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到安東尼,楚鵬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今晚軍務府的情形有些奇怪,爲什麼守衛士兵的水準看起來不像是安東尼親衛軍的樣子。
原來安東尼根本就不在府裡。
說他早就帶着親衛軍離開了?
楚鵬隱隱有些奇怪,因爲據約翰所說,安東尼十天前回城後,就根本沒有出去過,而近幾天,更是沒有發現過他出府。
對於這個翔鷹軍團之首的動向,一向是王國密探最關注的事,只要能查探到的,什麼時候,去了什麼地方,都會隨時記錄在冊,傳回王都。
由此看來,安東尼真要有所行動的話,這些王國密探根本難以察覺啊……
該死!早該想到,這人執掌第三軍團三十餘年,哪會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角色?
格雷深吸了口氣,模仿着安格斯的口音緩緩說道:“有個魔法藥劑的配置急需一種植物汁液,我要出城一趟。”
外面的安東尼淡淡笑了一聲,說道:“不愧是我的法師長大人,爲了提升我們軍團的魔導作戰能力,這麼不分晝夜的不辭勞苦,我一定會將此事如實上報陛下,到時下一任王國法師公會會長一職,肯定非安格斯你莫屬了。”
格雷和楚鵬奇怪的對視了一眼。這安東尼的話語裡,隱隱透露出一股嘲諷的意味。
難道第三軍團這兩個地位最高的人早已互相心生間隙了?
這種情況對我們現在的境況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楚鵬低頭急速思索起來。
也許好的是,兩人互相不滿,安東尼自然就不會有興趣讓安格斯打開窗簾,甚至於鑽進車來面談了。對於那些普通士兵也許還可以矇混過去,但安東尼這種人大概只要看上一眼。就會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具死屍,而不是活蹦亂~G口~法師長。
但也可能最糟糕。安東尼說不定藉口晚上宵禁不準馬車出城,或者嚴令他的親衛軍士兵上車搜查,借公事發泄一下私怨。
不過基於兵法上未料勝,先料敗的準則,什麼事都做好最糟的打算先!
楚鵬狠狠咬了下牙根,俯身趴到小美人身旁,悄聲道:
“愛汀。幽幽現在在哪裡?離這裡多遠?”
格雷仔細斟酌了半天。又細細回想了一番剛纔安東尼說話的語氣,才以一種略帶輕慢的口吻說道:“法師公會會長?那遲早是我安格斯的位置,哼!倒是元帥大人你,不也和我一樣幸苦?哈。難道元帥你想的是勞倫斯大人地位置?還是更高?”
外面陷入一片寂靜,安東尼不知在想些什麼。久久沒有回答。
愛汀和羽蛇通過心靈感應溝通一番後,睜開眼俯身在楚鵬耳邊道:“幽幽在西側離這裡三百米遠地一個小院裡。”
楚鵬當即說道:“你叫幽幽讓煤球立即去查看一下我們預定第三種潛逃方案裡的那個藏身地點是否還安全。然後讓它等待你的指令,一旦發出,就讓它立即襲擊河北端的巡邏船隊。”
“嗯!”小美人點點頭,又閉上了雙眼。
安東尼終於開口了,一陣渾厚地笑聲過後,說出來的話語差點讓楚鵬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安格斯,我看我們就別再遮遮掩掩了,讓你車裡地朋友出來吧。”
格雷駭然望了楚鵬一眼,一咬牙道:“元帥,我不懂你說的什麼?”
只聽安東尼一聲冷笑,說道:“這架車地女子難道是你新僱的侍女不成?”
格雷硬着頭皮道:“的確如此,忘了在府裡備案了,這是我的疏忽。辛蒂,還不快向元帥大人見禮。”
珊娜菲雅立即恭順的說道:“辛蒂參見元帥大人!”
沉默片刻,安東尼忽然哈哈大笑,驚得楚鵬幾個心裡七上八下的。笑聲陡然停了下來,安東尼大喝一聲道:“給我將馬車圍起來!”
嗵嗵聲響起,不知多少人從馬上跳了下來,隨之長劍出鞘聲響成一片。
楚鵬眼中閃過一縷冷厲的寒光,對愛汀使了眼色,小美人立即將斯芬克戰錘拿了出來,他又貼到車廂前板上透過真氣低聲道:“珊娜菲雅,準備突圍!”說着,天兵和覆雨劍拔了出來,整個人身體前傾對準了馬車緊閉的後門,猶如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獵豹。
就在楚鵬蓄勢待發時,安東尼接下來的話讓他頓時一陣愕然,“科茲莫,出來吧!怎麼,既然來了霍根海姆,連我這老朋友的面都不願見見嗎?”
愣了半響,怎麼也想不
明白安東尼怎麼會認爲那個軍機處的頭頭在他們車上?
