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祖孫倆二十多年來的第一次見面,氣氛並不是那麼的融洽,有一點點稍微的尷尬在其中雙方都很沉默,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的性子又很像,似乎都覺得誰先開口好像誰就認輸了似的。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反正柳之衝的房內一直到凌晨一點鐘還能傳出嘀嘀咕咕的聲音,不時的還夾雜着幾聲怒吼似的讚揚。
柳家的人雖然很好奇他們在裡面談什麼,不過卻也不敢去偷聽,除非他們是想受柳家門規的懲罰。
至於邵子科,此刻在房間內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中不時的浮現出柳飄絮的樣子,慢慢的,慢慢的,和腦海中那兩個身影漸漸的重疊在一起。
一直以來,邵子科都努力的將心中的那份悲痛的回憶壓制着,可是見到柳飄絮的那一剎那,似乎以往所有的回憶通通的涌現出來,有甜蜜,有悲痛,想起她們躺在自己的懷中死去的模樣,邵子科的眼淚嘩嘩的流下。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生活在痛苦的回憶之中,自從跟了張旭東以後,他有點漸漸的壓制下自己心中的傷痛,然而此刻卻全部的涌現出來。
那份痛,刻骨銘心,此時的邵子科,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鳥,蜷縮着自己的身子,窩在靠牆的一個角落,顯得那麼的無助和孱弱。
如果是以前,或許邵子科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可是,想起她們死在自己懷中的情景,邵子科又不敢,他怕悲劇重演。
可是,那個容顏晃動在自己的眼前,讓他有些無法壓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份思念。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尋找一個替代品,抑或是彌補自己的過失,只是他就是無法控制,複雜的情緒不停的糾結着他。
當張旭東從柳之衝的房出來,回來的時候,經過邵子科的門口,看着裡面的燈還亮着,不由微微的愣了愣,想起晚上的情景,張旭東上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任何的聲響,詫異的張旭東推了推門,發現門沒有反鎖,於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沒有發現邵子科的身影,張旭東不由的愣了一下,目光四下的掃視,看見邵子科蜷縮在牆角,渾身不停的顫抖,一副很糾結痛苦的模樣時,更加的詫異了。
緩緩的走上前,張旭東在邵子科的對面坐了下來,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他,從懷裡掏出一根香菸點燃,遞了過去。
邵子科擡起頭,雙眼無神,默默的接過香菸,深深的抽了一口,彷彿是要將自己所有的憂慮通通的壓下去。
張旭東沒有說話,也掏出一根香菸點燃,默默的抽着,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蹲在那裡,看着邵子科。
直到一根香菸抽完,張旭東這才緩緩的說道:“要不要喝酒?”
微微的搖了搖頭,邵子
科沒有說話,張旭東微微的笑了笑,沒有說話,起身,走了出去,沒有多久,拿了幾瓶柳家自家釀製的藥酒走了回來。
到邵子科的身邊,拉起他,張旭東說道:“陪我喝兩杯,聽說這柳家的藥酒很不錯,很補的。”
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張旭東打開酒瓶,正準備給邵子科倒酒的時候,後者忽然一把奪了過去,對着酒瓶就咕咚咕咚的猛灌了起來,直到一瓶酒喝完,邵子科目光落在了另外一瓶上面,伸手拿去。
“哎,你喝完了,我喝什麼啊,雖然說這酒很補,可是喝太多也不好。”張旭東說道。
邵子科沒有說話,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眼神還是一樣的渙散,臉上還是一樣的愁容,張旭東微微的笑着,替邵子科倒了一杯,接着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邵子科還是一樣,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張旭東微微的抿了一口,緩緩的說道:“我的感情之路一直走的都很順暢,或許是老天特別的眷顧我,給我的女人都是十分的優秀,她們都無怨無悔的愛着我,雖然她們都不介意我找其他的女人,可是我心裡清楚,其實她們心裡還是痛的,只是因爲她們的愛,所以,她們願意承擔,而我呢?”
