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衆人的晚飯還是孟羲橫槍立馬跨刀上陣,煮了滿滿一大鍋的……咳,水煮白菜……
而且看孟前輩那煮菜的架勢,顯然是水煮菜技能滿級,看起來頗有幾分大師風範。
可是,當遊八極聽到衆人呼喚興沖沖奔到寒潭洞口,看見那一籃子的煮白菜後,那表情簡直跟死了爹亡了娘一般。
“怎麼又是水煮白菜?!”遊八極一臉控訴瞪着郝瑟和文京墨,“你們不是號稱廚神嗎?難道就和小圖圖一個水準,只會做水煮白菜?!”
“遊前輩,您說的那位廚神,在裡面……”文京墨一臉淡然指向山洞。
“霞兒前輩,您就知足吧,和文書生的地獄料理比起來,孟前輩的水煮菜簡直就是珍饈美味天籟之音啊!”郝瑟一臉心有餘悸道。
“當真那麼慘?”遊八極湊近郝瑟問道。
“人、間、煉、獄!”郝瑟面色猙獰。
遊八極倒吸一口涼氣,瞅了文京墨一眼,忙抓起一片白菜塞到了嘴裡。
“霞兒前輩,屍兄現在情況怎麼樣?”郝瑟趁着遊八極吃飯空檔問道。
“小天清太能忍了!”遊八極啃着白菜一臉敬佩道,“連哼都不哼一聲。”
郝瑟一聽,不由一陣抓耳撓腮,看向孟羲:“孟前輩,我能去看一眼屍兄嗎?”
孟羲轉目,搖頭。
“我就遠遠地看一眼,我一定悄悄地,絕對不發出聲音,絕對不會讓屍兄發現的!”郝瑟舉手立誓。
孟羲皺眉。
“小圖圖,你就讓小瑟瑟進去看看吧,反正這會兒小天清正疼的厲害,早就無暇顧及其它。”遊八極一手抓着一條白菜,另一手捏拳湊在下巴旁,一臉可憐兮兮看着孟羲。
孟羲大翻了一個白眼,正要說話,一旁的文京墨上前一步抱拳道:“孟前輩,要不讓小生一同前去如何?”
孟羲輕嘆一口氣,這才勉爲其難點了點頭。
“謝謝孟前輩,謝謝文書生!”郝瑟立時興高采烈拉着文京墨奔入山洞。
二人順着洞穴一路向前,不多時就到了寒潭所在。
縷縷寒氣之中,寒潭輝映洞頂璀璨星蟲之輝,瑩瑩蕩蕩,屍天清浸坐在寒潭中心,精緻五官仿若被鍍上了一層瑩藍光芒,猶如仙神。
郝瑟屏住呼吸遠遠觀望良久,發現屍天清除了眉頭時不時緊蹙一下,表情並無太多痛苦之色,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文京墨也是暗呼一口濁氣。
看屍兄這樣子,應該沒問題!
屍兄,加油!
郝瑟暗暗捏了捏拳,回頭示意文京墨,二人墊腳悄聲離開。
可是二人因爲離得遠,誰也沒發現,寒潭中的屍天清肌膚之下,仿若有無數條細細密密的髮絲在緩慢蠕動,遊遍全身。
*
待二人從洞口出來,已是日落時分。
昏暗光線中,遊八極正用帕子仔細擦着自己的絡腮鬍子,孟羲盤膝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而遊八極旁邊的竹籃裡,一大籃子的水煮白菜,竟是一根不剩。
郝瑟眼皮跳了跳:“二位前輩真是好胃口啊!”
孟羲擡起眼皮:“我只吃了幾口。”
“唉,水煮白菜實在是太寡淡了,霞兒根本沒吃飽。”遊八極手掌扶着下巴,一臉少女懷春的表情道,“等小天清出來,一定要好好做一頓好吃的,犒勞一下霞兒啊!”
這次連文京墨臉皮都有些抽搐了。
“廚房裡還剩幾棵蘿蔔,你二人回去啃一啃吧。”孟羲抖袍起身,走向寒洞,“孟某去守夜,記得看好遊八極,莫讓他把孟某的竹屋給弄髒了。”
說完,就款款走進了寒洞。
“快走、快走!”遊八極迅速起身向瀑布方向走去,“霞兒在洞裡待了許久,皮膚都暗沉了,要趕緊回去用山泉水潔面,再用花露敷臉!”
