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頭霧水

隨着八月二十五日霍根海姆被伊爾卡倫攻陷,加登其餘大小城鎮也在數日間或主動投降或被攻佔,九月一日的時候,伊爾卡倫就公開對外宣佈王國已經完全掌握了加登全境。

除了伊爾卡倫和羅切斯兩國國內舉國震動,一直紛擾不休的阿爾法大陸上一股暗流迅速漫延開來。

大陸所有國家都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加登往西,越過一片縱深長約七百餘里的丘陵地帶,就是羅切斯內陸平坦的國土了,對於矗立在富饒的瑞奇平原上的拜爾託菲克,再也沒有任何天險可言。

加登郡以往就是羅切斯對抗伊爾卡倫最重要的橋頭堡,憑藉加登,他們進可攻退可守。而如今伊爾卡倫奪取了加登,如果伊爾卡倫想繼續攻打羅切斯的話,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而且加登將成爲伊爾卡倫最堅實的後勤基地。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個“如果”幾乎是不存在的。用羅切斯官方的話來說,“伊爾卡倫的狼子野心,就像綠瑩江清澈見底的江水那麼清楚”。

九月六日,羅切斯皇室發佈了一份公告,冗長繁雜,大部分內容,不外乎是兩件事,一是措辭激烈的指責伊爾卡倫“如此罔顧大陸民心,公然破壞兩國間和平關係”的舉動,這已經不僅僅是羅切斯的危機,甚至“威脅到了全大陸所有民衆和諧幸福的生活”。公報裡直接指明伊爾卡倫王國皇帝格里菲斯三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雙手沾滿羅切斯民衆鮮血的屠夫!

來自地獄的惡魔!”

其次,當然就是鼓舞已陷入惶惶不安中的羅切斯民衆地信心與士氣了。公告裡輕描淡寫的指出,加登只不過是“羅切斯十二郡之一而已”,失去加登對於羅切斯來說不過是“一個旅人不慎被某片鋒利的草葉割傷了腿流了點血而已”,至於全軍覆沒的第三軍團,則不過是“王國百萬大軍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至於被打至半殘的第四軍團。根本提都沒提——就算產生了這點“小小的損失”,王國還擁有“廣闊無垠的國土”,還擁有“數也數不清英勇善戰地將士”,伊爾卡倫如果膽敢繼續侵入王國內陸深境,必將“遭遇全軍覆沒,有來無回地結局,唯一的結局!”

當這份公告擺在大陸其餘各國皇室以及軍政高官面前的時候,這些羅嗦的東西他們根本都懶得多看哪怕一眼。當然最後那句“嚴令伊爾卡倫軍隊自公告發布之日起立即退出其野蠻侵佔地羅切斯國土。並向王國致以最誠摯的道歉,賠償王國一切損失,否則,野蠻地侵略軍馬上將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幾乎所有人都是直接忽視掉地——不過據傳也有某國的政務官很欣賞這篇公告,說這篇公告“語言流暢。用詞優美,表達的意思清晰精準。是篇水準極高的公文”……

但之所以這篇公告沒有被他們當垃圾扔掉,反而耐着性子通讀了一遍,除了爲了從公告中判斷羅切斯下一步會採取什麼行動,他們好採取相應符合本國利益的行動外,更重要的,就是關於一個人了。

那個猶如彗星般突然崛起,令大陸所有國家都驚愕難消的人,那個名爲楚朋巴爾德克的矮人。

關於這個矮人,實在有太多謎團。其實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楚鵬的來歷,在無數密探的活動下早就一清二楚,有些盡責的密探甚至將託隆部落的來歷以及以往曾遷居在過那些地方都查得詳盡無比。至於在格蘭蒂亞時發生在這矮人身上的所有事,例如什麼遭遇超級刺客阿瑟巴雷特的刺殺險些喪命,帶着一般毛頭小子剷除了一羣不入流的盜匪,和伊爾卡倫政務大臣的孫子間發生的矛盾,鼓搗出一種新奇的茶葉引得格里菲斯三世大爲賞識——關於這點,很多人都斷定楚鵬最初引起格里菲斯三世的興趣就是因爲這個皇帝太愛喝茶了。等等諸如此類,事無鉅細,這個矮人幾乎就像被放在個放大鏡下被他們翻來覆去的研究。

可研究得越深,謎團越多,最後簡直一頭霧水,真相就好似聖法爾依魯山高聳入雲的山頂般看不到一絲蹤跡。

據查證這個矮人還只是個二階戰士,因此早先在族裡還受盡嘲笑鄙視,但這怎麼可能?拜託,就算沒腦子的人,也不會認爲這個在最後關鍵一戰中死死纏住了第三軍團統帥安東尼的人,會僅僅是個二階戰士。要知道安東尼可是個戰師啊,戰士一系的頂階存在,全大陸有多少個戰師,十個指頭都數得出來了。

