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胥此人,
人言他多金、美型、博學、風雅、有後臺。
實乃不可多得,不,乃只應YY中有,現實難得幾回尋的人間極品。
而又有人言,此人不僅硬件條件過硬,並且臉皮厚、善甜言蜜語、精花前月下,將泡妞學修煉致世人望塵莫及的高度。
不過,這些都乃是江湖傳言。
江湖傳言,十之,以訛傳訛。
此話真實性有幾分?恐怕,要看客們,自己評定了。
????
沈小王爺他老人家真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了,對我如此死心塌地。
在發生了昨日那樣的慘案之後,沈華胥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倒是更加變本加厲。
今日一大早,我還沒睡醒,就被一陣催命似得敲門聲給吵醒了。
一睜開眼,修長而有力的兩道妖豔鎖骨便赤條條映入眼簾!
我緊握領口,一陣慾火中燒。
我嚥了口口水,慢慢順着纖細的脖頸向上看——哇塞,不出所料,果然是七小妖孽那朦朧滴睡顏!
他睡得正香,姿勢像只小貓似得,團在被子裡,好不香豔!
看得我又是一陣血脈噴張。
我擦了一把鼻血,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起來。手腳麻利得把小七往牀裡面推推,拿被子給從頭到尾捂上,省的給人看見,然後蹦躂蹦躂去開門。
一拉開門,結果是芸卿姐姐。
姐姐見到我,一下子抓過我的手緊緊握住。
她激動地手和聲音都在顫抖,“紅、紅豆啊!!你是勾搭上了哪家的大爺啊?”
我撓頭,要勾搭也勾搭美少年啊,要大爺幹嘛。
“啊咧?咋了?”
姐姐玉指一揮,指着走廊外,院子中浩浩蕩蕩一排人說,“這些,所有這些!都是一個貴人差人送來給你的!”
我順着她的指尖看去。
只見,小小的院落中,身着整齊劃一大紅色衣服的家丁,擡着無數大大小小的精緻的箱子,排成長長一隊,氣勢恢宏,大張旗鼓,惹得滿樓的姑娘出門張望。
我呆呆看了一會兒,又撓頭,“芸卿姐,他們找錯人了吧?……”
“沒有!的的確確是送給紅豆你的!這裡是禮單!”芸卿說着,塞給我一張大紅色的單子。
我接過去一看……
第一欄,赫然寫着——極品陳檀木漆器小圓桌一張。
OTZ……
“呵呵……”我乾笑,心裡有數。
桌子事件的兩個主角兒,一個躺在我房間裡——這孩子窮得連饅頭都買不起,我可不指望他……另外一個財大氣粗,除了是他,也沒人會送那麼誇張的禮物了吧……
“紅豆,是誰送的呀?”芸卿吧唧吧唧眨眼睛,豔羨之意不言而喻。
沈華胥這事兒做得倒是厚道。
沒有明目張膽打着他小王爺的旗號來送禮,不然我肯定要被飛花樓的衆姑娘們生吞活剝了。
我裝傻看天,繞着蘭花指笑道,“我也不清楚啊……不過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金銀跟我又沒仇,我都照單收下就是了……芸卿姐你看着哪樣順眼你就拿走,呵呵呵,反正是天上白掉下
來的……”
???
我正蹲在牆角一錠一錠金子數錢,每數一個,嘴就更咧開一點。
七小妖側臥在牀上,拿飛刀剔牙,神色很鄙視。
“你喜歡那個姓沈的嗎?”
我頭也不擡,繼續數錢:“三十一……三十二……當然不喜歡了……靠,我數到幾了……”
“那爲什麼要收他送的東西?”唐柒的語氣裡,有明顯的幽怨。
我放下手裡的金元寶,面對他坐正,認認真真盯着他的眼睛。
“唐柒,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越沒錢的人越要臉,越有錢的傢伙越不要臉。”
唐柒稍微思考了一瞬,若有所思得點頭,“的確。”
然後,我擡起手指頭,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要臉嗎?”
唐柒這次想也沒想,立馬回答,“不要。”
我兩道遠山淡眉一簇,狠狠點頭,“對啊!我既然已經沒臉了,幹嘛不要錢?我何苦找自己罪受,又沒錢又沒臉?”
小七一臉醍醐灌頂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接着一聲慘叫,“臥槽啊……刀子割到嘴了……”
我喟嘆,轉身繼續數錢,“聽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要崇拜姐,姐只是個傳說……”
???
物質攻擊隔了半天,小王爺又使上了人肉攻擊。
他差人送了張拜帖來。那拜帖千足金打製,墜有琉璃翡翠八寶珠,拿在手裡都沉甸甸的,一看就值了不少錢。
它長得如此招人待見,不收下它,我於心何忍吶!
打開拜帖來一看,頂上只寫了六個字——勒馬牆外候卿來。
(三妖翻騰飛過:女主向來不會數數,大家忽略數字吧……)
牆外?