郝瑟和文京墨一個滿頭黑線,一個手掌扶額,隨着遊八極回到竹屋,從廚房尋到兩根蘿蔔,坐在露臺上看着遊八極迫不及待開始洗漱美容,順道向二人喋喋不休推薦自己的美容護膚心得。
“霞兒跟你們說,這山泉水洗臉是最好,保準洗完之後,臉皮又滑又嫩!”
“還有這野花朝露,這可是霞兒收集了好幾個月攢起來的,敷在臉上,皮膚一整天都水潤潤的。”
“最後,再在臉上敷上這百花花瓣熬成的粉膜,保證明天的霞兒定是光彩照人!”
郝瑟和文京墨坐在竹屋露臺上,一人手裡舉着一條大白蘿蔔,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啃着。
那遊八極就在眼前晃着壯碩身軀擺弄自己的一堆瓶瓶罐罐,又是洗又是抹又是塗又是貼,最後居然還弄了一個花裡胡哨的面膜貼在了上半張臉上。
至於下半張臉,居然還從一個小陶罐裡面掏出一種綠油油的糊狀物抹在了絡腮鬍子上。
“別小看這翠玉膏,這樣敷上一晚上,明天霞兒的鬍子肯定是根根精神奕奕,條條閃閃發亮!”遊八極翹着指頭一揉搓着自己的鬍鬚。
“文書生,你還吃蘿蔔嗎?老子好像沒啥子胃口……”郝瑟抽着臉皮將蘿蔔遞給文京墨。
文京墨眼角抽動:“留着當早飯吧。”
“好啦,霞兒明天也要美美噠!”遊八極貼着面膜在原地轉了個圈,擺了一個優美的造型,朝二人一招手,“霞兒去睡啦,你們隨意吧。”
說着,就風姿搖曳走入竹屋,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郝瑟和文京墨面面相覷。
“霞兒前輩,我們睡哪?”郝瑟擰着眉毛問道。
“哎呦,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以天爲蓋以地爲牀啦!”遊八極豪邁嗓音從屋內傳來。
以天爲蓋個錘子!郝瑟只想掀桌。
文京墨掐眉頭。
“而且小圖圖最愛乾淨了,你們兩個髒兮兮的,萬一把小圖圖的牀弄髒了,小圖圖可是要生氣的呦!”遊八極聲音又傳了出來。
你臉上糊的那些花花綠綠怪里怪氣的才髒的要死吧!
郝瑟頭頂跳出一條青筋,飛起一腳就要去踹門。
可就在踹門前的那一瞬間,竹屋內傳出了震耳欲聾的鼾聲。
“呼嚕,哼唧哼唧……呼嚕,哼唧哼唧……”
呼嚕聲加上好似某種動物的哼哼聲,震得整座竹屋微微發抖。
媽呀,這那裡是打呼嚕啊?這根本就是驚雷閃電豬羣轟鳴啊!
郝瑟踢門的腳一個反旋,落了回來。
文京墨挑了挑眉毛:“霞兒前輩今日很是辛苦,郝瑟你胸懷坦蕩,何必跟一個弱質芊芊的——嗯咳……美人計較呢?”
郝瑟:“……”
說的好有道理,老子居然無言以對。
文京墨看着郝瑟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靠躺在藤椅上,仰望天際。
郝瑟順着文京墨目光望去,但見冰冷天際,一弦月華高懸,清冷卻隱隱散出暖心的光暈。
就好似……屍兄一樣……
一團白氣從郝瑟口中吐出:
“文書生,你說……屍兄能撐過去嗎?”
“小生相信屍兄。”
“嗯,我也相信!”
“睡吧。”
“好餓,睡不着……”
“那不如讓小生再給你做幾道拿手菜?”
“老子睡着了!呼嚕呼嚕呼嚕!”
