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吳星直接打車回家。
半路上,他尋思着盜竊事件發生到現在不過一個小時半小時,秦霜就已經接到了消息,說明此女的信息網足夠強大。還有一點,李友貴終於還是報警了,報警的時機選擇在他排除了趙二虎一行人私藏珠寶,同時做出萬全之策後!
這萬全之策,鐵定會包涵對吳星的設計!
所以不管李友貴先前給了自己多少寬心的話語,吳星確信自己即將迎來警察兇猛盤問了,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裡最悠閒的最後一個夜晚,吳星怎能不好好享受享受?再者,之後要陪李友貴好好玩玩,今晚上可是需要休息好,養精蓄銳啊。
這一夜……他又陪着羅老爹的遺像,喝了個醉!
第二天,吳星是在急促的手機鈴聲中醒來的。
看了看來電號碼,正是李友貴;睡眼惺忪的吳星再慢條斯理的看了看時間——早上八點十三分。
時間還早,繼續蓋被。
直到相繼幾個電話打來,吳星才懶洋洋地緩緩爬了起來,在手機上摁了半天,發了一條短信出去後,隨即主動給李友貴撥了過去。他知道這已經到了李友貴的忍耐期限,或者李友貴派出來請自己的人已經到了路上了吧。
“李總,你找我?”吳星刻意在聲音中夾雜着濃重的鼻音,顯示出剛剛睡醒。
“廢話,快點到展覽館來。”李友貴厲聲喝道,隨即“啪”的一聲掛掉。
被人掛了電話吳星沒有絲毫的惱怒,反倒開心起來——以敵戰,先亂敵神志思路是很重要的事情——這話是羅老爹說的,吳星覺得很有道理就記了下來。
果然,剛出門就遇上了李友貴的秘書,這秘書姿色一般,但當初硬生生憑藉着一雙搖搖欲墜的豐滿戰勝了諸路美女,才成爲了李友貴貼身的秘書第一人!
有時候,優點和缺點就在一起!
所以有這對幾乎等同於累贅的大胸,走不了太多路的秘書因爲這個缺點還不得不自己買了輛二手車,也使得吳星順理成章有了搭便車的機會。
一路疾馳,等車才停穩,秘書一甩胸口雙錘,喊道:“李總在監控室等你!”
監控室就監控室,吳星擔心的不是什麼地點,而是萬一被這雙錘砸中,會不會眩暈!
監控室裡就李友貴一人,桌子前攤着一大把菸頭。李友貴的臉上貼着一層厚厚的油膜,雙眼中充滿了血絲,顯然一夜未睡。
吳星心中淡淡一笑,臉上卻做出擔憂的模樣,垂立在監控室一側,安靜至極。
“說吧,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友貴將剛剛點燃的眼用力摁滅,輕聲開口。
吳星連忙回答道,“我昨晚不是說過了嗎?好,那再說一次……昨天一開始的時候各個屏幕都一切正常,但是不知怎麼的,突地展覽大廳的畫面跳了一下,我仔細一看,發現那些珠寶窗都被打開了,裡面的珠寶已經消失不見。我當時就要給李總打電話,恰好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然後您就讓我走了……還說不用報警!”
說着說着,吳星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副十分委屈而且小心翼翼的模樣。
看着吳星這幅模樣,李友貴大是鄙夷,但心中又是憋屈不已,就這樣一個窩囊的男人卻將自己喜歡的女人心偷走了,TMD女人瞎了眼嗎?突地,李友貴心中又是一動,這傢伙這麼窩囊,能打得過趙二虎?媽的,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趙二虎在騙我?
濃眉皺緊着,李友貴終於還是排除了這個念頭。那條道上混兒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名,一個狠名,尤其是他剛從班房裡出來,正是需要揚名立萬的時候,斷然不會作假,那麼這個傢伙是在扮豬吃虎了?
而且那一份真正的監控錄像他也看過,趙二虎等人果真是一打開玻璃罩子,裡面的東西就不翼而飛了的。
想到這裡,李友貴的眼神頓時冷了起來。
見到吳星的第一眼,李友貴就發現了女友詔月對這個窮小子眼神不對,但是他將醋意藏了起來,還給這傢伙一些方便,在他心中這樣一個社會底層的小癟三根本沒有資格和他爭詔月,給這個小癟三一點好處,不但能在詔月面前彰顯他的大度,還可以打擊一下這混小子,讓他知道彼此間的差距。
但現在他發覺,他似乎有養虎爲患的可能了。
李友貴不笨,相反很聰明。
那麼珠寶失竊和這個傢伙有沒有關係呢?
原本的他打算的是請趙二虎帶人來上演一幕“失竊案”的好戲,爲此他還安排了人手故意在監控設備上做了手腳,同時已經準備好了如何栽贓吳星;但是現在……那些珠寶居然真的不見了,雖然說這些東西未必真的價值上億,可一旦真的丟失,李友貴清楚自己的損失也是數以千萬計的。
然後在那監視鏡頭前,珠寶失蹤的一幕非常清晰,完全是憑空消失。
但是那些寶貝哪裡去了?真的在打開防護窗的剎那被人盜走了?但是攝像頭爲什麼沒有記錄下來?這是什麼手段?到底和這個小癟三有沒有關係?
