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來得很突然,根本沒有任何預兆,沉悶的槍聲便響了。
葉歡他們躲在小巷拐角處,小巷的另一側,凌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顯然殺手並不止一個。
葉歡靠在牆邊上大口喘着粗氣,眼皮不停的跳。
誰要殺我?什麼人在背後主使?
自從來到布拉格以後,除了那天爲了出名而痛扁了兩次的死老外,根本沒有得罪過任何人,而瞧那個倒黴的老外的模樣,也根本不可能有實力請這麼多殺手殺他。
還能是誰?國內的恩怨嗎?
葉歡腦中思緒如麻,一團混亂。
不管怎麼說,現在不是思考幕後主使的時候,殺手們離他們不足五十米,正四處尋找他們,要他的命呢。
先逃命再說!
“歡哥,我屁股痛!”張三悽然無力道。
張三比較倒黴,別人都沒事,偏偏他的屁股被射中了一槍,被子彈洞穿的褲子下,殷殷的鮮血不停的流着,傷口不大,射穿了一個小小的洞,葉歡凝目瞧了一眼,很快便知道,這是9mm口徑鋼芯子彈造成的創傷,血流得嚇人,其實並不算嚴重,鋼芯子彈穿甲能力雖然強,但造成的創面傷害並不大,而屁股又是全身肉最厚的地方,當然,疼痛肯定是免不了的,可以肯定,不論身體哪個部位捱了槍子兒,其感受絕對不會太美妙。
“屁股挨一槍沒事,打起精神,待會兒找個穿着吊帶黑絲的爆乳美女醫生給你治傷……”葉歡一邊留心拐角另一頭的動靜,一邊心不在焉的安慰張三。
張三自然不像葉歡說得那麼輕鬆,臉色早已白了一片,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流下,卻緊緊咬着牙幫,這貨平時經常犯二,可現在他卻無比睿智,知道這個時候很危險,一點點呻吟聲都有可能把殺手引過來,於是儘管疼得渾身直顫,張三還是咬着牙沒有慘叫出聲。
猴子眼中滿是驚恐,蜷縮在牆角看着葉歡,壓低了聲道:“歡哥,這幫人是來跟你尋仇的吧?知道是誰指使的嗎?”
葉歡沒好氣道:“我他媽怎麼知道是誰指使的?”
猴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的仇人難道多到連自己都數不清的地步了?這大半年的,你到底是去當兵還是加入黑社會了?”
“屁話!老子都升中尉了,你說我幹嘛去了?”
“黑社會裡……有中尉這個頭銜兒?”
“部隊的中尉!”葉歡狠狠瞪了猴子一眼。
拐角處殺手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放輕,葉歡心頭一緊,殺手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按說他在藍劍大隊訓練了一些日子,料理尋常的殺手自然輕鬆,可這種事也得看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拐角處不知道有多少個殺手在等着要他的命,更重要的是,他們手裡都有槍,而葉歡手裡卻連根燒火棍都沒有。
扭頭看着猴子,張三和蒂娜三人神色惶惶的模樣,葉歡又在自己裡默默補充了一句:……更何況自己身邊還帶着三個累贅。
只能逃命,不能硬拼,抱頭鼠竄比送命在這裡強,反正一說逃命,哥仨兒一定竄得比兔子還快,不存在任何關於臉面上的壓力。
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葉歡扭頭悄聲道:“聽着,我出去引開殺手的注意,他們的目標是我,沒功夫殺你們,我發動的同時,你們趕緊朝後面跑,越快越好,這是給自己掙命,明白嗎?”
猴子嚇得一臉蒼白,卻仍咬着牙顫聲道:“歡哥,要走一起走,讓你犧牲自己給我們活命,我們還是人嗎?”
張三忍住痛附和道:“是啊歡哥,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好意思活下去?”
葉歡怒道:“少他媽磨嘰!這又不是去ktv選小姐,用得着客氣嗎?你們沒有受過軍事訓練,這事兒你們搞不定,留在這兒只會給老子添累贅,滾!趕緊滾!”
猴子和張三不說話了。
從小到大,他們都以葉歡馬首是瞻,掏樹上鳥蛋,掀女生裙子,葉歡一句話,他們想都不想擼袖子就幹,這種權威是二十年間慢慢養成的,葉歡一發火,他們打心眼兒裡發怵。
“歡哥,我們跑了,你一個人怎麼對付他們?”
葉歡自信滿滿的一笑:“老子是從死人成堆的戰場上一路殺過來的,幾個殺手而已,老子起碼有一百二十種方法對付他們……”
猴子和張三聞言大定,葉歡在他們心中一直就是一座山般的存在,他說有一百二十種方法,就絕對有一百二十種方法,不會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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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哥,我們相信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活着回來!”猴子眼中頓時浮起瑩瑩淚光。
葉歡重重點頭:“放心,我他媽就是那種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牛逼人物,你們不要爲我擔心。”
三人商量過後,張三拉了拉蒂娜:“洋妞,扶着我走,咱們逃命去。”
殺手的腳步聲已近在咫尺,兩撥人彷彿各自站定在牆角兩邊,連呼吸都能彼此感受到。
葉歡抿了抿嘴,悄悄朝猴子他們豎起三根手指,然後兩根,一根……
“走!”