文京墨轉頭,看了一眼藤椅上緊閉雙眼團成蝸牛狀的郝瑟,輕輕一笑,轉目再望深邃夜空,半晌,慢慢合上了雙眼。
銀色月光之下,二人肌膚之上緩緩升起緋色螢光,縈轉半空,就如一層淡淡的火光暈灑全身。
*
光陰如梭,如白駒過隙,在忙忙碌碌中,其後的幾日時間簡直過得飛快。
白天,遊八極繼續下寒洞看護屍天清,郝瑟和文京墨就被孟羲拽去菜田挖蘿蔔、砍白菜,然後由孟羲親自下廚做一大鍋的水煮菜供衆人食用。
晚間,孟羲值守屍天清,遊八極繼續厚顏無恥獨佔整個竹屋,留郝瑟和文京墨露天而宿。
神奇的是,雖然郝瑟和文京墨夜夜露宿野外,卻無任何不適之感,更沒有任何感冒着涼的跡象,反倒覺得陽氣充盈,精神百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郝瑟和文京墨並沒有太多功夫去琢磨這個問題。
二人每天除了拔蘿蔔煮白菜之外,其餘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寒洞之外,央求孟羲和遊八極放二人進去看看屍天清的現狀。
無奈孟羲甚是嚴厲,每日只讓二人在日落之時進洞探望一次,大多數時候,郝瑟和文京墨都只能從孟羲和遊八極的口中探詢屍天清的近況。
而這二人的描述,又皆具有十分特色的個人風格。
孟羲的回答基本就三句話:
“沒死。”
“活着。”
“尚可。”
完全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至於遊八極,倒是一問就能噼裡啪啦說一大堆,例如:
“哎呦,小天清真是無趣啊,一天到晚哼都不哼一聲,霞兒一身功力毫無用武之處嘛!”
“哎呦,那寒洞裡又陰又冷,霞兒孤零零待在那,小天清也不出聲,好嚇人的啦!”
“哎呦,小天清是不是睡着了啊!真是好無聊啊!”
連一根毛的信息都沒有!
所以,郝瑟唯有擦亮雙眼,憑藉每天僅有半刻鐘的探望時間自己去觀察。
可鬱悶的是,每次進入寒洞,屍天清都如一尊石雕一般端端浸在寒潭之中,面無表情,甚至感覺連呼吸都省略了,若不是眉頭一日比一日緊,牙關一日比一日緊,郝瑟甚至都懷疑屍天清已經駕鶴西遊了。
而每次郝瑟遠遠看一眼,回來後都能發表一大堆的感慨。
比如:
“屍兄瘦了……”
“屍兄的臉都餓成藍色了……”
“屍兄看起來好冷啊……”
“屍兄都快瘦成皮包骨頭了……”
如此嘀嘀咕咕能達一個時辰,最終就是文京墨忍無可忍,以“郝瑟你若是再囉嗦半句小生就要給你做八個菜堵上你的嘴!”這句臺詞終結郝瑟的無休止嘮叨。
如此,衆人在各種煎熬中度過了七日六夜,迎來了第七夜。
*
月光淡偏西,夜風吹骨冷。
丑時三刻,月落山,山際泛白,日出將至。
寒洞之外,郝瑟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抓着頭髮滿場亂轉。
文京墨立在一旁,雙手插袖,眉頭緊蹙,直直盯着寒冬深處。
孟羲最是鎮定,盤膝坐在洞口,閉目養神。
“孟前輩,這洞裡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郝瑟在孟羲一邊繞“8”字形一邊急聲問,“要不咱們也進洞看看吧。”
孟羲睜眼,皺眉瞅了郝瑟一眼:“此時乃是引出蠱蟲最關鍵之時,你們若是進去,亂了他的心神,只會壞事!”
“那、那……”郝瑟在原地又轉了兩個圈,“只有霞兒前輩一個人在裡面看護真的不要緊嗎?”
孟羲掃了一眼郝瑟,又慢慢闔眼:“若說這世間還有何人能在此時助屍天清一臂之力,除了遊八極,孟某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郝瑟開始抓頭髮。
“郝瑟,相信屍兄。”文京墨突然出聲道。
郝瑟停步,長長吸了一口氣,點了一下頭,目光堅定如電,射過黑漆寒洞。
*
洞穴中央,寒潭之側,遊八極正一臉緊張盯着冰池中央。
瑩藍色寒水之中,屍天清浸水端坐,七天以來都沒有什麼變化的面容之上,此時卻透出萬分痛苦之色。
眉頭時緊時鬆,牙關緊咬咔響,額角隱隱滲出豆大的汗珠,滴滴落入寒池。
突然,屍天清身形一震,在寒潭中央激起一圈漣漪。
緊接着,那漣漪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一圈連着一圈,一環套着一環,竟是令整潭池水都沸騰了起來。
遊八極眸中精光一閃,豁然提聲發音:“冥坐靜思神,反手抱太虛。玄白陰陽魚,雙氣轉周天。混沌朗乾坤,聚意似微塵。鴻蒙未判界,空靈獨覺生!”
