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作往常,盧克這麼處理可說非常正確,是個優秀的治安官,只可惜他辦的這件正確的事,卻是在一個錯誤的地點,更是一個錯誤的時間。所以,他將來的悲慘命運,可以想見。
弗雷德不再看這傢伙一眼,微閉上眼簾深吸了口氣,周圍似乎傳出一陣猙獰的咆哮,旋即消逝無蹤。
轉過身時,他神色早已恢復了平靜,那抹熟悉的微笑又浮上了臉龐,邁着從容不迫的步伐,他緩緩往前來人走去,片刻後,這兩個伊爾卡倫除格里菲斯三世外最受矚目的人物,終於在這個兩人幾乎從來不出現的地方,站到了一起,相隔,不過五步。
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激旋圍繞着兩人轉動起來,在不知從何而來的粗重呼吸聲中,引得空氣中一片炙熱,旁人幾乎都難以接近!
不遠處的馬塞思勒眼中光芒微閃,迅速低下了頭去,好似正在虔誠的向培羅祈禱。
“是愛德華殿下!”原本站在布魯斯特前方的霍齊亞驚喜地叫道,說着就要跑過去當面行禮,早年愛德華在北疆金雷集羣中參軍,在和克魯因斯坦的數次戰鬥中立下顯赫戰功,正是霍齊亞這種人景仰的人物。
可他步子剛邁開,就被身後一隻手臂牢牢抓住了。回頭一看,是里斯,正衝他微微搖頭。這小子一瞪眼道:“你幹嘛。
我要去參見愛德華殿下,你拉着我幹什麼?”布魯斯特惱怒的盯着這傢伙,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怪里斯?沒看見兩位殿下正在談話,連他們地侍從都退得遠遠的?
你跑去摻合什麼?要參見大把的機會,不要搗亂!”“我這怎麼能算搗亂?”霍齊亞還有些不服氣,搶白道,不過人還是停住了。
“行了行了。”布魯斯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懶得再理會這個一根筋的好友。他現在的全副心思都落在突然現身的愛德華身上,弗雷德出現倒也罷了。這個二皇子平時就有些賢德之名,對臣子溫和,經常主動爲他們疏通一些和皇帝之間的矛盾,所以特別在王都貴族圈裡。很喜歡這位皇子。
但愛德華的出現就有些讓人不解了。這大皇子出身軍旅,爲人處世都帶着軍人地氣息,行事霸道,懶得和你講什麼道理,隨自己喜好而定。王都很多權貴本不太喜歡他。但他的成長經歷卻和格里菲斯三世有七分相似,又貴爲長子,所以巴結他的人絲毫沒有因此減少。
但楚鵬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呢?既不是軍隊地人,又和他僅僅見過一面,而且那次見面聽格雷說還不甚愉快。難道,就因爲託隆長期提供給軍方優質武器?
沒道理啊……
他想不通,後面靜坐的賀琳更想不通。就連剛纔一直頻頻催促她趕緊去和弗雷德講講把楚鵬放出來的艾伯克這時也瞧出了事情的奇怪,不再來煩她了。
透過前方貴族少年間的縫隙,望着那霸氣十足地愛德華和俊雅淡定的弗雷德,老婦人心裡比剛纔更亂了。
她絕不認爲楚鵬會料想到這兩個皇子都先後趕來,這說明什麼?難道皇帝不但知道了這事。還極其重視,怕一個兒子解決不了,又再派一個來?
不會的,不會的。託隆還沒重要到那種地步吧,無論比起加布裡埃爾的地位,還是本特家族。
老婦人忽然覺得心頭蒙上了一絲陰影。猛然站立起來,搞得沒有準備的愛汀差點摔到了地上。
這事,不能拖下去了,必須儘快解決!