葉歡率先發動,猛地從牆角竄了出去,一個標準的軍伍擒拿動作,兩手架住一名剛伸出手的殺手的胳膊,飛起一膝蓋狠狠撞在殺手的肘關節上,喀嚓!殺手啊的一聲慘叫,手臂已扭曲成了一個常人無法達到的怪異角度,軟綿綿的耷拉着,這條手臂算是廢了。
一擊得手,全身而退。
葉歡身形一閃,便飛快朝小巷前方沒命的跑去。驟起的變故令衆殺手楞了一下,接着馬上反應過來,舉着槍便朝葉歡追去。
與此同時,猴子和張三拉着蒂娜,貓着腰敏捷的跑向巷子的另一端。
“殺手已經被歡哥引走了,剛剛歡哥那一下真酷,一出手就廢了一條胳膊,太他媽牛逼了……”
暫時安全了,猴子和張三反倒不怎麼想走了,儘管心裡害怕得不行,但怎麼也幹不出拋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事兒,於是三人蹲在巷子牆角看着葉歡引着一幫殺手越跑越遠。
“歡哥行不行呀?”張三的屁股沒怎麼流血了,小心按着傷口皺眉道。
猴子篤定的點點頭:“歡哥一定行,咱們要相信他,他說有一百二十種方法對付殺手,就一定有一百二十種方法,咱們看他出招兒……”
話音剛落,遠處逃命的葉歡在猴子和張三滿懷期待的目光下出招了。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哈撲,哈撲米。”
淒厲高亢的大叫聲劃破了布拉格黃昏下的寧靜。
猴子和張三蹲在遠處默默看着這一幕,額角汗如雨下。
“歡哥用的這一招……太消極了吧?”
“是啊,還不如叫‘好漢饒命’呢……”
葉歡又閃進了另一條不知名的小巷,一邊跑一邊大口喘着粗氣。
猴子和張三應該跑掉了吧?可是自己怎麼辦?這幫殺手來勢洶洶,而且人數不少,剛纔從巷子拐角竄出去的一剎那,葉歡已看清了,殺手大概七八個人,都是歐洲白種人,而且人手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看他們站立的位置和神態就知道,他們是受過專業殺人訓練的職業殺手,跟大街上隨便抄把西瓜刀砍人的業餘殺手檔次高了不止一級。
到底是誰打算要我的命?
以往有過恩怨的那些人的面孔一張張浮現在腦海中。
沈老三?毒梟洪巴的餘孽?京城被自己痛揍過的張國棟?還是……沈睿?
一想到沈睿這個名字,葉歡眼皮猛跳。
是他嗎?他打算再次動手了?還是另有其人?
後面的腳步聲急促追來,葉歡心念電轉,巷子不宜久留,遲早會被他們堵死,來個甕中捉鱉,這一招他被用過很多次了,經驗十分豐富,當然,他往往充當甕中那隻鱉的角色。
背靠在小巷牆角,葉歡悄悄朝後面探出了頭,腦袋剛伸出去,噗的一聲沉悶槍響,一發子彈險而又險的擦着他的頭皮而過,子彈打在小巷牆壁上,濺起一陣細微的牆灰。
葉歡不再遲疑,乾脆懶得掩藏形跡和腳步,扭頭便跑,跑了一兩百米,穿過層疊的小巷,葉歡來到大街上。
時已黃昏,街上仍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國的遊客在街邊的小店,酒吧和名勝景點駐留走動,葉歡跑到街邊,脖子一縮,特意壓低了身高,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在人流中穿梭,藉着人流的掩護,快速奔跑着。
後面七八個殺手跟着來到大街上,他們自然不敢公然在大街上舉槍,於是紛紛把槍插進後腰,跟着葉歡的身影緊追不放。
“殺人啦!有槍,後面那幫人有槍!”葉歡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放聲大叫。
殺手們的腳步忽然一滯。
葉歡周圍的路人們卻紛紛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瞧着他,那眼神就好象看着一個瘋子。
“報警啊混蛋……們!你們都傻了嗎?有槍啊,槍!你們不懂?叭叭叭那種……”葉歡急得熱汗直流,不停比劃着手勢。
路人們仍舊滿頭霧水,而後面那羣殺手卻露出了猙獰的微笑,腳下加快了步伐。
“多學點有用的知識啊混蛋們!中文都聽不懂,一個個不學無術,好意思跑這裡來旅遊?”
葉歡放棄了,悻悻丟下這句話後,苦命的繼續逃。
爲什麼老子碰到的人不是流氓就是文盲?
腳步一定,他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好象又有一羣神色猙獰,一看就不是善類的傢伙朝他快步走來。
前後兩撥人馬,加起來起碼十六七個,那個幕後的主使真是看得起我啊。
…………
…………
不知在人流中穿行奔跑了多久,經過一個巷口時,一隻有力的手把他拉進了巷子。
葉歡一驚,條件反射般抓住了那隻手,然後……狠狠一個過肩摔。
“啊——”那隻手臂的主人發出一聲慘叫:“日你大爺的!果然好人做不得,終於知道爲什麼雷鋒死得早了!”