那聲音猶如高僧梵語,又如古寺鐘鳴,震盪整座洞窟嗡嗡鳴響。
屍天清眉峰緊鎖,全身肌膚之下,一絲一絲的絲狀物在密密滑動抽顫,扭曲肌膚紋路,表情卻是漸漸鎮定下來,頭頂升縷縷無色霧氣。
霧氣冉冉高騰,飄向了萬星閃爍的洞頂。
覆在洞璧之上繁爍螢星之芒好似接到什麼訊號一般,緩緩從棲身之地震翅離空,連成一道一道的冰藍色光虹,繞飛屍天清周身,越飛越快,越飛越急,最後竟是形成了一旋冰藍色的旋風,緊緊將屍天清裹了起來。
遊八極眸光一閃,妃色身形驟然拔地而起,仿若一抹霞光衝至寒潭中央,懸在藍色旋風最高之處,豁然揮出一掌。
高速飛轉的螢星旋風就如被按了暫停鍵,猝然靜止。
不,不是靜止,而是在微微顫動。
成千上萬只冰螢懸停半空,藍翅抖顫不停,宛若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震懾,形成了一環蟲陣。
忽然,就見遊八極身形凌空狂旋,反手又揮出一道掌風。
那掌風蘊含一道浩瀚深蓬之力,瞬時穿透冰螢蟲陣,直涌至屍天清頭頂百會。
屍天清緊閉雙目豁然開啓,藍爍寒光從眸中狂射而出,豁然大喝:“嚯!”
就在這一瞬,無數銀色遊絲猝從屍天清全身肌膚爆射而出,帶出千絲萬縷的赤色血線,噴向四面八方。
遊八極頓時面色一變,妃色衣裙狂舞迴旋,仿若一道旋風衝回寒潭邊圍,撲通一聲手腳攤平展展趴在地上。
就在此時,懸停四周的瑩藍冰蟲卻忽然動了起來,仿若歡慶一般涌向各處,將在半空扭曲掙扎的銀色遊絲圍堵吞噬。
不過轉瞬之間,那幾乎遍佈整座洞穴的遊絲竟是被吞噬的乾乾淨淨,不留半分痕跡。
冰藍螢蟲又恢復了平靜,一隻一隻緩緩飛落崖壁,輕靈閃動,匯成漫天銀河之景。
而寒潭中央的屍天清,就仿若睡着了一般,雙目微閉,身體緩緩下滑,沉入潭水之中。
遍佈全身的細密血珠在水中冉冉暈開、消散,藍潭寒水漫過屍天清全身,在周身流動,全身上下仿若被萬針穿透的小孔以可目測的速度,迅速癒合,又恢復成光潔無瑕的肌膚。
遊八極此時才慢吞吞爬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裙子,長鬆一口氣,提聲道:“小天清,睡醒了就上來吧,小瑟瑟他們都在洞外等了一晚上啦!”
飄遊在寒水中的屍天清慢慢睜眼,眸中劃過一道清澈如水的光芒,手掌輕輕一撥,整個人就猶如一尾銀魚,滑向了岸邊。
“嘩啦!”破水之音響起,筆直身姿從水中緩緩起身,然後——突然停住了。
“喂,小天清,你愣在那作甚?趕緊出來啊!”遊八極一旁喊道。
空氣中靜了一瞬,又傳來微啞嗓音:“前輩,可有衣裳?”
“哎呦,霞兒險些給忘了。”遊八極忙從地上的包袱裡抓出一件衣裳,兩步走到潭邊遞給水中人道,“諾,早就備好了啦。”
水中人頓了頓:“這……莫不是霞兒前輩的?”
“切,想得美!霞兒的衣服件件都是價值連城,別人碰都別想碰一下,這件是小圖圖的衣裳啦!”
水中人似是鬆了口氣,接過衣服,緩緩套上身。
“哎呦,想不到小天清你還挺挑剔啊?放心,等你出去好好給霞兒做一頓好吃的,霞兒就給你們三個小傢伙做幾套換洗衣服……嘶!”