安東尼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說道:“科茲莫,既然碰面了還何必這麼躲躲藏藏的,再不下來我就讓人上去請你了,到時可別說我沒有盡到老朋友的禮數。”
聽到安東尼話音裡萬分肯定的意味,一絲靈光從楚鵬腦中閃過,他立即回頭往那個自稱來自沐恩的商人望去,只見,這傢伙正使勁衝他眨着眼睛……
該死……該死……
科茲莫就見楚鵬左手自他胸前一拂而過,一股暖流剎那間遊走過他的身體,原本體內那股冰冷的氣息徹底消失,身體也能活動了。他輕輕晃了晃脖子,饒有興趣的望着楚鵬道:“這是什麼魔法?禁銅術嗎?怎麼沒看見你施法?難道是神術?怎麼沒看見你……”
“你給我閉嘴!”楚鵬惱火的低喝一聲,自己居然被人當猴耍了半天!“科茲莫.裡奇?”說着,覆雨劍劍尖抵住了這傢伙的喉間。
科茲莫嘿嘿一笑,道:“可不就是我?楚朋.巴爾德克,尊貴的託隆二王子殿下,伊爾卡倫如今炙手可熱的子爵閣下,現在我們可是患難與共,這麼拿劍指着我不太好吧。”
楚鵬咬牙狠狠的搖了下頭,如果那天在城主府珊娜菲雅不是隻遠遠看見個背影,也許早就能將這混蛋認出來了。如今看來,自己幾人好像完全是被這傢伙給拖累了,否則,也許安東尼不會將馬車攔住?
說來也怪自己,當時緊張的形勢下沒去細想這傢伙的話是否合理,沐恩的商人?一個商人怎麼會被辛瑞軍部委以如此重任?孃的,之前這傢伙的確是唱作俱佳,那模樣裝的委實和一個膽小怕死的商人沒什麼區別……
現在楚鵬再不敢有絲毫大意了,劍尖退了半分,依然正指着科茲莫喉間,冷然道:“我們現在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你給我好好答話!說!”
“明白明白,我可還想多活幾年。”這個羅切斯軍機處的頭頭就像個無良地痞般的嘻笑說道,他轉頭面向了馬車後門,朗聲道,“安東尼,這麼多年不見,我還真想和你好好喝幾杯,不過大元帥交待的任務在身,得趕緊回王都,就不多說了,明年你回王都述職的時候我一定好好請你,哈哈。”
“勞倫斯又讓你來霍根海姆幹什麼了?”安東尼淡淡說道,“來了這麼久,天天這樣晝伏夜出的不累嗎?整個加登的情況我都瞭如指掌,有什麼需要的怎麼不來找我?”
科茲莫還是那副嘻笑模樣,說道:“哪有哪有,我這不剛來霍根海姆嘛,一來就馬上來找你,只可惜你軍務繁忙見不到人,就只有和安格斯法師長聊了幾句,這不,正讓他送我出城呢。”
楚鵬聽得好笑不已,這人睜眼說瞎話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這等水準,他還遠遠不及,嗯,要多學習……
安東尼語氣依然平淡如水,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但這樣反而搞得楚鵬他們覺得好像坐一個貌似平靜的火山口似的,“剛來?科茲莫啊科茲莫,你當這裡是拜爾託菲克嗎?按你這麼說,三天前鬼鬼祟祟的從克拉尼森那傢伙的家裡鑽出來的人是誰?難道是你的靈魂嗎,科茲莫?這裡是加登,是霍根海姆。”
最後那一句,安東尼放慢了語速,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吐了出來,那暗含的意味顯而易見,這是我的地盤,還有什麼事瞞得住我?
科茲莫哈哈一笑,說道:“安東尼,你的人肯定是看錯了,我一個軍部的小官,怎麼會去見克拉尼森呢?政務上的事勞倫斯大人可不感興趣。”話音剛落,他立即轉回頭壓低聲音道,“楚鵬,把那瓶爆裂藥劑拿出來,用那個打開一條道路,告訴前面那個精靈公主,準備往塔幹河突圍!”
突?突你娘啊!就算爆裂藥劑能炸開前路,但一輛帶了六個人的馬車能跑多快?這軍務府大門離河岸至少還有百餘米,足夠後面安東尼的親衛隊追上了,到時這百多騎兵足以用騎士槍將這車捅成馬蜂窩,我們還能活的了麼?我這還有個傷號呢,這什麼餿主意!
楚鵬惱怒的瞪着科茲莫,正想再仔細質問他一下,外面的安東尼又說話了,“勞倫斯也許對政務上的事不感興趣,但對於拔掉我這根眼中刺,肯定很感興趣。好了,科茲莫,我們也別廢話了,我讓我的部下數到十,如果你還不下來,我就讓人上去請你了。麥克菲!”
隨即,一個堅定的語聲響了起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