“啪!”牢門上的小鐵窗又關上了,那牢差五步化做三步跑進了行刑室,喘着粗氣道:“老大,剛去探聽消息地兄弟回來說,先是弗雷德殿下過來,將盧克那傢伙踹了幾個跟頭,這會愛德華殿下又來了!”“噗!”楚鵬手中啃得僅剩了半邊的雞腿掉落到了地上,他卻似乎沒發現,兩眼直直盯着前方,那裡只是一片虛空。
“嘿嘿,傻眼了?”克瑞斯冷笑數聲,又自顧自的啃起烤雞來。
楚鵬低頭瞧了眼掉在腳邊的雞腿,輕笑道:“這掉了的該怎麼算?是不是必須撿起來吃掉才能繼續吃下一隻?”克瑞斯幾口啃光了殘餘地雞肉,還伸出舌頭在雞骨上添了幾下,才甩手扔掉了,他胡亂抹了把嘴上的油污,面帶譏諷之色道:“裝吧,繼續裝,我看你能安心裝到幾時,最好一直裝到你那些族人全都進來這的時候。”“來這還有烤雞吃,不比在外面被太陽曬更好?”楚鵬淡然道,說着他彎腰下去將沾滿了灰塵的雞腿撿了起來。
克瑞斯剛拿起一隻烤雞,聞言忽然停住了,望向楚鵬的目光中顯出一份頗感興趣的意味,“你這小矮人也算是我見過地年輕人最有趣的了,居然現在還能這麼鎮定。難不成你現在天真的以爲是皇帝很重視你麼託隆,親自派了兩個兒子來解決這件事?”“那你怎麼認爲?”楚鵬一邊說着話,眼光還盯着那隻雞腿,好像在考慮到底還吃不吃。
克瑞斯拿起烤雞到嘴邊,對着雞屁股就是一大口,滿意的咀嚼了一番這個他最喜歡的部位後,帶着一股頗有些不屑的意味說道:“那兩個小子,還是奶娃娃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說到這,他忽然頓住了,目光也從牆上的油燈轉到了楚鵬臉上,說話的聲音似乎也變得嘶啞了許多,“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楚鵬似乎終於放棄了琢磨那隻髒兮兮的雞腿,望着老頭微笑道:“我曾聽過一句話,十年修得同船渡,那我們現在同桌吃雞,怎麼着也得修上好幾年的緣分吧,怎麼能說和你沒有關係?”克瑞斯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緩緩說道:“你誆我?”“豈敢豈敢。”楚鵬微笑道。
“我一向很討厭心機太深的人。”“同感同感。”似乎一陣微風捲過,牆上兩盞油燈火苗急速閃動了幾下,引得兩人的身影如鬼魅般飄來蕩去。
克瑞斯那對暗黃的眸子又退回了眼眶深處,枯瘦的臉上沒了一絲表情,淡淡說道:“別說我和你同桌吃雞,就算躺在一張牀上同吃一隻雞,你的事也和我沒有絲毫關係。”楚鵬咧嘴一笑,目光又落回了手中的雞腿上,“別了,我還有的吃,不用和你這老頭搶一隻吃。”克瑞斯鼻間傳出一絲淡哼,說道:“都沾滿了灰土,小心吃下去毒死你,這牢裡不知多少年沒打掃過了。”楚鵬哈哈一笑,舉起雞腿衝老頭晃了晃道:“你看,我運氣還不錯,其實,好像一直都不錯,哈。”克瑞斯怔了怔,打量了那雞腿一眼道:“哪裡不錯了?”楚鵬左手食指指着雞腿表明,嘻笑道:“你看,沾土的這面恰好還有層雞皮,你喜歡先將雞皮吃光再吃肉,我可不一樣。你看,”說着,他指尖微閃,幾乎那一剎那間,沾滿灰土的雞皮就被揭了下來扔到了桌上,“這不又可以吃了?”克瑞斯目光流轉,嘴角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來你的確有些運氣,不過什麼事都靠運氣可是不行的。”“當然,”楚鵬咬了口雞腿,咀嚼幾下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似乎覺得那雞腿的味道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所以說很多事情看你怎麼去看,怎麼去做了。如果換了你,見這沾了灰土的雞腿,只怕直接就扔了,卻哪知道只要揭掉雞皮就行?”“哼,”克瑞斯笑意漸漸轉冷,“你這可就完全說錯了,如果是我,不管沾沒沾灰土,吃了再說,沾了灰土就不是雞腿了嗎?”楚鵬愣住了,好一會才搖頭失笑道:“不錯,沾了灰的雞腿還是雞腿,哈,克瑞斯,看不出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哼,我克瑞斯塞比安還不至於淪落到需要你區區一個剛成年的小矮人來評頭論足的地步。”“哈,冒犯典獄長大人了,恕罪恕罪。”“大哥,你怎麼也來了?”弗雷德淡笑道。
愛德華嘴角微翹,露出些許譏諷之意,說道:“這話該是我問你纔對吧?難不成心氣表弟被打,跑來報仇了?”弗雷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身爲父皇的兒子,自當作爲臣子百姓的表率,怎麼會做出這種心胸狹隘的小人才會幹的事?楚鵬的族人只不過靜坐在地上,沒有妨礙王都的治安,我是讓這蠢才把重裝執法隊帶走。而且楚鵬雖然毒打了貴族子弟,觸犯王國律法,但他畢竟身爲託隆二王子,身份不同於一般百姓,關到重囚牢裡有些過分了,我打算讓這蠢才把人轉道普通監牢去,公平審理此事。”一旁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擡的盧克聽到弗雷德這句話,這回倒是機靈了些,明白這是二皇子暗示他該怎麼做。可他正要起身悄悄去把事情辦妥時,忽然愛德華的話又讓他呆在了那裡,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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