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連雲十二寨此去笑忘峰,道途三千里,快馬加鞭日行五百里。
我在連雲十二寨指東沒人敢打西,完全是大權獨攬統治之下的女皇帝。我下令將寨中事務全部交由唐柒代爲管理,十一位寨主全聽唐柒吩咐,近日裡武林不太平,不可作亂。衆人雖然心裡不服,但也不敢違抗。我將一切安排妥當,便跟着傅靜思,一人一匹汗血寶馬,輕裝簡行往笑忘峰奔馳而去。
三日之後,已經入了北地。再過三日便可到達笑忘峰。
極目望去,盡是一片蒼莽渾厚的風物,長風呼嘯,卷舞着漫山遍野半人高的野草,一浪接着一浪得流動,佛如一片綠色的海。在草原的上空,平鋪天際的大塊雲朵緩緩移動,在起伏的丘陵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我眯起眼睛望着天空愈積愈厚的雲層,“看着天兒,好像是要下雨呀。”
好像配合我的話似得,我剛說完,便有稀稀疏疏的雨絲,裹挾在風中飄落下來。
傅靜思輕輕一振袖,勒轉馬頭,微微揚了揚下巴,指點方向,“前面有座菊花娘娘廟,先去避避吧。”
我趕緊催馬跟上,一邊自言自語嘟囔,“菊花娘娘?”
傅靜思眼角淡淡瞥我,“菊花派是民間近幾年興起的教派,供奉的就是菊花娘娘。”
我撓頭看天。
怎麼那麼耳熟呢……怎麼就是覺得好像這廟跟咱有着什麼千絲萬縷的微妙聯繫呢?
雨漸漸緊了,馬兒在迅速昏暗下去的光線中一陣狂奔,我和傅靜思進入廟裡的時候還是淋了個半透。
衝進廟裡一看,才發現廟中早已有了幾個躲雨的人。一個是白袍斗笠拿鉢盂的苦行和尚,正坐在廟門邊望着瓦當一串串落下的雨珠做深沉狀;有兩個從精緻的衣服一看便知是途經此處的有錢商人;另外還有幾人坐成一堆正在烤火,各個持劍帶刀,貌似是某武林門派的弟子。
我和傅靜思一踏進小廟,那幾個人齊刷刷同時回頭目光囧囧盯着我倆。
“看這位公子與這位小姐氣度不凡,想必就是蜀山派的流星蝴蝶劍兩位大俠吧!”門口的大和尚,盯着我們半晌,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拍拍腦袋,搶先開口搭訕。
我垂眼看他整整三秒……流星?蝴蝶?!
和尚我說你是不是古龍小說看多了啊!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然後拔下發釵。剎那間一頭青絲流瀉開來,我做洗髮水廣告似得一陣狂甩,把頭髮裡的水珠盡數甩到了大和尚身上,然後一抱拳,道,“閣下莫非就是當年華山論劍武功獨步天下罕有其匹號稱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少林寺智障大師吧?”
和尚趕緊擺手,“不不不,小僧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雲遊僧罷了……”
我也擺手,“呵呵呵,我也不是什麼流星啊蝴蝶,我是宮妝淚。”
咱大名一報。彷彿一道驚雷在小廟中乍響。
剎那間,衆龍套角色整齊劃一得向四面八方逃竄,各自蹲在一處牆角里,瑟瑟發抖手捂衣襟,一臉純潔美少女遇摧花色魔的表情怯怯望着我,彷彿在說:快來蹂躪我吧~~來吧來吧~
剛巧,傅靜思拴好了馬,走進供殿中。他微微皺了眉頭,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神色甚是不爽,“溼了……”
女王一發話,我聞言,立刻化身忠犬一名,雷達狀在小廟中搜尋一圈,最後目光鎖定在了縮在最裡面的兩個商人身上。
咱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森森小白牙,一步步向着在牆角中顫抖如篩子的兩位大叔逼近。
“你們的!把衣服脫了!”我太君狀叉着腰,頤指氣使道
“爲、爲什麼……”大叔們眼角落下兩顆貞潔的淚,小白兔似得眼神很悲憤。
“在我地盤的就得聽我的!”我眼睛一瞪,配合着我駭人的氣勢,我的黃金蟒“如花”一下子從袖口竄出來,張着血盆大口,“嘶嘶——”得吐信子。
兩位大叔在我武力的震懾下,以專業模特速度脫衣服,剎那間脫得只剩兩條遮羞布擋住關鍵部位。
我抱起地上的衣服,一刻也不耽誤,屁顛屁顛呈給冰山女王,“神醫大人~~這件衣服是乾的~~大人請笑納~”
傅靜思不言不語,用讚許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緩慢而優雅得脫掉身上潮溼的外衣,把乾爽的衣服換上。
這時兩位被剝光了,滿懷期待等待半天的大叔才恍然大悟。兩人抱着胸前兩點小櫻花,淚眼婆娑控訴道,“你、你怎麼能這樣……”
我自己也大大咧咧得披上一件外衣,回頭瞪着那兩人,“我說,你們倆姿勢給我文明點!本姑娘只劫財!不劫色!”