“說我風流也好,下流也好,我的心裡其實都對她們是充滿了愧疚的,我也知道,有時候她們所需要的,不是富貴榮華,不是衣食無憂,她們所需要的只是很簡單的東西,我能夠陪在她們的身邊,可是,這些我都做不到,不過,男人有男人的世界,男兒兩行淚,一行爲蒼生,一行爲紅顏。”
頓了頓,張旭東又喝了一口,接着說道:“其實,我以前在感情的方面一直都很畏懼,很退縮,因爲我是僱傭柄,隨時都可能會死,所以我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壓抑着自己不對女人動情,面對她們無數次的真情告白,我都是裝着什麼也不知道,推推諉諉。”
“可是這樣,我知道,傷害的她們很深,直到我遇見了新意,我才發現,我並不是那麼無情的人,我的心中對愛情也有一種很濃烈的渴望,我無法控制的深深陷了進去,後來是她們一個一個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們每一個都無私的奉獻着對我的。”
“而我能做的,就只有努力的愛她們,呵護她們,保護她們,雖然我一年都很難有多少的時間陪在她們的身邊,不過,我很清楚,每當我陪在她們身邊的時候,是她們最開心的時候。”
說到這來,張旭東也不由的把自己帶入了那種氣氛之中,語氣變得有些哀傷和愧疚。
其實一直以來,張旭東都是一個感情很豐富的人,對林柔柔她們都是一直的充滿着一種愧疚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的完成自己的事情,然後,陪在她們的身邊,一直,白頭偕老。
一口將杯中的酒全部的喝了下去,張旭東本以爲辛辣的酒氣會隨着自己的咽喉一直灌下去,可以將自己從這種情緒之中帶出來。
張旭東不是傻瓜,跟邵子科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其實很明白邵子科,如果有能有讓這小子痛苦的,或許只有他那死去的兩個女友了。
看到邵子科這般,張旭東也大致的猜了出來,可是不小心卻是連自己也陷了進去,慌忙的藉着酒氣希望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
可是,酒一入口,張旭東不由的一陣苦笑,差點忘了,這根本不是酒,而是水。
借酒消愁愁更愁,邵子科需要的不是酒,而且此刻喝酒對他的身體也不好,所以張旭東拿來的其實只是水而已。
邵子科喝了那麼多,卻都沒有發覺,可見此刻的他心頭究竟是多麼的混亂了。
“其實,一個男人,目光應該是看着前面的,他可以偶爾的回頭去看一看,但是絕不能讓自己陷進過去的回憶之中,那樣只會消磨一個男人的意志,想愛就愛,想狠就狠,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顧慮,你說對?”張旭東說道:“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因爲我那個表妹柳飄絮?”
許久,邵子科擡起他那失神的眼睛看着張旭東,微微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如果不嫌我嘮叨的話。”
微微的聳了聳肩,張旭東說道:“洗耳恭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想要和一個人做兄弟,那就必須要了解他,而瞭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知道他心底隱藏的最深的故事。”
因爲,往往每個人壓抑最深的故事,就是他的弱點,如果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你面前的話,那就說明這個人對你沒有防備,願意和你做兄弟。
雖然張旭東從傑克調查來的資料和北堂傲的口中得知了一些邵子科的事情,不過,那畢竟還是太少太少,張旭東也很想知道在邵子科的心底到底掩埋着什麼樣刻骨銘心的傷痛,不過,邵子科不願意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
邵子科依舊沒有察覺出張旭東拿來的酒有問題,倒了一杯,狠狠的灌了下去。
許久,他緩緩的說道:“想必張兄知道,邵家乃是皇家的後裔,是正統的皇族?呵呵……”笑容,有些苦澀,張旭東沒有說話,靜靜的聽着,
“一直以來,邵家都高高在上,認爲自己是貴族,我母親是邵家的一個僕人,可是天資綽約,超凡脫俗,長的很漂亮,那個男人看上了我母親,給他許下了無數的諾言。”
“之後有了我,可是邵家卻一直不承認我的母親,甚至還爲那個男人重新的娶了一個妻子,而我,雖然從小到大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可是因爲出生的問題,他們一直對我從不正眼相看,無論我做的多麼的優秀,在他們的眼裡,我始終都好像是他們邵家的一個恥辱。”
“母親在那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的新婚之夜,跳樓自殺,我親眼看着她跳下去,眼角掛滿了淚痕,傷心絕望,而我,竟然什麼也做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