所有人都認爲,要不是這個矮人以廢了一條手臂的代價擋住了安東尼,至少加登戰場還會繼續僵持下去,說不定羅切斯還能贏呢,只要他們中央軍的援軍及時趕到的話。這無疑是其他國家最樂意見到的事了。

大多數人估計楚鵬的實力應該在銀月戰士到金陽戰士之間。就爲這個,還連累了大陸戰士公會,他們的等階評定部算是糟了池魚之殃,面臨了強烈的信任危機。據事後統計,當年八月以後的小半年,前往戰士公會評級的人數同比上一年相同時段銳減三成以上。

最後大陸各國戰士公會的會長不得不緊急發佈聯合公報,指明楚鵬上一次前往公會評級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並不完全是等階評定部工作失誤的緣故導致楚鵬等階如此和其實力嚴重不符,等階評定部還是完全值得信任的。關於這次“不是失誤的失誤”處理方法,公報說“楚朋閣下可以前往大陸任意一個公會分部,將直接獲得銀月戰士徽章”,如果想獲得金陽徽章,只需“經過一個小小的評測”就可以了。

這事之後,戰士公會甚至還開發出了上門服務,尤其是面對廣大的軍隊戰士……

僅就這個矮人真實水準的問題,就夠他們頭疼了,更別說他怎麼會取得半獸人一族的信任?怎麼會在加登戰役中表現出極高的軍事才華?

其實最讓他們頭疼的是,這樣一個傑出的人才,怎麼會是一個矮人?!

矮人除了會挖礦打鐵,會在打仗的時候埋頭猛衝外,他們還會幹別的嗎?怎麼會有這麼個矮人冒了出來?

也有些老學者拿出神歷時代關於輝煌一時,當時大陸鼎足而四的矮人王盟的傳說來舉證,說矮人同樣可以成爲優秀的統帥,同樣能征服大陸廣闊的土地。當然,對於這種說法絕大多數人是嗤之以鼻的。那些神歷時代的傳說,早被吟遊詩人們改編出了無數個版本的故事,哪有可信度?

對於人類而言,好奇心是永無止境的,更別說其他國家的皇室高官們都對於伊爾卡倫突然冒出這麼個詭異的人才心生戒懼,所以他們愈發不休不止的研究關於這個矮人的一切,收集一切可能收集到的關於這個矮人的信息。

而這次羅切斯的公報引起他們最大的興趣,就在於此。因爲在公報發佈前一天,羅切斯那個似乎老得快死的皇帝菲爾丁躺在病牀上召見了各國駐於拜爾託菲克的公使,期間不外乎就是痛斥伊爾卡倫的殘暴不仁,申明羅切斯絕對有信心有實力打退侵略者,希望大陸各國共同譴責伊爾卡倫之類的話。如果僅僅如此那些公使們幾乎乏味得要睡着了,不過到最後快結束的時候,老皇帝突然提及明天羅切斯會發布一份重要的公報,而公報裡除了公佈“羅切斯將士們英勇抵抗侵略者的功績”之外,還將以清晰的事實,讓大陸所有民衆認清那個爲伊爾卡倫立下大功的矮人,是個“多麼邪惡的人!”。

最後這句頓時讓所有公使精神抖擻,回去後就心急火燎的等待公報的發佈。第二天天還沒亮羅切斯外務部的大門外就擠滿了那些公使派來拿公報的助手,有的人還是親自來的。一拿到後就立即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傳回了國內,片刻都沒耽誤,堪稱這些以辦事慢慢悠悠著稱的駐外公使們做事效率最高的一次。

公報果然沒有讓各國權貴高官們失望,不過卻是驚喜與震驚交雜,不知該作何反應好。

驚喜的當然是就像菲爾丁說的那樣,進一步“認清了那個矮人的真實面貌”,因爲公報中的相關事例非常詳實,大量有名有姓的羅切斯士兵軍官的親口證言羅列其中——公報後甚至還有一大堆簽名以證明可信度,不過那個讚賞這篇公報的政務官最後遺憾的說,這些字跡五花八門的簽名破壞了公報的“整體美感”……

證言的最後,是幾幅精美的圖畫,一把造型詭異的長劍,一頭不知來歷的魔獸,一根莫名其妙的法杖,以及幾個亡靈魔怪。

那些亡靈魔怪很多人都認得,所以幾乎所有看到公報的人第一反應就是難不成那矮人和亡靈法師有關係?然而看過那些軍士的證言,再看清了羅切斯官方標註在那幾幅圖畫下的文字後,他們震驚了。

據說辛瑞的皇帝康納甚至一度懷疑這份公報是不是自己的公使杜撰出來的,搞得辛瑞的外務大臣差點頭都磕破了。

羅切斯標註的文字說,據他們的皇室御用大法師及大祭司聯合了大量學者研究表明,這幾件青空集羣在和安東尼作戰時用上的武器和魔獸,很可能與死神奈落有關,例如那個面目猙獰的魔獸,就很有可能是奈落的坐騎幽冥王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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