衆龍套退散。
傅靜思在廟中央一盤腿一坐,閉目運功調息,那道骨那仙風,當真是飄飄然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
我跳到供桌上也盤腿坐着,百無聊賴和如花人臉對蛇臉玩“我們都是木頭人,123不許動”的遊戲……嗯,每次如花都會忍不住突然舌頭吐出來……輸了就被我捅菊花……
(如花:T。T以前主人只用我爆別人菊花,爲毛現在我自己的菊花都不保了……主人越來越邪惡了……)
天色越來越暗,雨卻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彷彿是要將整條天河之水傾盡一般,下得歇斯底里。雨簾之外的世界一片模糊。
過了沒多久,忽然雨中響起了打鬥聲,與慘叫聲。
只聽門口的和尚忽然一聲長嘆,“阿彌陀佛,又有冤魂葬於刀下。哎……這江湖而今恐怕是真的要覆滅了吧……”
圍成一圈烤火的那幾人中有人搭話,“大師,您未免太悲觀了些。”
和尚笑,笑得蒼涼,“這各派掌門高手,死的死殘的殘,爲數不多剩下幾個有實力的,也一個接着一個被拜月教屠滅了。而今,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恐怕也只剩下柳閒歌與洛氏兄妹了,而僅憑柳閒歌又怎麼能阻止那兩個殺人狂魔?天下再無英雄!江湖再無明朝……”
伴着他話的尾音,忽然,一聲猛獸的咆哮之聲響起,接着一道白影閃電般,裹挾着勁風與冷雨劃過。
衆人定睛,只見,殿中竟然多出一個人來!那人橫騎一隻白虎,一身如羽白衣飄飄,黑色的墨發散亂得披散在背後,的素足上束着一串金環隨着她腳踝的輕晃而發出清泠的響聲。那人相貌傾國傾城,美得不似人間之客,倒更像是妖姬鬼魅。
“咦?你們是長刀門請來的幫手嗎?”女子輕輕從虎背上躍下,細長而眼角泛着微紅的眸子,不屑得打量了一圈廟裡的人,而後輕蔑道,“只可惜你們來晚了,他們已經被我殺得一個都不剩。”
衆人一聽,皆如臨大敵一般驚恐得看向那女子。這女人,分明就是,鬼姬,洛驚寒!
“其實也不算晚,正好趕上鬼差把你們同一撥鎖去陰曹地府……”
洛驚寒微微揚了嘴角,卻無絲毫笑意。她的指尖,紅色的綢緞豔如鮮血,與她的白衣、蒼白的皮膚映襯着,冷中帶豔,美得攝人心魂。
正當她想要動手大開殺戒,忽然聽到一聲嘀咕,
驚奇:“咦,她怎麼衣服都沒溼?”
冷漠:“用內力蒸乾罷了。”
驚訝:“啊?內力還有這種功能?”
冷漠:“我方纔打坐的時候把裡衣蒸乾了。”
激動:“你怎麼不早說!虧我還替你去搶衣服!”
冷漠+鄙視:“我怎麼知道你連這樣的常識都不懂。”
洛驚寒慢慢回過頭去,看向了背後她一直不曾注意到的兩人。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她的殺氣之中還能泰然自若得開玩笑!
首先看到的是那個女子,因爲那女子正熱情無比得向她揮手……
洛驚寒不着痕跡得挑眉,“這不是宮妝淚宮大寨主麼?”
“洛三公主,幸會幸會,真是巧呢,你躲雨啊?我也躲雨。”我眨眨眼睛,露出一種非常奇異的笑容。此時時候未到,最好還是不要表露身份了吧。啊,驚寒,你可知,我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
洛驚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我不是躲雨。我殺人。”
洛驚寒的脾氣還真是越發的暴躁了。這話還沒說兩句,煞氣已經迫得人呼吸不得。
我懷裡的如花不知何時遊了出來,盤在我肩上,如臨大敵得瞪着倆黑眼珠,對着洛驚寒亮獠牙。
“他們不過也是過路躲雨罷了……”我乾笑。