想了一會,李友貴不得要領。
吳星看着李友貴眉頭大皺的模樣,心中已然邪邪一笑:別猶豫了,我等着你出招呢!
果然,不多時李友貴站了起來,上下打量着垂着頭的吳星,沉聲道,“你撒謊。錄像帶上將失竊的一幕完全記錄了下來,但是你卻沒有發出警報,你是盜竊團伙的一員對不對?”
吳星心中冷笑,果然肉戲來了。於是立即故作驚慌地擡起頭來急急否認:“不,沒有的事情,當時鏡頭裡一切正常,直到最後珠寶失竊了纔出現詭異情況,這些李總不是都看到了嗎?”
“胡說八道!”李友貴怒喝道。“錄像帶上一切都記錄下來了。根本就是你和盜竊團伙裡應外合,說,你們到底把珠寶藏到了哪裡?”
“我沒有,我沒有,我冤枉啊,我冤枉!”吳星大聲叫道,神色憨厚中滿滿的都是驚慌不定。
聽着吳星大叫冤枉,李友貴突地感覺到一種舒暢感,似乎他置身在古時候的一個場景中,他是大老爺,底下跪着的是喊冤的屁民,喊吧,喊吧,有什麼用呢?看着吳星依舊站着,雖然弓着腰,但沒有下跪,讓他多少有些不爽。
“少廢話,你最好馬上交出來,否則警察來了,可就不是咱們私了這麼簡單了。告訴你,我這樣做都是看在詔月的面子上,否則你現在已經完了。”李友貴喝道。
聽他恐嚇,吳星這才換上一臉決絕之色,沉沉說道:“我!沒有……”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來人。”李友貴大喝一聲,幾個警察頓時破門而入,將吳星摁在了牆上。
吳星任由這幾個警察將他摁住,口中依舊大叫冤枉——他知道一點,那就是做戲一定要做足!
“帶走。我就不信這傢伙牙綁比鞋綁還硬,李先生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他開口,吐出珠寶的下落。”一個肥頭大耳的警察見吳星被制住,然後一臉媚笑地對着李友貴大獻殷勤,頗爲高大的身軀已經彎曲。
他給面子,李友貴自己買單,也就上前一步伸出手去主動握住胖頭警察,“尤警官,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的宗旨就是爲人民服務。李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讓他開口,將珠寶吐出來。”胖頭尤警官看見李友貴握住了他的手,大喜,主動的晃了幾晃,前半句還帶着許多正義之色,後半句變得更加諂媚起來。
“那多謝了。”李友貴說道。
尤警官見李友貴有送客之意,自然知趣,笑着退了出去。轉身一腳踢在吳星的身上,“老實點。”
吳星冷冷瞥了尤警官一眼,任由對方將他押出去:盜義訣墊着底,他會在意這些警察叔叔的筆錄口供?
心裡想着,吳星反而笑了,這種笑,帶着不屑,更是輕蔑地筆直望向了李友貴。
這一眼,直接叫李友貴心中突地升起一絲不良的預兆來,彷彿是被一頭餓狼盯住了一般。
“等等!”隨即一喊,李友貴兩步走上前來,望着吳星,冷落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李總你的表演技巧真差,還不如那趙二虎!”回答着,這是提醒,很善意的提醒。
這樣的提醒雖然警察叔叔是真不知道,李友貴則可以假裝不明就裡,可趙二虎這三個字又豈是他李友貴說忽略就忽略的?
“他到底知道了什麼?爲什麼突然說出趙二虎的名字?”心裡驚詫着,李友貴再看吳星的微笑已經覺得很是猙獰,更像足了一頭餓狼。
滿意地望着他,吳星這才稍嫌不滿地掙扎了一下,試圖將扣得太緊的銬子鬆一鬆,淡淡笑道:“警察叔叔,我可以給我的律師打電話嗎?”
什麼什麼?
保安也有自己的私人律師?
這小子是傻了還是呆了?
想了想,對視着,李友貴和那警察就要發笑的時候,一名李友貴的手下經理急急跑了進來,臉上一個小鞋印,身上衣衫凌亂不整:“李總,出事了。”
李友貴心頭猛的一跳,沉聲道,“出了什麼事?”
“秦霜來了,還有詔月小姐來了,他們還帶來了吳星的……的……律師。”
這世道第一次叫李友貴看不透了,明明白白是自己的未婚妻,卻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明明白白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保安,身後居然站着市裡最吃香的大律師!
這也太瘋狂了吧!
而望到了吳星,那律師很專業,上前一步一臉不卑不亢和不屈不撓:“這位警官,請出示你的證明!”
這還需要證明?
心裡嘀咕着,卻礙於這律師在市裡的名氣不小,尤警官不得不伸手向着自己的口袋掏去。
這一摸,直接摸得他滿頭大汗更是匪夷所思……
而在一邊,吳星厚道至極地笑問道:“你的本本呢?警察叔叔……”
然後在他的盜義空間內,一本《警官證》正安靜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