我推開窗子,往外一瞅。
果然,望見一輛四匹踏雪五花馬拉着的超級豪華馬車停在牆外的暗巷中。
珠簾高卷,輕紗掩映之間,就見着沈華胥懶懶靠在車窗邊,手裡搖着一把摺扇,對着我隔空放電。
明顯得,這牆外行人,正坐等紅豆出牆。
這樣的手段,這樣的排場,這樣的心思。
如此機巧,如此浪漫,如此有情調。
拿來對付古代的那些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們,當然是綽綽有餘。
難怪他沈華胥手起花落,摧花遍地。
——你要帶我去哪?
我打着手勢比劃道。
沈華胥彎起眼睛,如同新月上弦,笑得開心。
他擡起一隻手,對我比了一個“十”。
十?
食。
唔。
吃飯麼?
我闔上窗戶,思忖了一會兒。
看了看手裡的純金拜帖,又看了看小屋中霸氣的小圓桌,再看看屋角對着的那一箱箱綾羅綢緞金銀珠寶……
然後,我轉頭對蹲在椅子上的那隻說,“中午有好吃的,咱不吃饅頭了,行不?”
椅子上那隻,也思忖了一下下,然後,“啪”豎起一隻大拇指。
於是乎,雜家撒丫子,奪門而出。
椅子上那隻,奕奕然,從窗口飄了出去。
???
此時,江南雨季,正是那紅瘦綠肥的幕春時節。
細雨延綿,沾衣未溼,水天一色,空濛澄澈。
豪華的大馬車內,空間極其寬敞。正中擺着一張檀木小几,側邊兩張軟榻,幾個蒲團。角落中,還有一盞菊鶴香爐,燃着旖旎的龍涎香,靡靡的氣味,燻人欲醉。
車鈴叮叮咚咚,馬車走過曲折的青石路,路旁橋下,蓮花含苞而未綻。
我自己一個人佔據了整張軟榻,百無聊賴趴在窗口往外看風景。
對面,沈華胥坐在一個蒲團上,他瞪着唐某隻,王爺那張臉,很有兵馬俑的英姿和風采。
其實,沈華胥有個不爲人知的脾性。
別看他在人前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其實私底下他對待男人,態度從來惡劣。他寵女人可以寵到天上去,無論對方怎樣的任性無禮要求都能容忍都儘量滿足。而一旦佳人不在眼前,他對待男人,從來頤指氣使,十足官僚子弟富二代的架勢。
唐柒是誰?
唐柒可是連女主都要讓其三分的厚顏毒舌王。
他臉不紅心不跳被他瞪着,悠然喝着人家的極品大紅袍,喝完一杯再添一杯,絲毫不客氣。
終於,一炷香之後,小王爺耐不住了,趁着我神遊太虛昏昏欲睡,他壓低聲音對唐柒說,“你爲什麼要跟着我們……我又沒請你!”
唐柒恍若未聞繼續斟茶,手腕勾起的動作,乾淨又漂亮。
小王爺他瞪瞪瞪,但是畢竟有喜歡的女人在場,也不便發作。
於是,內心憋屈,再度,更加壓低了聲音,用威脅的語氣道,“你怎麼那麼不識相?怎麼那麼煞風景?怎麼那麼厚顏無恥?”
唐柒捧起茶杯,吹開蒸騰的水汽,淺淺呷了一口。
小王爺手握拳,“啪”得一聲,手中那把無辜的扇子,被捏斷了扇骨……
“你怎麼還賴着不走?!”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
此時,七妖孽才慢悠悠擡眼看向小王爺,慢悠悠開口,幽幽道,“嗯?……什麼?……”
小王爺微微慍怒,輕蔑丟出一句,“我說話從來不說第二遍!”
小七慢騰騰放下茶杯,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瀰漫着滿滿的迷惑,他再度幽幽問,“啊?……什麼?……”
“我說,我說話從來不說第二遍!你耳朵不好使啊?!”
王爺,拍案而起,怒吼道。
小七他,嘴角一揚,微微一笑很傾城……
“哦,呵呵……”他蛋腚滴回答道,笑得輕蔑。
接着,便繼續低頭喝他的茶了。
女主我,趴在車窗口,悶笑,笑到內傷。
車窗外,小路邊,杜鵑開得正盛,白的如棉如雪,紅的如火如茶,一叢叢,一簇簇,映着雨露,把灰色的青石板地面,映得耀眼。
馬車終於在一處雕樑畫棟的酒樓前停下。
那酒樓就坐落在湖邊,被無數杜若花簇擁包圍着,它的飛檐掩映在柳浪與花海之中,琉璃瓦閃着淡淡的金色,彷彿海市蜃樓般得美麗而虛幻。
我見馬車停穩了,便興奮地把身體探出車窗,指着那棟小樓,“是這裡嗎?好美。”
車廂裡的沈華胥,此時正一隻手撐着下巴,歪着頭,一臉陶醉得盯着我的側臉,喃喃讚歎,“你纔好美……紅豆你水靈靈,像只水蜜桃……”
一陣夾帶着冷雨的微風襲來,灌進我滴脖子,我瑟瑟一陣惡寒。
我遠目望天,幽幽一聲嘆息,飄散在空氣中。
“風太大……我聽不清……”
小七同志很熱心,替沈華胥澄清,大大咧咧道,“他說,紅豆你像只桃,臉上都是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