被陷害的!”冷珞瑜急忙說道。
沈天皓也是開口道:“是啊,父王、皇祖母,這件事,理應不關岳母的事纔對!”
“還請皇上,太后明鑑,我真的沒有做出過那般事情!”南媛哭訴道。
轉而又對着南阮道:“姐姐,我知道我嫁給王爺是我的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般的誣賴我啊!”
這話說的就好像是南阮因爲記恨南媛嫁給了冷莫寒,所以才編造了這最後一段故事來將她拉下水一般。
在場還真的有幾人相信了這話。
風南曦卻幾人甚是無語,這人還真是厚臉皮的很,明明是自己乾的好事,竟然還能將髒水潑到別人的身上,真當是不要臉。
聽了這話,南阮對自己的這個妹妹也是徹底的寒了心。
“王爺,爹爹,你們要信我啊,我真的沒有!”南媛又轉向南澤與冷莫寒哭着喊道。
一臉委屈的樣子,還真的是有幾分可憐的樣子。
荊媚兒脣邊的笑意是越發的鄙視了。
風南曦冷笑道:“冷王爺,你信她呢,還是信我娘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冷莫寒不禁一愣。
那般遲疑的神色,已是讓風南曦不想再多給他機會了。
“夏公公,去傳風梧大人進來吧!”風南曦冷冷開口說道。
夏公公對風南曦這位太子妃可是敬畏的很,立馬就出去了。
在風梧進來之前,風南曦對着南媛冷言道:“冷王妃,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