葉歡一呆:“猴子?”
接着勃然大怒:“老子叫你們趕緊跑,怎麼又他媽跟老子湊一塊兒了?”
猴子苦着臉道:“歡哥,我們看你好象也搞不定啊,回來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剛剛蒂娜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報警有個屁用,殺手的槍都快頂到老子後背了,等警察來給咱們收屍啊?這會兒咱們誰都指望不上,只有靠自己了。”
噗!
三人說話間,殺手發現了他們,進了無人的巷道後,擡手便是一槍。
葉歡他們脖子一縮,接着轉身沒命的跑。
“歡哥,咱們不能老被追着打,跟他媽被狗攆着的兔子似的,咱們得反擊啊!”猴子喘着氣道。
“手上沒傢伙,怎麼反擊?你拼得過子彈嗎?”
張三一邊跑一邊默默遞過兩樣東西:“給。”
葉歡低頭一看,不由大喜,好東西!樸實的外表將它們的殺氣和鋒芒隱於無形,藏之可斂光華,亮之可爲神兵!
麻袋,棍子。
非常平民化的東西,跟板磚,自行車鏈條並稱爲民間四大不世出的法寶,祭出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無往不利。
葉歡眼睛都直了:“哪兒找的?”
張三朝身後一指:“剛剛經過一個路邊垃圾筒撿的。”
葉歡讚道:“好兵器!……你腦子進水了?這玩意兒能幹掉一羣拿槍的殺手?”
“試試嘛,總比赤手空拳好吧?”
葉歡一想也是,手裡有武器總比沒有強,這會兒實在沒條件挑三揀四了。
“行吧,回頭有條件了咱們一人弄一把ak,見人就突突,見人就突突……”
殺手們步步緊逼,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做掉一箇中國籍男子,不死不休。
追了不知有幾條街了,那個中國男子像條滑溜的泥鰍,左突右閃總是讓他溜掉,現在又一頭鑽進了密如蛛網的巷道中。
巷道無人,此時的布拉格太陽已經西沉,夜幕漸漸降臨,夜幕下的巷子冷冷清清,跟此刻熱鬧喧囂的大街完全不同。
殺手們追進巷子,拔出了手槍,緩慢而小心的向前推進。
他們謹慎小心推進的時候,身後的巷口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兩道鬼祟的身影。
身影像兩隻靈貓,躡手躡腳悄然無聲的接近了這羣殺手中走在最後的一個……
然後,閃電般出手,捂住了殺手的嘴,另一隻手將殺手使勁一拽,朝他頸部一劈,接着一隻麻袋便套在殺手的頭上……
與此同時,等在一旁的張三非常有默契的將一塊小石子狠狠朝巷道遠處的岔路口扔去,石子落地,靜謐的巷子中發出一陣清晰的脆響,前面的殺手神情一緊,端着槍便發了瘋似的朝聲音源頭衝去。
聽着殺手們跑遠,葉歡扔垃圾似的將暈過去的殺手往地上一扔,然後舉起了木棍。
噼噼啪啪一頓亂棍沒頭沒腦朝殺手兄劈下,腦袋被套在麻袋裡的殺手嗚嗚悶哼了幾聲,揍醒了,又被揍暈,不知打了多久,葉歡才意猶未盡的住了手。
“媽的,歐洲土包子,沒試過具有中國特色的被敲悶棍的滋味兒吧?”葉歡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倒黴的殺手兄腦袋套着麻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張三捂着屁股上的傷口沒敢動彈,卻把棍子遞給了一旁的蒂娜。
“來,試試,你也敲幾棍……”張三的語氣熱情得跟請客吃飯似的。
蒂娜面如土色,不停搖頭。
“沒關係,試試嘛,不用賠醫藥費的……”張三咬了咬牙,彷彿勾起了某件沉痛的回憶,沉着臉道:“……你就當公交車上逮到扒手了,沒關係,照死裡打!”
巷子另一頭,被小石子引過去的殺手們舉槍四下張望尋找,卻沒發現目標的任何痕跡。
一名穿着黑色夾克,長着滿臉絡腮鬍子,看似這羣殺手領頭人物的大漢左右巡梭了好幾遍,夜色越來夜黑,他的表情也越來越焦急。
一旦天色完全黑下來,再找目標人物就不容易了,據情報顯示,目標人物曾經在中國當過特種兵,他們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誰都知道,中國的特種兵是全世界最精銳的陸軍兵種,要獵殺這樣一個人,必須要付出比平時更謹慎小心。
目光無意識的掠過身後的手下,殺手頭子再度將巷道附近巡梭了一遍。
嗯?
不對勁。
目光飛快轉回來,落到身後這羣手下身上。
伸出手指頭,殺手頭子開始數數……
數啊數啊……少一個。
不甘心的再數,還是少一個……
殺手頭子眼中瞳孔漸漸擴大,身子不由自主發起抖來。
小學數學……難道是體育老師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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