遊八極絮絮叨叨說了半晌,忽然無意間一回頭,瞥到了穿戴整齊站在身後的某人。
妃色裙襬下的大腳一陣慌亂踉蹌,急速後退,最後,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
寒洞之外,月落山腳,暗藍色天空已漸泛魚肚之白。
“天快亮了……”文京墨仰首望天,喃喃道。
“啊啊啊啊,天都亮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啊啊啊!”郝瑟又開始跳腳。
盤坐的孟羲雙眼豁然一睜,起身站定,望向洞口之內,輕聲道:“來了。”
果然,洞內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快速逼近洞口。
“屍兄!”郝瑟和文京墨驚喜大叫。
“哎呦呦!”就聽一聲大喊,一道妃色疾風豁然衝出洞口,在原地一陣胡跳亂蹦。
竟然是遊八極。
“怎麼是你啊!”郝瑟一臉失望。
“屍兄何在?”文京墨皺眉追問。
可是那遊八極此時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雙眼圓瞪,口齒大張,朝着衆人手舞足蹈,嘴裡嗚嗚啦啦嘰裡咕嚕一陣嚷嚷,可一個字也聽不懂。
“霞兒前輩?”郝瑟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莫不是中邪了?”文京墨神色一變,看向孟羲。
孟羲皺眉,兩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遊八極的後背上:“有話好好說!”
遊八極被拍的打了個嗝,頓時順過起來,又是一頓亂舞比劃,一會兒雙手捧頰亂搖身軀,一會兒兩臂高舉連連跺腳,一會兒又提着裙子團團亂轉:“哇哇哇,天哪……地啊……媽媽呀啊啊啊!”
“莫不是屍兄出事了?”郝瑟立時大急,墊腳一把揪住了遊八極胸前的一撮黑毛。
遊八極被郝瑟揪得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搖頭。
“那就是屍兄的蠱毒已經散了?”文京墨反手揪住遊八極另一撮胸毛。
遊八極雙眼暴突,無聲尖叫,急忙搖頭 。
“先人闆闆!急死人了!”郝瑟頓時大怒,一把甩開遊八極,扯着文京墨就向寒洞裡衝。
可剛走了兩步,突然,洞穴之內傳來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郝瑟和文京墨身形一頓,擡眸望去。
但見一人緩緩從洞內走出,站定身形,擡起胳膊遮了一下初升的陽光,轉目望向洞外幾人。
霎時間,萬音盡消,時光凝珀,一眼永恆。
那人就站在一束碎金色的陽光之下,靜身佇立,卻彷彿聚納了整個天下的光華。
純色衣袂猶如初雪,晨風過處,衣角起伏,在他身周緩緩捲起一層雲浪;
黑髮如潑墨,滴水融露,絲絲瑩動,覆在頎長身形之上,勾勒雪衣之下一身霜骨英姿。
膚凝如冰玉,從內而外透出珍珠色澤,映着陽光,隱隱散出一層淡淡光暈;
長眉似劍飛入鬢,清目若工筆精勾細描而成,長睫密彎,一顫輕啓,灑落兩扇金輝,顯出明澈雙瞳,清亮如水,韶淨如月。
當真是:
皓色千里澄輝灑,佇風靜,瑩無塵;
清眸素影凜英骨,玉露落,謫仙人。
孟羲雙目暴圓,遊八極揉着自己缺了一團毛的胸口,咕咚狂咽口水。
文京墨瞠目結舌,郝瑟口齒大張。
誰?
這人是誰?!
這個形似洛神貌似嫦娥神似九天玄女的仙人是誰?!
那人清水般的眸光緩緩流轉,最終凝在郝瑟身上,薄脣微勾而起,輕喚啞音,好似一縷清風吹拂心尖。
“阿瑟……”
郝瑟雙眼從圓到暴,下巴咔吧咔吧下移,最終“哐當”一聲砸到了地上。
先人闆闆!這是屍、屍屍屍屍……屍兄?!!
*
作者有話要說:
被美貌封印解除的屍兄迷花了眼!
結果,沒時間寫防盜番外啦!
555
不過墨兔嘰相信,就憑屍兄的顏值,大家一定會來看正版的!
握兔爪!
那麼,大家一起和墨兔嘰添屏吧!
哈哈哈哈哈!
快下班了,就這樣吧!
以上!
PS:微微看完了,好幸福,天天被塞滿嘴的狗糧還好幸福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